64、昨日眷顧昨日情,彼無相憐且相寧!

不想成爲任何人手中的棋子或傀儡,且還要堅持着活下去,蓮無芯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取得浴血仙蓮的蓮心,重塑心房!

但仙蓮中本負仙魔二氣,蓮無芯因爲天琴轉世,亦二者兼存。如果貿然取得蓮心使用,他或者可以得到鴻鈞仙祖的無上神功,誠然也可能從此淪爲魔道,成爲魔君臨凡必須的載體!

爲保萬全,他必須首先去修復五方仙境,使天地靈氣迴歸平衡。但在此之前他還有件事需要去做,那就是救活瑤香,使其魂歸本體!

顯然瑤香自己對此倒並非熱衷,因爲她知道無論蓮無芯表面怎麼說,一旦自己魂歸本體,她必將消去自己的記憶,讓自己成爲真正的凡人活過此生。如此,他就能斬斷自己與天琴的宿世關聯。歸根結底,一切都只是因爲他不願意爲了任何人去承受別人帶給他的一切,無論是痛苦,還是幸運!

而雖然她並沒反對,是因爲她確信自己就算真的忘掉了一切,三十萬年的執念也足以讓自己無論如何都能重新找回蓮無芯!

別來經年,如今的帝都與昔日已經大相徑庭。雖然熱鬧繁華依舊,但絲毫都沒有了當初的帝王堂皇正氣。人們如同飄魂般醉生夢死的遊蕩於街巷,稍微一點點刺激都會釀成一場肉搏。

就連宮門守衛,街上巡邏的衛隊一個個也都如行屍走肉一般,看樣子就算是拿刀架到他們脖子上,都懶得擡擡眼皮。

時至今日,有些事其實也都能猜個大半了。二十年來天平道人一步步走向了權力巔峰,朝野之中無所不爲。面對僅一步之遙的九五之尊寶座,他焉能毫不動心?只不過,暫且放下他是否與敵人勾結背叛國家,他所以始終沒去真正的搶奪皇位,確只是因爲他清楚帝王氣運未敗!

皇帝利令智昏,早已強弩之末,卻由於女媧神石的庇護以致其帝運不衰。這一切天平道人雖然都心知肚明,但他更知道已自己區區凡人之體如果強奪女媧神石必然會遭到天譴,因而從未敢越雷池一步!

但當日蓮無芯盜走了女媧神石,帝都靈氣瞬間消散,環繞帝都已久的妖邪開始趁機肆虐,天平道人也明白了自己苦思不解,蓮無芯此來的真正目的。

他當然心裡非常不忿,即悔失察,也怨蓮無芯明明都已經得道成仙了,還跟自己這個凡人來爭東西!但米已成炊,他也無可奈何。不過,這卻也給了他開始真正奪位大計的機會了。

多年的苦心經營,朝廷諸多要位早就都被其黨羽佔據,輕而易舉就能調動宮牆內外的守軍,自然而然就讓那些皇族毫無反抗之力的成爲了甕中之鱉。

之後他更加開始了明目張膽的獨裁專權,縱然有些忠臣此刻也已敢怒不敢言了。可雖然已經掌控了帝都,但天平道人自問仍不足以讓自己順順利利的成就大計。因爲方今天下已經是刀柄四起,戰火紛紛。

北邊修敬之雖然軍力早已衰竭,但卻還有整個江湖爲其後盾。西邊戰事多年來雖勝少敗多,但沒多少慘烈的,因此軍力尚存,主帥皇甫信還是皇帝的堂兄。

東南雖然一向平靜,但卻面對靈域和南疆,加上江湖上還有個“北府”雖然身爲皇族一向不問朝堂,但其勢力仍舊不容小覷。凡此種種皆爲江山不定的因素,可天平道人想要的卻是一個太平盛世,絕非一朝稱帝之後便要面對無休無止的爭端和攻伐!

天平道人確實絕非一般的野心之徒,他很清楚想要避免戰爭的麻煩,首先就不能冒險挑起戰爭。就算戰爭不可避免,也要讓其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那就是讓所有可能成爲敵對勢力的對手去互相消耗,自己則坐享其成!

接着,天平道人以皇帝的名義下旨停止了對西北邊防的軍費支持,如此必然造成軍心大亂,無論他們是戰必敗,還是大劫百姓,最終的罵名都只會歸結到無道昏君頭上。

同時天平教仍舊以“國教”的姿態大肆收攬教衆,宣揚教義。不過天平教所收容的教徒根本良莠不齊,況且因爲入教的種種捐贈,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妄想。於是在那些教衆之中,除了爲富不仁的一方惡霸,要麼就是些不學無術的地痞無賴之流。然後國教在各地的分舵就紛紛成了危害地方的毒瘤,不少地方都開始發生了民變。而對付這些反抗天平教則可以利用朝廷兵馬去強行鎮壓。如此一來普通百姓造反自然無法對抗官兵,而若有官兵反抗則立刻被冠以反叛的罪名。如果有人覺得這把火最終仍舊會燒到天平道人身上,那未免太小看他了。就像人人都知道他縱容教徒吸攝妖靈內丹修行,但沒人說就罷了,如果有人說話便拉出幾個替罪羊而已!當然不可能騙過所有人,但到了他如今的地位確實也只如此做做樣子就夠了!

縱觀整個帝都,此刻唯有天平教總舵一派門庭若市,壁壘森嚴,比起皇宮可是要威風多了。

而蓮無芯此番來帝都本只是爲了瑤香魂魄歸體,對朝廷的事根本就打算不聞不問。可太常寺卿的官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算太小,畢竟還算是皇帝親近的衙門,所以那位陸大人的門庭也並非輕易就能登的。

蓮無芯想盡量簡便行事,但現實確並不由他。因爲他意外發現歷海潮、鍾傲峰、以及蘭亦芸和上官虹還有百淨及其弟子,加上雲墟九殿選拔的精銳弟子三十多人也都身在帝都。

他自然半點都不想見到這些人,無論他們是否陸壓安排來的,顯然他們不會是來帝都遊覽觀光的。

原來離開九重天之後,百淨等人本打算直接趕回雲墟城。尹姝心裡爲二子難以釋懷,卻又無法對任何人提及心結,便只好藉故家中事情繁多辭別!

但誰也沒想到,尹姝回到家之後才發現一切都已經物事全非了。細細打探才知道,當天蓮無芯廢了臨江分舵舵主劉長生之後,不久天平道人就派了三大弟子來調查。可其實他們本身何嘗想不到發生了什麼?所謂調查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可任誰都沒想到這一調查居然來了天大的便宜送上門!

自從尹姝雖衆人一起到九重天,雖然家中諸事都有管家,可終歸下人如何能拗得過少爺?鍾琪便如脫枷野猴般開始肆無忌憚,任意揮霍,終日沉湎酒色濫賭。

天平教三星齊至對當地豪紳官僚而言自然是免不了要親自登門拜見,送禮溜鬚的。而這些人中,有一個叫“鍾安”,也就是鍾琪那位全族都向來避而遠之的堂叔!

但本來此人不學無術,身無分文,無論如何也沒資格能見到三星,可偏偏整個鍾家全族卻唯有鍾琪一人對這個能陪自己吃喝玩樂的堂叔頗有好感!於是在其唆使之下,鍾琪準備了三份厚禮拜訪。並且對這位富甲一方的豪門敗家子,三星也不免有結交之意。

不過,鍾琪怎樣且放一邊,鍾安心裡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盤!看三星對鍾琪頗有結交之意,他自然也明白是爲什麼。然後就私下攛掇鍾琪,說鍾家雖然富甲一方,可終究只是一介貧民,無論如何也不能入權貴一般能爲所欲爲!

如今三星乃是當朝國師親傳弟子,那些前往結交的無不是想巴結關係。難得彼此默契,不如就趁機皈依國教,混個好官職,從此別說稱霸一方,說不定有一天還能裂土封王,光宗耀祖,豈不比終日算盤賬本強多了?

更何況,三星此來乃是爲了調查劉長生一事,鍾家怎麼也難脫關係,難免受累。如果能結交三星,必然是爲鍾家全族留了條後路!

鍾琪雖然動心,可聽鍾安說要他將全部家產送給三星做進身,怎麼也難免猶豫不捨!而鍾安告訴他,一旦尹姝回來此計萬萬難成。而且鍾傲峰身在雲墟城必然與國教有隙,就算未來他可以救你母子一命,家產必然全無。從此隱姓埋名,終老山林的日子如何是鍾琪願意過的?

對鍾安來說,他會對天平教忠心至此嗎?當然不會,說到底他心中對鍾家的恨意早就很重了。況且無論怎樣在三星面前自己終究只不過是鍾琪的一個跟班,怎麼可能有什麼大好處?但如果能憑一己之力把鍾家全部家產送給三星,即解了自己心中多年怨氣,還能在三星面前立大功,日後自然不同!

反正最後鍾琪還是未能抵受蠱惑,終於將自己祖先幾代辛苦經營攢下的基業親手送給了天平教。三星自然大喜過望,當場拍板收他如國教,並且請乃是天平國師收其爲徒,就此任爲臨江分舵舵主。

同時爲了讓鍾琪深信其投資不虧,還把幾個平日與鍾琪有隙的當地富戶平白栽贓,入罪抄家。太守縱然怒不可遏,然其手下官兵加起來還不足一千,可單單一個臨江分舵的烏合之衆就過萬。況且三星所爲皆代表朝廷,有官府兵馬代行,他也實在是無能爲力。

而如此一來鍾琪則欣喜若狂,更加死心塌地與天平教沆瀣一氣!

尹姝回家看到此情此景無比驚駭,聽到族人講述發生的事幾乎當場氣得半死!而更讓她痛心不已的,當她找到兒子,兒子見到自己居然毫無見到親孃的尊重,情分,反而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勸她加入國教,自己看在母子之情的份上賞她個好職位!

可想而知,那一刻尹姝幾乎當場崩潰!但她毫無辦法,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連能去哪都不知道!

而不久後,歷海潮在雲墟城師門突然接到兄長曆海波從帝都來信,說起前不久三星迴帝都帶回了個一個絕色中年美婦,聽說竟是孤山鍾夫人!他知道弟弟有位叫鍾傲峰的師弟正是鍾家長子,因此特地寫信通知!

收到此信,鍾傲峰心裡對母親雖難免怨懟,但立刻全部轉化爲關心急切!

月山等得知後,首先派出弟子往孤山查明事情。得知一切後甚至比鍾傲峰更加心焦,但他們當然不僅僅是因爲其乃自己徒弟之母而已!

鍾家的遭遇,尹姝遭伏,這必然會直接關聯到雲墟城弟子鍾傲峰,以及九重天。但更重要的是,誰也不知道天平道人是否知道尹姝與蓮無芯的關係?而這也纔是最重要的一點!

且無論他現在知不知道,卻難保之後他會不會知道,或者蓮無芯知道乃母被囚之後會如何反應?因此當務之急必須先救出尹姝,否則江湖必然大亂。

於是,月山便分派百淨、肅壇、碧茹以及霞雲殿首座虹光四名首座各帶三十名精銳弟子到帝都見機行事,但他們也萬萬沒料到會遇上蓮無芯!

聽完發生的一切,蓮無芯並沒表現出絲毫擔憂:“夫人愛子之心固然可以體諒,但放縱寵溺過甚,有此結果倒也並不稀奇!”

沒人會對此覺得荒謬,但人總歸還是得救的。蓮無芯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於是當即讓歷海潮設法找其兄來相見。

另外,蓮無芯讓百淨派弟子去分別通知其他三路暫且都退出帝都。因爲此事除非萬不得已決不能輕易動手,否則必然後患無窮!

而他到並非是擔心會殃及無辜百姓,只是不想事情鬧大了不僅妨礙自己此行目的,甚至很可能會將自己身世公開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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