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無芯抱着陸沁芳飛馳在星月之下,一路疾馳進入南嶺生林仙境!這裡原本是上古大神元始天尊十二大弟子之一慈航真人得道之處,後以仙法設憫生結界。據傳說入此仙境可起死回生,百病盡除!
但事實上當然不會那麼簡單,只是因爲此仙境中靈氣乃是主旨悲天憫人,求生固性。因此進入這裡,蓮無芯立刻引動仙境靈氣爲陸沁芳解毒。
而蓮無芯之所以並未第一時間爲陸沁芳解毒療傷,是因爲他經過惡戰之後消耗不少,就算能暫時幫其逼出體內劇毒,也沒有足夠的靈力保住其性命,更加不可能還有力氣跑到這裡。
此刻,蓮無芯一面幫陸沁芳治傷,一面祭出女媧神石,結陣修復結界破損之處。
良久,眼看結界修復完畢。可陸沁芳的氣息卻漸漸衰弱,蓮無芯自知靈氣不足,當即勉勵將本身法力注入女媧神石引動其中餘力。
五尾的毒本來對凡人而言是無藥可救的,如果不是陸沁芳多日來受到蓮無芯的教導修煉,根本稱不上一時半刻。如今毒性幾乎已經蔓延周身,蓮無芯要邊爲她祛毒,還得注意保護她氣息不斷。可要祛毒基本上就等於要盡去其周身血液,就算之後能用靈氣保住她一息尚存,恐怕從此也將永遠昏迷不醒。
思緒煩亂中,蓮無芯突然驚見面前丈許處一清麗仙靈手捧玉瓶,正含笑看着自己二人!
見他看向自己,仙靈微笑頷首:“真仙勿怪!小神本乃昔日慈航真人座下侍女,萬仙歷劫之後奉神諭在此守護生林。瑤香女神此刻體內血氣盡失,單憑靈力護體已經無法恢復。小神此瓶中尚存些許還陽玉液,可助女神血氣自生。只是女神精氣損耗頗重,真仙需將玉液注入女媧神石中輸入女神體內,使兩者運轉互生,方可使女神完全恢復!”
蓮無芯本正發愁,一聽此言料想既然身在此處的仙靈當不至會欺騙自己,當即便以眼色示意瞭解。
仙靈會意,當即施法傾出玉液入女媧神石陣中,蓮無芯同時依法施爲。
眼見陸沁芳傷口中已無毒血益處,蓮無芯立刻將陣法中的玉液注入其體內,片刻間便已四顆神石靈氣消盡。
守護神緊緊關注着蓮無芯施法,看到陸沁芳口中呼出一絲濁氣,便立刻將瓶中所餘玉液注入,再施法令其傷口癒合!
良久施法,蓮無芯都已經筋疲力盡,看到陸沁芳熟睡中已經面色如常,呼吸均勻好歹這番功夫沒白費。
再看向那守護神,蓮無芯緩緩問:“你們這些仙境守護神似乎都認得我?”
“真仙有所不知,我等守護仙靈雖地位低微,不得神諭不可離開守護之地,但於三千世界亦可觀其大半。況且我等雖品級載於天界,終只仙階靈體,因此一見真仙便可感應到!”
點點頭,蓮無芯想了想又問:“你說你本是慈航真人侍女,那在此地應該很久了?”
“五方仙境中當今的守護神除了九極玄壇乃是陸壓大仙親自守護,大概確是小神修行最久。”
“鴻鈞三教唯有太上奉於神界,原始十二弟子,通天三千徒衆皆入萬仙劫中。你們身爲仙境守護神叫起來雖然好聽,實則不過是神界奴役的獄卒,可曾有過怨恨?”
“真仙言重了!正如您所言,我等雖成爲守護神,然而不過區區仙靈,有何資格質疑神祇呢?”
緩緩點頭,蓮無芯料想這些守護神大多元神被神界拘禁,必然是不敢輕易生出反心。
“這次還得多謝你了!否則我實在沒把握能……”
“真仙言重了,小神萬不敢當!不過……,小神有一肺腑之言,不知真仙可願一聽?”
“請講!”
似是有何難言之隱,守護神明顯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鼓足勇氣!
“前塵往事一如過眼雲煙,縱然天道依舊,運數也已頗多移換。常人終究壽數短暫或可不計,而仙道神界,元靈長存,縱然經歷萬世輪迴,也總有歸位之日。卻必然需要一念如初,才方可不失本源。真仙此生命數奇特,亦固亦改。但無論如何萬事總得自處,於人有情,於神有道,即便於魔業亦有法,然真仙卻已漸漸出離三界範疇,長此以往恐怕……”
“恐怕終無善果?”
見守護神表情顯然是默認,蓮無芯微微一笑:“多謝提點,我自會謹慎小心!”
話雖然這麼說,可他神情顯然並未將此“良言”入心。守護神轉念輕嘆:“昔日中女神仙子暢遊寰宇,瑤香女神雖然品級並非極尊,風姿卻也是出類拔萃!但她不惜自棄於神界,只爲真仙一顧,想必真仙定然不忍相負才對……?”
看其離去,蓮無芯皺眉看向陸沁芳。腦中迴盪着守護神的話,瑤香爲了天琴守候三十萬年,至今又爲一世相隨不惜自絕三界。
於他想,如果永生永世的遊離漂泊,或許還真不見得比真真切切活一生更好!但後來發覺瑤香靈力超乎想象,如果以此生凡體築基修行,說不定可以重生得道,也算是種改變命運!
可無論如何,蓮無芯此刻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從一開始就很認真的在爲她着想,可卻從未考慮過她本身是怎麼想的。
當初送她離開,但命運又把她帶回自己身邊!自己不告而別,她又不惜一切追隨。本來蓮無芯就當做是宿命無法改變,便聽之任之了!
可如今仔細想想,於天琴,自己曾爲冰雪女王,孔雀,離宮女君身受痛苦,爲天南女帝悲憫不遇!
在凡人中,修媚兒,慕容梓等,自己所遇到的女子雖然不算多,但卻都非常清楚她們於自己而言是欣賞,或毫無意義!
但唯獨對瑤香,對陸沁芳。不可否認,自己也曾因爲天琴的關係對其感到厭惡。但卻救出了瑤香,並助陸沁芳修煉,且不說應該與否,如果換個人,自己是否有此耐性好像還真難說!
如此細想之下,自己對她似乎還真和對別人不太相同!莫非……
忽然,蓮無芯渾身一震,連忙搖頭想要甩掉腦中所想,一下跳起來去環視周遭情形,拼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許自己就此繼續想下去……
良久,身在仙境之中不知外面日月。陸沁芳悠悠醒轉,揉了揉惺忪睡眼,自感極有精神,遊目四顧看到了遠處凝立如雕像般紋絲不動的蓮無芯!
“真仙……”
輕輕一顫,蓮無芯頭也未回,平靜問:“如何?感覺可好些了?”
看了看自己胸前破裂的衣襟,陸沁芳不由臉上一紅,再看傷口已經癒合,若非隱約尚有些痛感,她甚至會懷疑之前所有隻不過南柯一夢!
“我……,是真仙救了我?”
“你本就因我受傷,我蓮無芯此生從未虧欠任何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何況你能這麼快好,主要還是得多虧這生林中的特殊靈力,並非全部我的功勞……”
陸沁芳點了點頭,四下看看,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順其目光看去,連轉了幾轉卻發現他好像並非在欣賞什麼,只不過是在躲避自己的目光而已!
心下詫異,陸沁芳奇怪問:“這裡就是生林仙境?”
“是!你傷的不輕,雖然好了,還是多留一時,估計他們也快趕來匯合了……”
正說着,入口方向突然傳來呵斥之聲:“何人大膽闖我南嶺生林仙境?速速退出,否則斷不輕饒!”
微微蹙眉,蓮無芯冷聲傳音:“蓮無芯到此修復生林結界,旁人退避!”
“啊……!”
驚呼聲,半晌那聲音又怯怯的問:“原來是真仙駕到,在下屈遠亭失迎,還望真仙饒恕!”
蓮無芯不耐皺眉:“屈掌門不必多禮!雲墟城等三派中人將至,還請相迎。待我修復次出價結界,便會來見……”
南嶺慈惠院主屈遠亭年近七旬,縱觀江湖也是位深得人望的忠厚長者!不過南嶺遠離中原腹地,又毗鄰南詔和靈域,一向地貧人稀。慈惠院雖然也是守護一方仙境的大門派,實力卻遠不如其他四處。
這一次也是因爲仙境結界受損之事才與其他幾派相隔幾十年後再次聯繫,可其他幾派並未太將他們當回事。但主要還是因爲慈惠院偏遠,蓮無芯纔會最後到此。
如今仙境結界已經修復,只不過蓮無芯此刻思緒煩亂,一時感到無法面對別人。加上陸沁芳重傷初愈也確實需要休養,所以便直走屈遠亭去迎接三派……
陸沁芳似乎也覺察到了蓮無芯有些不如往常的沉穩,只是猜不透其中原因。但自己實際上也還未明到底是因爲什麼才走到今時今日。
對她來說只知道甦醒前已經沉睡了二十年,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蓮無芯。就算生身父母也不過只相處了還不到一個時辰,如今已經連他們的印象都模糊了。
而且目睹父母死亡,經修載旭和修媚兒兄妹相救,她心裡始終惦念的只有蓮無芯一個人。雖然不知爲何,見到蓮無芯那一刻她懸着的心確實立刻就定了下來。而蓮無芯忽然不告而別,她只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得跟上他,不願片刻離開。
可這一切的奇異感覺雖然弄不清原因,但卻是無比清晰,執着的堅持,只是她自己並未真正的深思過。
直到如今她感覺蓮無芯似乎有些在刻意迴避自己,沒來由一陣心酸,但仍舊堅定的感覺自己絕對不能離開他!
而蓮無芯究竟在想什麼?原來宿命的可怕不僅僅是被安排了無法抉擇的分岔,更有讓人不斷減弱的堅持。假如宿命終究不可改變,自己是否有可能會順從?
已命運爲根本,蓮無芯明白對自己來說順從就等於毀滅,可是自己不可避免的走上這條路,並且走過的道路也被不斷拆毀,讓自己絲毫沒有回頭的餘地。
師父讓自己體會人間,原本以爲只是想讓自己對衆生感知悲憫。可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早已註定必然要走上的一條即普通,卻又無比艱難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