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的聲音雖然不大, 但短距離還是聽得很清楚。
桌上的衆人愣了片刻,白越第一個問:“時驍,這是你生米煮成熟飯的…?”
身後忽然聽見聲音, 夏稚猛地回頭。
離他不遠的服務生怯怯地拉着門, 走也不是, 不走也不是。
他剛本想去端菜, 但不知爲何門外忽然出現一個人, 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服務生的目光悄悄落在夏稚的肚子上,充滿探究。
眼神染上片刻凌亂,夏稚攥緊手上的抱枕, 下意識想藏起來毀屍滅跡,可他坐在行李箱上, 根本來不及藏, 只能先背在身後。
沈時驍坐在正對着門的位置, 雖然疑惑,但還是笑着起身向夏稚走去。
夏稚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剛纔的行爲被別人看見了?
不要攔着他, 讓他死!
不由自主地深埋腦袋,他的脖子騰地燒起來。
還沒與白月光pk,他就輸了嗚嗚。
好丟人。
“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沈時驍並沒有問他剛纔在幹什麼,自然而然地牽起他的手,輕輕向前一拉, “咱們進去, 我和大家介紹一下你。”
夏稚此時悶地很, 想立刻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從此再也不出來。
他像小媳婦似地點點頭, 顫着長長地睫毛,垂着眼眸輕輕倚着沈時驍的胳膊。
沈時驍關心道:“怎麼了?不舒服?”
夏稚剛想搖頭, 肚子咕嚕咕嚕傳來聲響。
聲音還挺大的。
一瞬間,屋內的目光再度投過來。
夏稚無語凝噎,他不活了嗚嗚。
還見什麼白月光啊,直接拜拜叭。
旁邊逸出一聲輕笑,沈時驍聲音溫柔:“餓了吧?”
夏稚不好意思道:“嗯。”
“那我們立刻吃飯。”
坐在席位上,沈時驍向大家介紹夏稚。
“我家稚稚。”
坐在沈時驍旁邊的楚綦輕挑眉毛:“終於見到本尊了。”
聽見那“我家”兩個字,夏稚抿着脣角,朝着大家微笑打招呼,厚着臉皮當作沒發生過那些難爲情的事。
目光轉了一圈兒,最後鎖定在白越身上。
白越天生的娃娃臉,又是中歐混血,皮膚很白,精緻得像個瓷娃娃。
夏稚有點酸。
長得是不錯,就比他差一點點。
餘光悄悄打量着沈時驍,他發現沈時驍也在看着面前的男生。
果然,他的預感一向很準。
白越同樣也對夏稚很感興趣。他和沈時驍是鄰居兼發小,初中時被送去國外,只有過年時纔回國。
前陣子聽方庭羽他們說,沈時驍閃婚,便一直想看看這個閃婚對象是什麼來頭。
目前來看,確實挺討人喜歡。
還有一個有趣的靈魂。
“夏稚,你好,我是白越。”
夏稚心底一沉。
果然,這個人就是白月光。
情敵面前不能認慫,他必須坐懷不亂。
清了清嗓子,夏稚笑着迴應:“你好啊,回國後時差倒得過來嗎?”
網上說,他可不能對白月光橫眉冷對,不然顯得太小氣,沒有氣度。
白越很驚訝,沒想到夏稚居然知道他歸國的事。
“倒過來了,謝謝你的關心。”
夏稚彎着笑眼:“那就好。”他轉頭看了眼沈時驍,發現沈時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回視線,正看着自己。
一時之間心情更好了。
看來白月光魅力也沒有多大。
不過還是自己比較迷人。
不知不覺間,夏稚坐的離沈時驍越來越近,視線在遠處那盤螃蟹上停留幾秒。
沈時驍低頭看着他,手掌揉揉他的腦袋,問:“想吃螃蟹嗎?我給剝。”
夏稚眨着眼眸,真的要給他剝螃蟹嗎?
可是白月光也在這裡啊?
還是你的眼睛裡只有我了?
他臉紅心跳地瞄了一眼白越,“想吃~”
這兩個字,頗有撒嬌的意味。
沈時驍點點頭,開始動手幫他拆蟹。
此時的夏稚眉梢帶着幾分得意,眼睛幾乎黏在沈時驍身上,略帶勝利地朝着白越微笑。
他這副樣子,在小說裡妥妥的反派男二。
男二就男二叭。
累了。
這次飯局,夏稚認識了許多沈時驍的朋友,互相加了微信。
輪到和白越互換微信時,他偷偷去人家朋友圈轉了轉,但礙於還在聚會,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回家的車上,夏稚再次點開白越的朋友圈,偵察兵似的尋找沈時驍留下的痕跡。
白越很喜歡發朋友圈,幾乎每一條,沈時驍都會給他點贊。
可如果按照沈時驍所說,白越幾年前把他丟下,沈時驍應該聯繫不到白越纔對,怎麼會經常點贊聯繫呢?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嗚,好蠢。
指尖飛快翻動,當翻到一條几年前動態時他忽然停下。
或許出於本能,又或者對景色太過熟悉,讓他的視線在上面停留很久很久。
那是一張太過平平無奇的景色,碧海藍天下,成羣的白鴿自由飛翔,享受着遊客的投喂。
動態的地址是法國。
他和沈時驍都留學過的地方。
下意識在上面尋找沈時驍的身影,可找了半天也只有普通的路人。
這張照片的拍攝地他應該去過,並且非常熟悉。
沈時驍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低聲問:“你對白越很感興趣?”
夏稚應了聲,試探地說:“他挺好看的。”
車裡陷入沉默,過了好久沈時驍才問:“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啊?”夏稚有些摸不到頭腦,反問:“我不喜歡。那你呢?喜歡這種可愛呆萌的類型嗎?”
問這個問題時,夏稚的眼眸亮亮的,歪着腦袋很期待沈時驍的答案。
沈時驍隨手翻閱雜誌:“我的喜歡不看類型,看是誰,比如你。”
夏稚沒忍住輕輕笑着,咧着脣角故意別過腦袋望着車窗,殊不知沈時驍只要微微轉頭,就能看到車玻璃裡的他。
夜色中,沈時驍抿着脣笑了笑。
一路舟車勞頓,夏稚終於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在大牀上就是舒服。
沈時驍幫他把行李箱提到臥室,敲了敲門:“晚安,早點休息。”
夏稚騰地起身。
由於方纔躺下的緣故,頭髮略微凌亂。
“這麼美的夜色,你不來...坐坐嗎?”
沈時驍扶着門鎖的手頓了頓,擡頭望着他:“好。”
不一會兒,兩人靠在沙發上,投影儀前放着電影,小桌上擺着飲料和一些零食。
家庭影院的功能還不錯。
對面放着的是一部恐怖電影,是夏稚提出來的。
但他膽子有點小,一直藏在沈時驍身後,時不時偷瞄一眼。
又慫又愛看,說得就是他。
不過爲了增強兩人的感情,他只能犧牲一些了。
來自夏稚灼熱的呼吸拍打着脖頸,沈時驍替他蓋好小毛毯,溫聲說:“這段沒有鬼,可以放心看。”
“嗯。”夏稚應了一聲,卻依然藏在沈時驍身後,不肯出來,累了就靠在他身上,害怕就把眼睛埋在他的脖頸處。
可真黏人。
靠在沈時驍身上,夏稚覺得這樣的生活有滋有味,是他理想的狀態。
掏出手機,他靠在沈時驍後背,拍下一張自拍,上傳微博。
配字:看恐怖片有點害怕,靠在某位先生肩膀就不怕了。
照片裡,夏稚笑得很幸福。
雖然看不清他口中某位先生的真容,但光看寬闊有型的後背,就知道相貌一定不錯。
如今的夏稚也算人氣學員,超級話題裡有許多活躍的粉絲。
看到夏稚秀恩愛的圖片,粉絲們紛紛哀嚎,在底下嚷嚷想看兩人合影。
隨意挑了一個粉絲,夏稚回覆:不給看,我的!
「稚稚子要不要這麼秀?」
「行了行了,先生是你的,你是我的。」
「稚稚老公絕逼是個帥哥,光看這背肌就知道常健身,注重身材管理。」
「沒人可以得到稚稚子,但他老公可以!」
「據小道消息,稚稚老公是名醫生哦。」
「高冷帥氣的醫生,我愛了。」
今天對於夏稚粉絲是幸福的一天,剛磕到愛豆發的糖,緊接着又官宣一個廣告代言。
時銘家居特意買下微博開屏,宣佈他們有了第一位代言人。
宣傳圖上,夏稚穿着簡單的白衣,蜷着雙腿坐在椅子上,慵懶的倚着手腕,擡眸時彎起淺淺的笑意。
不明所以的路人看代言人長得跟神仙似的,猜測這個家居品牌一定更貴。
其實如此,時銘家居走的路線確實是輕奢風,他們的主要客戶羣體,便是經濟實力尚可的年輕人。
與此同時,街邊的公交站臺宣傳牌、天街上的超級大屏,以及各家商場面前的巨幅海報,全部換成夏稚的家居廣告,全新的家居品牌和新鮮的娛樂圈血液,正悄無聲息地席捲國內廣告圈。
網絡上關於時銘家居和夏稚討論得熱火朝天,而房間裡,夏稚閉上眼眸,靜靜地睡着了。
感受到背後的人一動不動,沈時驍扶着他的腰,抱着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夏稚睡着時像只安靜的小貓,身子軟軟的,毫無防備。
夏稚很少噴香水,身上只留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氣和洗髮水的味道。
但就是這普通的味道,令沈時驍過分迷戀。
手機推送一條微博消息,他打開,是夏稚剛纔發的微博。
指腹摩挲着那張照片,裡面夏稚的動作和表情無不彰顯着對面前這個人的依賴和喜愛。
沈時驍垂着眼眸,在夏稚纖細濃密的睫毛上,落下一個吻。
最近幾天,夏稚忙着接洽新的影視資源,除了參加一些劇組的面試便是在家裡熟讀劇本。
距離錄製下期《最佳演員》還有幾天,但籃球這個bug,夏稚依舊腦袋疼。
按理說他的運動細胞還算髮達,保齡球、擊劍、游泳、飛鏢,都玩得不錯。
唯獨籃球這項運動…
臣妾做不到啊jpg。
聽夏稚唸叨兩聲,正在看書的沈時驍若有所思道:“要不要去練習?”
夏稚從劇本中露出腦袋:“你要帶我去練嗎?”
高級俱樂部的籃球館內,方庭羽等人碰着香檳,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球場上的沈時驍和夏稚。
他吐槽:“時驍叫我們來就是看他們倆秀恩愛的?”
白越摘下墨鏡:“驍哥說他的哥們裡,咱們幾個打籃球最菜,所以叫了我們過來。”
方庭羽:我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球場上,夏稚和沈時驍同時換上白色的籃球服,練得有模有樣,但是不能細看…
球在沈時驍手上彷彿有魔力,夏稚無論怎麼搶也搶不到,站在對面急得乾瞪眼。
夏稚在某些方面也很要強,比如現在,他倔強地和籃球較勁,明知道自己比不過沈時驍,也不肯張嘴讓沈時驍讓一讓自己。
僵持很久,他終於找到機會從沈時驍手中搶來球,就當他咧着嘴角翹着尾巴快要把籃球投進去時,沈時驍當場起身截球,轉眼間球又回到沈時驍手中聽話地轉悠。
沈時驍朝着夏稚笑了笑。
他這種截球的方法夏稚應該學會了。
然而,夏稚直接懵在原地。
沈時驍確定是在教他?
他突然有點理解白月光爲什麼走了。
鋼鐵直男·驍。
惹不起惹不起。
“你們玩吧,我去休息一會兒。”
夏稚圍着毛巾坐到椅子上,揚着腦袋喝了一口水,託着下巴神情呆滯jpg。
整整一下午,他連球都沒摸到過。
唯一摸到的一次,還被沈時驍臨時截走了。
沈時驍以爲他累了,點點頭叫上方庭羽他們,準備玩兩局小組對決賽。
白越雖然看着可愛柔弱,但大學時是籃球隊的,技術雖然不如沈時驍好,但與其他人相比綽綽有餘。
場內一共5個人,簡單地分組開始比賽。
場內運球間隙,白越擦了擦汗,問沈時驍:“你沒看出你老婆心情不好嗎?”
沈時驍:“沒有,爲什麼心情不好?”
白越:“...算了,庭羽跟他說,朽木不可雕也。”
提到夏稚,沈時驍停下來朝着觀衆席看了一眼,夏稚確實有點蔫,沒有剛來時活潑了。
方庭羽解釋:“我們看你們倆足足練習兩小時,夏稚摸到球過嗎?投籃成功過嗎?你也不知道讓讓人家。”
聽聞沈時驍不禁皺起眉,“他過幾天要飾演專業籃球運動員,平時我可以讓着他,但這次時間比較緊,需要快速讓他進步。”
白越撇嘴:“但是你也得講究有張有馳吧?”
沈時驍沉默地望着遠處的夏稚,見對方嘴型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對衆人道:“稚稚沒有那麼脆弱,眼下還是幫他掌握籃球基本技能比較好。”
衆人見沈時驍堅持自己的想法,沒再多說什麼。
玩完一局,大家邀清夏稚加入對決,夏稚雖然躍躍欲試,但小聲說:“我特別菜。”
白越拉着夏稚:“我也菜,不怕。你跟我們一組,贏了我們讓另外一組請我們吃飯。”
“對,賭點什麼吧,輸的隊伍今晚任憑我們差遣。”
和白越一組,意味着要和沈時驍對抗,夏稚看了他一眼,哼唧着別過頭。
臭豬蹄子。
比賽開始,雖然夏稚弱一些,但他們隊伍其他人的水平都不錯,勉強和沈時驍他們組平分。
這場比賽夏稚摸到過三次球,開心到飛起,雖然都沒有投籃成功。
還有一分鐘比賽結束,兩隊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15分:15分。
最後一球,白越將它傳給夏稚,籃筐就在眼前,離夏稚最近。
來不及思考,他運着球朝籃筐跑去,可就當他要投籃時,突然被沈時驍迎面攔截。
夏稚表情一變:...嗚嗚嗚,他好壞,我球沒了。
當所有人認爲結局早就註定,沈時驍組會贏時,夏稚發出一聲微弱的哼聲。
他可憐巴巴望着沈時驍,一絲撒嬌的小顫音從口中飄出。
“哥哥~”
沈時驍一頓,伸開的雙臂慢慢放下,任憑夏稚把籃球投出去。場內靜止三秒,所有人都望着那枚籃球的行動軌跡。
夏稚眼中燃起期待的小火苗。
“砰”一聲,籃球撞向籃筐,從外側馬上墜落。
夏稚眼眸一斂,漸漸無光。
這時,一道白影衝上去,沈時驍迎面接住籃球,幫夏稚用力一扣——
籃球進入球筐,比賽結束,夏稚組獲勝。
和沈時驍一組的幾位僵硬地鼓掌拍手。
原來是這樣幫老婆進步啊。
你直接把咱們隊的籃筐封死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