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偷偷瞄了眼遠處的攝影組, 深思熟慮一番,輕輕點頭。
綠茵草地上,沈時驍牽着夏稚的手, 向大家款款走來。
直播鏡頭特意給了兩人一個特寫, 夏稚表情帶着一絲難見的委屈, 乖乖地跟着沈時驍走。
「盲猜一波, 稚稚子肯定因爲比賽輸了傷心了。」
「導播剛纔不給鏡頭!想知道兩人說了什麼鴨!」
走到直播鏡頭裡, 沈時驍看了眼導演,拿起網球拍,“第二場什麼時候開始?”
導演:“十分鐘後。”
慢條斯理地試好球拍, 沈時驍揚着漆黑的眼眸望着遠處的黑髮男,對着導演嘲弄一笑:“您從哪找的合作伙伴?”
剛纔夏稚與黑髮男交鋒時, 導演也注意到了黑髮男的不恥行徑, 略帶慚愧地說:“從附近一傢俱樂部招來的教練員, 沒想到這麼不靠譜。”
沈時驍輕哼一聲:“他當教練員?能教出什麼好學員來?”
第二場的預備哨聲響起,沈時驍和對面的黑髮男, 共同邁向比賽場地,途中兩人微微對視。
比賽就要開始,夏稚忽然想起自己答應沈時驍的吻,四下看了眼直播鏡頭,朝着沈時驍快跑過去。
「稚稚子幹嘛去啦?比賽都要開始了?」
「給沈總加油?」
「啊啊!你們快看!」
直播鏡頭裡, 夏稚三步並做兩步跑到沈時驍身邊, 右手勾起他的脖子, 縱身一跳, 吻向他的嘴脣。
整個比賽場地都沸騰了, 所有直播機位一同對準夏稚和沈時驍,給予將近五秒的特寫。
灰色細軟的髮絲被微風拂起, 露出夏稚白皙的額頭。
微笑間,沈時驍回勾住他的腰,再次加深了這個吻。
「我快瘋了啊啊啊!稚稚子誘惑小美男!」
「好甜啊,牙都疼了。」
一分鐘後,夏稚屁顛屁顛離開,乖巧地坐在場地邊給沈時驍加油。
比賽開始,沈時驍的第一記球力氣非常大,一個箭步上前,配合單手斜上方揮拍,網球飛速朝着黑髮男襲去。
黑髮男接球時,明顯感覺力不從心,儘管勉強接到,可輪到他還擊時後勁不足,被沈時驍輕而易舉拉球起跳,網球從他的肩旁擦過。
與此同時,黑髮男吃痛地向後退了兩步。
得到一分後,沈時驍隨意撥動手腕,站在對面冷冷地看着黑髮男,隨後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嘲笑。
鏡頭捕捉到沈時驍忽然轉頭,看向觀衆席,隨後眼眸中牽動着溫柔,注視着觀衆席幾秒鐘。
嘉賓們都看見了,夏稚朝他比了一個飛吻。
對決再次開始,這次黑髮男有反向進攻的氣勢,在場內吼了幾聲。
夏稚翻了翻白眼。
就你會吼?
氣勢都用到這上了?
你個撲街!
副導演輕輕提醒某稚:觀衆們都看着呢,請注意你的言行。
你來我往之間,沈時驍將球稍微拉帶一會兒,使黑髮男錯過上網時機。
正當黑髮男懊悔時,沈時驍原地跳起,從下往上使用快速腕部動作,將網球高高的揮起,趁機猛烈一扣。
網球觸地時,彈到了黑髮男的眼睛,他當即踉蹌地坐在地上,氣喘吁吁。
彈幕裡瘋了。
「啊啊啊啊,沈總打球的時候,好帥啊!」
「沈總那身材,寬肩細腰,好像還隱隱能看出人魚線哦。」
「稚稚子有福嘍~」
看到這一幕,嘉賓們心裡暗爽,不守規則的人,就欠這樣治!
草地上,沈時驍漫不經心拿着網球,用法語問:“你行麼?不行換人?”
黑髮男這次徹底被激動,嘴上罵了幾句,半眯着眼掙扎起來,將袖子使勁擼上去,露出強壯有力的臂部肌肉。
夏稚輕哼一笑。
誰沒有似的。
他朝着沈時驍喊:“驍驍,露一個!”
其他嘉賓看得正爽,也隨着夏稚附和:“露一個!露一個!”
沈時驍朝他們望過來,讀懂脣語後,衝着夏稚問:“真的要給大家看嗎?”
夏稚收到後猶豫片刻,連忙搖頭。
沈時驍是他的老公,要守男德!
腹肌只能給他看!
粉絲們笑瘋了,紛紛埋怨夏稚小氣。
這次黑髮男進攻方式有些瘋魔,似乎情緒崩潰加上很沒面子,頗有孤注一擲的感覺。
面對黑髮男蓄力一擊,沈時驍眯起眸子,機會來了。
他邁着長腿,找準角度和方向,配合靈活的腕部動作,以目測好的角度把球直擊對角發球區,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揮臂時隱隱約約露出的人魚線,性感而不失力量。
這一球很漂亮,學名叫流球星。
由於球的力量太大,黑髮男在接球時不慎扭傷手腕,球拍重重地掉在地上。
比賽結束。
現場滿是歡呼聲,夏稚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亮晶晶的手花,拼命朝着沈時驍揮舞吶喊。
沈時驍朝憤憤不服黑髮男望去,用法語說:“不遵守運動精神,就算拿到第一,你覺得大家會真心稱讚你厲害麼?你不感到蒙羞嗎?”
黑髮男被夥伴攙扶着起來,沉默着沒有說話。
沈時驍收回視線,朝着夏稚走去,綻出從未對他人流露過的笑容。
「我發現了,不但稚稚全能,沈總也是個全能boy。」
「所以啊,時夏鎖死!yyds!」
「沈總只有衝着稚稚子時,纔會辣麼溫柔!好老公的典範啊。」
夏稚同樣跑着衝向沈時驍,幼稚地和他擊掌,大聲稱讚:“帥爆了!”
其他嘉賓見沈時驍這麼能打,紛紛將入場名額讓給他,分成3:7。
沈時驍樂意接受,又跟幾名運動員打了四局,成功拿到500歐元。
分成完夏稚和沈時驍一共拿到380歐元,成爲全場最佳富翁。
拿到錢後,沈時驍悉數交給夏稚保管,夏稚樂得跟朵玫瑰花似的,很滿足。
節目組採訪:“夏稚,沈總這次表現的這麼厲害,而且聽話地把錢交給你,他是不是應該有獎勵?”
沈時驍半垂着笑意,語氣帶着討賞:“稚稚,有獎勵嗎?”
夏稚將錢收進小錢包,笑嘻嘻衝着鏡頭說:“有獎勵,晚上回家給他。”
觀看直播的粉絲和嘉賓們瞬間秒懂。
後面還有幾項遊戲,嘉賓們分別錄製。拿到這麼多錢的夏稚像個土大款,走路時都帶着六親不認的步伐,開始飄了。
沈時驍問他:“還有項目,接着玩還是休息?”
夏稚想了想:“接着玩吧,能多掙一些,是一些。”
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個錄製地點,竟然借用了隔壁大學的場館,而這所大學就是夏稚所當年就讀的大學。
之前沈時驍爲了幫夏稚澄清學歷的事,特意與大學負責收檔的老師取得聯繫,老師在得知夏稚的經歷後,上報學校,學校特別表示,如果夏稚願意,隨時可以回來讀書,並把他的照片放在了學校的名人牆上。
節目組經過時,留意到了名人牆,特意給了夏稚照片一個特寫。
面對大家的一致稱讚,夏稚撓撓頭:“其實,我也不算很有名,有些慚愧。”
沈時驍:“但你可以在未來證明,他們的做法是極其正確的。”
夏稚:那我努力割韭菜!
下午的遊戲項目有羽毛球和游泳,但是午餐需要馬上解決。
節目組拿出幾張沒有餘額的大學飯卡,分給嘉賓們,讓他們自由充值。
夏稚握着飯卡小聲嘀咕:“早說來這裡啊,我可以去翻翻我曾經的飯卡有沒有錢,就不用充值了。”
一旁的許芸徹底看不下去了。
“小夏,我發現你是真的摳門。”
校園裡有好幾個食堂,夏稚雖然不太記得,但本能驅使着他,在南區的一家食堂停下腳步。
裡面都是經典的法國菜,看售賣窗口,菜品很精緻。
夏稚趁機正名,衝着直播鏡頭說:“你們看吧,我不摳,我以前上學時常常在這種逼格比較高的餐廳吃飯。”
彈幕粉絲問:所以就對沈總摳嘍?給沈總吃掉地上的午餐肉?
夏稚含糊其辭,裝作沒看見。
購買午餐時,正巧有一名中國留學生在他們後面,見到是夏稚在打飯,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夏稚端着飯菜,朝他微笑:“你也來這裡吃?”
留學生:“嗯!這家餐廳號稱全法國最便宜!味道又好吃,價格又實惠。”
夏稚尷尬一笑,匆忙離開。
他能想象到,彈幕的粉絲一定都在嘲笑他!
吃飯時,夏稚格外沉默,沈時驍逗他:“稚稚,你留學時很窮嗎?”
夏稚支支吾吾:“我那是艱苦樸素。錢都用在刀刃上。”
其實,夏稚留學時,他的媽媽還在,每月給他的生活費只會多不會少,但夏稚自己也不記得,爲什麼他留學時也那麼摳門。
錢都用到哪裡去了?
沈時驍右手撐着下巴,目光溫柔:“我覺得,咱們家的錢如果一直被你管着,過不了幾年,我的生活費會減少到一個月500。”
夏稚:“不會的,至少5000,不能再多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們倆互動好可愛。」
「稚稚是管家公嗎?一個月給沈總5000,沈總哭兮兮。」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他們正要離開,忽然碰見一名戴着眼鏡,溫文爾雅的男士。
他叫克魯斯,是一名英法混血。
“夏,你居然回來了?”
克魯斯驚喜地喚着他的名字,坐到他對面想要拉他的手,卻被沈時驍刻意擋住。
沈時驍看了他一眼,主動握住夏稚的手腕,帶到自己旁邊。
克魯斯看了眼沈時驍,神情帶着抑制不住地激動,“當初你突然離開,我們都很想你。”
夏稚細細地打量他,覺得很眼熟。
他忽然想起,這個人好像是他參加話劇演出時,那張合影最邊上的男生。
“抱歉,我失去記憶了,所以對之前的事情不太瞭解。”
這段涉及夏稚隱私,攝影師特意離開,朝着食堂的菜品走過去,向粉絲們展示法國特色。
克魯斯很驚訝,關心地說:“我總算知道,你ins不回我消息的原因了。那你最近怎麼樣?”
夏稚看了眼旁邊的沈時驍,介紹:“我過得很幸福,旁邊的人是我的先生,名字叫沈時驍。”
克魯斯禮貌地朝他點點頭,“你好,我是夏的師兄,和他是一個話劇社的。”
沈時驍和他問好:“你好。”
克魯斯很健談,滔滔不絕地和他介紹自己近些年的情況,順便詢問夏稚要不要回來繼續讀書,考研究生。
兩人之前關係很好,克魯斯作爲話劇社的社長,沒少幫他處理各種麻煩。
夏稚從克魯斯的言語中,能看出來。
他告訴克魯斯,自己有這方面的考慮,但是需要和自己的先生商量。
克魯斯現在就讀於研二,一會兒還有課,和他又依依不捨地聊了幾句後,和他們走出食堂,準備離開。
校園裡面積很大,克魯斯購買了一輛自行車用於教學樓之間的來往。
這輛自行車看起來有些舊,應該用了很多年。
克魯斯注意到夏稚的視線,輕輕拍了拍自行車後座,說:“眼熟麼?騎了四年了,當時我每天載着你去公交站,有印象了嗎?”
夏稚一時錯愕,偷偷瞄了眼沈時驍後,尷尬地說:“是麼?”
克魯斯點頭:“是啊,當時也不知道你天天往醫院跑做什麼,附近的公交站離這裡很遠,我去打工時順便載着你。有一次你被送情書的Ben一直追逐,還是我載着你離開的。”
夏稚訕笑:“呵呵,過去真是麻煩你了。”
克魯斯揮揮手:“應該的,畢竟我把你當弟弟。對了,你當年捐贈的畫,被學校重新換地方展示,那個位置很棒。”
望着克魯斯遠去的背影,夏稚腦瓜仁一蹦一蹦的疼。
大哥啊!你說完這些話倒是跑了。
我怎麼辦啊?
夏稚已經能察覺到後背有一束略微危險的視線盯着自己,令他微微發涼。
他討好地轉過身:“驍驍!我們去玩遊戲吧!”
沈時驍輕飄飄看了一眼,“每天去醫院見我的時候,敢是都乘坐別的男人的自行車?身後還追着幾名追求者?”
夏稚嬉皮笑臉:“那不是別的男人,是我大哥。”
沈時驍:“你哥哥真多。”
下一個遊戲項目他們選擇了游泳,夏稚其實是拒絕的,畢竟只能穿一個平角泳褲,需要露腹肌。
他倒不是沒有,只是不想讓別人欣賞沈時驍的腹肌。
不過,他摸不準沈時驍現在的心情,哪裡敢說不行?
來到游泳館,他們碰見林思律和樑思越他們。大家心情看起來都不錯,應該贏得了不少獎勵。
“沈總,比賽贏了獎勵一百歐元,我覺得你應該沒問題。”林思律衝着他說。
“謝謝。”沈時驍簡短地道謝後,去和節目組報道,準備比賽。
夏稚也慢吞吞換上泳褲,不過把浴巾披在了身上。
咳咳,他很保守的。
察覺到剛纔沈時驍的沉默,許芸八卦地問:“你們小兩口吵架了?”
夏稚:“沒有,沒吵架。”
許芸不相信,湊過去問:“那沈總看起來不高興啊?”
夏稚看了眼鏡頭,小聲衝許芸說:“他知道了我上學時和他約會那會兒,經常是學長騎着自行車把我送去公交站的,所以吃醋了。”
許芸嘖嘖兩聲:“你是真的牛。”
場館內清脆的哨聲響起,沈時驍的入水聲落在夏稚耳邊,他立刻小跑着沿着泳池岸邊爲他助威。
沈時驍選擇的是400米自由泳,如果勝利,可以獲得200歐元的獎勵。
大約過了幾分鐘,沈時驍先於運動員來到終點,比賽結束。
夏稚坐在泳池邊,使勁鼓掌,喊着沈時驍的名字。
但沈時驍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迴應。
夏稚蔫了,心裡小聲bb。
不就坐別人的自行車去公交站麼?至於麼?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沈時驍,忽然從水中消失了。
夏稚伸着脖子仔細望去,都沒有看見沈時驍的身影。
難不成溺水了?
他老公沒了啊!
忽然,腳下被一雙手掌握住,夏稚低頭尋去,爲時已晚,他被拽入水中,落在一個溫暖的懷裡。
沈時驍赤.裸着上半身,寬闊的胸膛抵着夏稚的肩膀。猛地落水使夏稚下意識攀附旁邊的人,他雙腳在水下勾住沈時驍的腰,穩定後才常常舒了一口氣。
兩人的姿勢好像有點曖昧。
夏稚倔強地不去看他。
雖然沈時驍很帥,但剛剛自己加油助威,對方都視而不見。
他纔不要當舔狗。
沈時驍手掌託着他的腰,低聲問:“要一起游泳嗎?”
夏稚頭一扭:“哼,要。”
不遠處,許芸靠在林思律肩膀,羨慕道:“年輕就是好,你看小夏和沈總游泳,就跟調情似的,太虐狗了。”
鄭希在旁邊嘀咕:“夏稚都快騎沈總身上去了,這也太…”
樑思越望着兩人,收回視線提醒鄭希:“走了。”
一下午,夏稚和沈時驍在游泳館玩得痛快,消耗了不少卡路里,直到精疲力盡,才離開。
晚上夏稚提議去吃大餐,畢竟賺了這麼多錢,就該及時享受。
沈時驍欣然同意。
今天的錄製差不多結束,夏稚和沈時驍坐在學校的公共長廊休息一會兒。
“那邊好像有賣冰激凌的,我想吃。”
沈時驍點點頭,拿好零錢準備去買。這家冰激凌店很火,有不少人在這裡排隊,沈時驍正在等待時,被不遠處的藝術館吸引了視線。
今天,是美術系學生一年一度舉辦展覽的時間,吸引了許多人前去參觀,其中也包括不少上流人士,爲了購買自己心怡的創作。
購買冰激凌的隊伍,還需要排很長,沈時驍用二維碼點好餐後,朝着藝術館走去。
漫步在藝術長廊中,沈時驍聽旁邊的學生討論得知,這裡視野最開闊,藝術功底最好的作品,都在頂層。
沈時驍喜歡畫畫,尤其是他患病那段時間,除了夏稚,繪畫幾乎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發泄情緒的唯一途徑。
擡手看了眼時間,他發現時間不早了,於是加快步伐,朝着前往頂樓的電梯走去。
大約五分鐘後,他隨着人羣踏入頂樓。這裡的光線和設計很用心,頂部採用特殊透明玻璃遮蓋,散下來的光經過特殊材質,明亮而不刺眼。
專注地瀏覽幾副作品,沈時驍打算錄製結束時,再過來一趟,可以帶幾副回家。
就在這時,遠處討論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年過花甲的教授站在幾副藝術畫作旁邊,好脾氣地和大家解釋。
“我承認,這幾副畫,確實很棒。但它不是我們學生的作品,不予售賣,只可參觀。”
旁邊的一位男士,可惜地望着眼前這副名爲《掙脫》的畫作。
畫中的海岸,被黑暗籠罩,破曉的天空下,波濤洶涌。
遠處的太陽即將升起,但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壓制,讓人喘不上來氣。
“太遺憾了,這些作品,都是一個人捐贈的嗎。”
教授回答:“是的。”
沈時驍越來越感興趣,當他走到這幾副畫前時,霎那間愣住了,全身的血液直衝眼底,化作一抹看不見的紅色。
這些畫,都是他的作品。
當年,在那段最灰暗的時間,他時常陷入自我否定,自我懷疑,每天夜裡只有通過畫畫才能緩解情緒。
他曾對summer說,他是一個失敗的人。他的所有情緒,見不得光,會令人厭惡。
summer笑着告訴他,他很厲害,他表達情緒,反覆否認的畫作,如果被拍賣,會獲得很高的價格。
有人願意讀懂他的情緒,大家並不會覺得厭惡。
沈時驍當時笑了。
他在國內,舉辦過畫展,但購買他作品的,大多數衝着他的家世。
他說,如果匿名送到畫展拍賣行,他的畫永遠都賣不出去。
誰願意踏入黑暗,而不是嚮往光明呢?
summer說,可以試一試。
就這樣,他的四副畫以匿名的方式送入拍賣行的第二天,就被客人以30w歐元的高價拍下。
後來,summer興高采烈地給他發來一張照片,並告訴他,拍賣行反饋:那名顧客是開設藝術展的鋼琴家,把他的四副畫掛在了家裡最明亮的地方。
每天都會有人蔘觀稱讚。
或許別人不知道,這個在普通人眼裡微不足道的行爲,在一些病人心中,起着不可磨滅的作用。
從那天起,他在summer的陪伴下,漸漸發生了改變。
熱淚順着眼眶落在手腕處,教授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
“先生,您怎麼了?”
沈時驍喉嚨酸澀,艱難地問:“我能問問,是誰捐贈給學校的嗎?因爲這是是我的作品。”
教授表示驚訝,連忙幫他查閱。
過了一會兒,他說:“奧,是夏稚。這是一名叫夏的中國留學生捐贈的。”
沈時驍攥着手指,衝着教授問:“我能上前看看嗎?”
教授回答:“當然可以。”
“我忽然想起來了。這名學生好像是我們表演系的,他很優秀。當初他向學校捐贈這幾幅畫時,有一個很特別的要求。”
沈時驍啞着嗓子問:“什麼要求?”
教授回:“他說,一定要把這幾幅畫,掛在藝術館最顯眼,最明亮的地方。”
沈時驍顫着肩膀,問:“然後呢。”
教授笑了:“因爲我們不知道這幾幅畫的作者,藝術系的教授沒同意。不過這位同學很聰明,短短几天,沒日沒夜地和工人一起將頂層的藝術長廊翻新一邊,這纔打動了教授。他說,他購買這幾副畫,花了大價錢,原作家也很厲害,值得擺在最好的位置。”
沈時驍注意到畫作後面,寫了一行小字。
“Glacier,我的寶貝,我願意陪着你在黑暗中前行,也願意陪着你迎接曙光。”
沈時驍再也抑制不住發紅的眼眶,失態地站在畫作面前哽咽。
所以,那幾天summer去看他,總是滿身的灰塵。
所以,summer乘坐公交車去和他約會,吃最便宜的食堂,並不是摳門,而是沒錢。
而這一切,只是爲了哄他開心。
“從今以後,我就叫summer。”
“只爲你一個人命名。”
“只要有我在,你的生活便會充滿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