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是天下之大禍害,抑或是我的禍害」
「或許正如你所說,她便是我的劫數,所謂劫數那便是怎樣都逃不掉的了」
「阿孃知道,小水一直都很勇敢,但是女人畢竟是女人呀」
「很漂亮喲!嗯,我喜歡妖豔的美人兒,小水,我就知道你適合紅色。」
「有美人兮,不施胭粉便勝於嬌人,不點而朱」
咦?是上次那個夢……
啊,是很美的夢呢,她還記得她在夢中穿着嫁衣的模樣,還記得阿孃和藹的神情,還記得小然笑着說她漂亮,記得那個人曾那麼溫柔地用指尖拂過她的脣瓣,就像是夢一樣,不過也確乎是夢呢,哪怕那麼真實,也不過一場夢。
「若水,你很擔心子然呢,她比我還重要?」
「往事就不必再提,是我鍾情於小水的」
「你可以打我,罵我,搶我,甚至那啥我,我沒意見,但你不能煩我」
「小水,不要將它當作一場遊戲,它是真實的存在,你是拿着自己來當賭注,這若是遊戲,那籌碼未免太大,輸了,便是什麼也沒有了」
奇怪,爲什麼現在滿腦子想的全是他?
她記得那一次在習泱,下着茫茫大雪。
「小水,那是我的期待與自私的希望,你忍心麼」
「做出你內心的想法,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因面子而產生隔閡」
「所以,你會包容我曾做過的一切麼?小水」
真是煩人的傢伙,此刻她應該想着的是小然纔是,爲什麼全是他?全是那些該死的不真實的話語,他什麼時候成了這般會在乎她了?
怎麼說得語氣好似他們是戀人一般……
「小水,你又爲什麼要成天縮着,不願意和我出去走走」
「懂了便開始努力去改變了,明白了纔不會去掩飾了」
「小水,你承受的痛苦與壓力實在太多,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這麼活在痛苦中,你不覺得厭倦了麼?小水,相信我,不值得,爲了我們,你這樣真的不值得!」
懂?他懂什麼了?他明白她的苦痛麼?
他不懂,他根本就不懂……
什麼叫做不值得,呵,不值得,他在否認她所做的一切,她在嘲笑她的所謂的執着!
「小水……」
啊,夠了,別再叫了,不要再叫了!不是一向生疏地叫我“若水”,做什麼今世的你老是這麼親暱地喚着我“小水”!
不要再叫了!
不要再叫了!
不要再叫了!
“小水!”
不對……奇怪,爲什麼聲音這麼近,這麼真實,好像就在身邊一般?
“小水!”
聲音由遠及近,越發清晰,若水猛然一怔,幾乎是下意識地望去,當真瞅見了,不由瞳孔赫縮,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偌大的祭祀臺,她瞅見了什麼?
她瞅見清洛就在不遠處正向她狂奔過來,雪白的衣衫此刻被劃破的,被血染的。看着着實有些狼狽。
清洛的身後有什麼在追趕着,那些黑壓壓的混沌的是什麼?
若水定睛望去,又是一愣,心中微顫。
是孤魂厲鬼!
一大片黑壓壓的孤魂厲鬼,面目模糊,獠牙尖銳,此刻正窮追不捨地緊緊跟着清洛身後,好似要吞沒他一般,若水不知道此刻心中所想了,可是她分明該死地擔憂着清洛的安危!
清洛終於是看到了若水,心下鬆了一口氣,而當看到她那隻鮮血染遍的胳膊時,心又再次懸了上來,他往後瞥了那些個孤魂厲鬼,臉色微沉,再看向那偌大的祭祀臺,心下一橫,口中默唸了什麼,只見得白紙襲天衝着那些孤魂厲鬼包裹了去,他自己一個躍身,跳上了祭祀臺。
然而薄薄的紙張在孤魂厲鬼手中簡直就和豆腐一般,它們馬上就撕破了白紙,瞧着清洛衝上了祭祀臺也跟着就要衝上去。
清洛才懶得管那些孤魂厲鬼,他只有一個目標,何況他特意將這麼一羣孤魂厲鬼給引到祭祀臺來也是有目的的。
“小水,小水,你這是做什麼!”
清洛緊張地一把衝過去抱住了若水,心疼地瞅着她還在流血的胳膊,將手中一直握着的藥丸直接塞到她嘴裡,逼着她吃了下去。
若水猛然間回神,推開清洛,捂着嘴,秀眉微蹙。
“你給我吃了什麼?”
“止血的笨蛋!還是來晚了些,我本想着應該用不到它的……跟我走,小水,我知道錯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咦?他在說什麼?
若水愣愣地瞅着從未見過的清洛,他臉上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緊張和擔憂。
呀,他在擔心她呢……
清洛抿脣,見若水只是呆呆地瞅着自己,一時着了急,尤其是看到她那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色,更是心疼。他牽握過若水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就準備帶她走,而突然冷風凜冽,直直地就是襲向他的,無奈只得鬆開手,後退着翻轉了身子躲開來。
清洛定睛瞧去,就見得玉成手中握着一把利劍,站在了若水身側,看着他,笑得分明那麼溫和,卻那麼礙眼。
“清洛神君是打算帶魔君去哪兒?”
“無所謂去哪裡,只要不是在這兒!”
清洛憤恨咬牙,看向了天闌,更是忍不住的憤怒:“天闌,你說只要我幫你辦事,你是不會傷了她的!”
天闌靜靜看着清洛,黛藍色的眸子沒什麼起伏,也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他轉眼看向了那些企圖要爬上祭祀臺的孤魂厲鬼,擡步向它們走去。
衝頭的厲鬼咧着尖銳的獠牙,帶着衆多鬼魂就要爬上祭祀臺,而它剛爬上臺子,擡眼就是瞧見了近距離站在它眼前的天闌,頓時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直直望着,沒了動作。
後頭的小鬼們也跟着就要上來了,而瞅見了好似被釘在了原地的那個厲鬼,一時困惑,猛然間便是瞧見了厲鬼跟前那個男人。
一襲玄衣,黛藍色的眸子,那麼冰涼與致命的氣息,它們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正想着要後退,卻看到那個男人將手直接放在了那個厲鬼的腦門上,剎那灰飛煙滅!而男子嘴角卻是揚着淺笑,那麼肆意狂傲的笑容,也是熟悉得不能再過熟悉!
小鬼們一驚,趕忙逃也似的準備撤出祭祀臺!
然,也不知剛纔發生了什麼,自祭壇擴散的黑色氣體團團地就將那一片黑壓壓的孤魂厲鬼給包裹住了,更像是在吞噬。
黑暗吞噬着黑暗。
不過片刻,黑氣消散了,就好似從未出現過,原地也是乾乾淨淨,沒有了一隻孤魂厲鬼,就好似沒有出現過。
“哦,是神君大人。不好意思讓那些畜生傷了你,可還安好?”
此刻,天闌才緩緩轉回身來,看向清洛,好似關切一般地詢問着。
清洛此刻的臉色很難看。
他知道天闌很危險,也很強,卻是沒想到竟是強到了這種地步,對付那些孤魂厲鬼他自己也是可以的,只不過要拼個你死我活,說不定半條命都要搭進去,可是天闌不過輕輕鬆鬆一揮手,那些孤魂厲鬼直接都魂飛魄散了!何等可怕!
他引那些孤魂厲鬼來祭祀臺是想拖延時間的,他害怕天闌不放人,所以準備耗時間趁機帶走若水,哪曾想……
天闌不過靜靜看着清洛,再緩緩走回蓮玉前,輕聲道:“既然我說了不會傷害魔君自然不會,只是魔君是自願代替那位姑娘成爲日月祭的月呢,這可與我無所關係了,就連魔君手臂上的口子也是她親手劃的,我可沒有逼她。”
清洛聞言顯然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若水,而若水低着頭,瞧不出她的情緒。
“小水,別鬧了,我們回去好不好?這次我們好好談談,把事情說開,你不要逃,我也不走,好不好?”
“清洛,我是自願的,我不跟你走。”
突然,若水緩緩擡起了頭,看着清洛,淺笑着,一臉的生無可戀,目光卻異常認真。
“你在怨我對不對?你還在怨我對不對!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棄你不顧,我不該想着只要你的選擇我都尊重,我當死死把你攥住,不讓你走的!小水,我們回去好不好?你別再說那樣的話了,你不要拿你的命來跟我賭氣好不好!”
“沒有賭氣,我真的是自願的。”
若水不過輕輕柔柔說着,看着自己還在緩緩滴血的手臂,突然拿過一旁的匕首,再次在傷口旁劃了一刀,鮮血開始再度涌出,滴落在了血槽之中,滴落在了蓮玉之上。
清洛瞅着簡直要痛死了,彷彿那匕首不是劃在若水手臂上,而是刺進自己心窩裡一般!
他抿脣,口中微念着什麼,看着若水旁的玉成的目光皆是戾氣。
紙的邊緣是很鋒利的,甚至比刀子還快,有時候被切割到了卻沒有絲毫知覺。
“少自說自話,你這個女人從來這樣!不管你自願不自願,我要帶你走,綁着也要帶走!”
——————
“月明!月明!”
雲開激動地喊着,直接掙開祁悠若朝着法陣中心跑去。
發現月明竟是昏睡着,雲開心中大駭,憤怒地瞪向天闌,呵斥着:“你把月明怎麼樣了!”
“意識薄弱着纔有利於還魂,放心,她沒死,雖然一具新鮮的屍體更容易還魂,可是她長得和初雪實在太像了,我下不去手。”
天闌就似十分惋惜一般,幽幽說着,還輕嘆了一口氣。
“你!”
雲開發現平時自己伶牙利嘴,愛摳字眼,此刻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與天闌辯駁。
辯駁有什麼用!帶走月明纔是對的舉動!
思罷,雲開也懶得理會天闌,正打算抱着月明就跑,而剛想起身,就感覺到一把冷冷的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時不敢有所動作了。
“放下主母的身子。”
一個女子的聲音,清清冷冷,沒有絲毫起伏。
祁悠若剛上祭祀臺就瞅見了這番景象。
一邊是清洛和玉成正打得熱火朝天,另一邊是青竹拿長劍架在了雲開的脖子上。
還有一處便是一襲玄衣的男子,他淡定自若地站立於那兒,安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身旁有一個孩子和一個女子,那個孩子她不認識,那個女子她卻是認識的,是若水。
祁悠若皺眉,此刻她該怎麼做?幫哪邊纔是?
“殤殤,你去讓那個姑娘把長劍從小鬼脖子上拿下來。”
溟殤輕點頭,擔憂地看向祁悠若:“你要做什麼?”
“把我的東西要回來。”
——————
“姑娘,此事已與你無所幹繫了,望不要插手纔好。”
“沒幹系?怎麼沒幹系?你拿着我的東西在這裡做着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說和我沒幹系?”
祁悠若微揚下巴,瞅着眼前這個滿身皆是危險氣息的天闌,素白的手指了指那個浸泡在血槽中,此刻正大放光芒的蓮玉。
“我甚是思念心中之人,渴望與她繼續相守,此舉也是無奈,何況他們皆是自願,不過借姑娘蓮玉一用,事後定會原物奉還,到時天闌定感激不盡。”
“自願?!”
祁悠若眼角微抽,看着天闌睜眼說瞎話。
那個叫月明的小姑娘此刻昏迷不醒,那個放血的小少年分明小身子一直在顫,明顯是不自願,他居然在這裡說着他們都是自願的!
“小然?!”
若水詫異地看着出現在眼前的祁悠若,她沒想到清洛會來,更沒想到祁悠若也會折回來啊!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眼前這個傢伙有多危險,萬一等會兒血不夠,這個傢伙要放她的血補上可怎麼辦!
她應當知道這個傢伙對於出爾反爾這種事情是不會不屑於做的!
“若水,你是自願的?”
祁悠若看向若水,臉色微沉,認真地詢問着。
若水一時語噎,輕點了下頭:“是自願的。”
“你在說什麼蠢話!我見過輕賤生命的,沒見過你這麼輕賤生命的!你知不知道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啊!你不是還念着我的前世,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的麼!我們走,我們現在立刻就走,不要再說些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了!”
祁悠若只覺若水的行爲荒誕得很,上前緊握住若水沒受傷的那隻手,就要帶她走。
「你對生命到底有多輕視?活着尚可以尋找活着的理由,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好奇怪,明明祁悠若自己都說不要再將她當子然了,她是祁悠若不是子然,可是爲什麼卻要說同樣的話,神情也那般相似,分明說着斥責她的話,卻讓她感動得想要哭。
她分明就是小然啊……
祁悠若駐足,擡眼看向擋路的天闌,秀眉微揚,語氣很是不善。
“你攔我?”
“讓她回去便不會再攔。”
天闌看着眼前的姑娘,她一臉的不耐煩,好似多說句話就讓她掉了錢一般,他也能感受到這個姑娘身上若隱若現的煞氣,卻並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祭祀能否順利完成,他的初雪能否回來。只要他的初雪能夠回來,死多少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可能!若水,告訴他,你不是自願的,你要跟我走!”
“我……”
若水一臉的迷茫,愣愣瞅着祁悠若絕美的側臉,她失神了好久。
她的小然說要帶她走,她的小然說讓她跟她回去……
她只覺得她心絃最脆弱的地方崩斷了,淚水抑制不住地滾落,她哽咽着,抱緊了眼前這個女子,哭泣着。
“我不是自願的,我要跟你走,我要和小然回去!”
天闌聞言也沒多大情緒變化,不過靜靜望着,身上氣息卻變得更加凜冽了。
“這麼說,魔君是毀約了?”
祁悠若詫異突然抱着自己哭得像孩子一般的若水,眨了眨眼眸,心裡說不出的柔軟,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也和哄孩子一般,輕柔道。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們回家。”
祁悠若瞥向天闌,微皺眉。
不過這個傢伙似乎不打算放她們走呢,算了無所謂,反正她既然選擇回來了,也沒打算能安安全全地離開。
“小然!小然!”
若水緊張地瞅着二話不說,推開她就和天闌打起來的祁悠若,那麼狠絕,簡直就和前世的子然一模一樣!
她看了眼手臂的傷口,咬牙,趕忙調整氣息,撕下衣裳開始潦潦地包紮傷口。
不能死!她不能死!
“你不打算死了?”
若水聞聲瞅向身旁的小少年,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細小柔嫩的胳膊還在淌着血。
若水抿脣,輕點頭。
“是,我不打算死了。”
“正巧,我也不想死,所以,”小少年將受傷的手臂擡到若水眼前,神色複雜,他輕聲道,“能幫我包紮一下麼?”
若水淺笑,點住小少年身上的幾個穴位,再撕下衣裳一樣幫他潦潦地包紮着傷口。
而突然一聲悶哼響在耳畔,如驚雷般敲打了下她的心,她趕忙轉頭望去,果見得祁悠若嘴角流着血,摔在了她的身旁。
“小然!”
“我沒事。”
祁悠若擦去嘴角的鮮血,啐了一口,看着天闌的目光愈發狠毒,說罷便是站起身來繼續襲向天闌,招招皆殺,滿身的煞氣。
若水瞧着着實心疼,就打算衝過去幫着祁悠若,卻被白君帝拉住了手。
他擡臉看向若水,冷靜道:“你過去又有何用?現在的你和我一樣都是不能打架的廢物,你過去只會讓她分心。”
若水聞言也冷靜下來。
是了,她過去又有何用,她現在只是個廢物……
“放心吧,不會等多久的,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一定會!”
白君帝突然這麼繼續說着,若水側首看向這個一臉肅然的小少年,他的眉宇間皆是凝重,他嚴肅與冷靜得不像個孩子,此刻他依舊緊緊地握着胸前的那塊紫色石玉,眼睛一順不順地盯着在廝打的祁悠若和天闌。
那塊紫色石玉……
對了!
“羅曼!羅曼!”
若水突然這麼大喊起來,叫着一個陌生的名字,卻是讓聽到此名的天闌一怔,一時分了神,被祁悠若襲了一掌,堪堪後退。
“羅曼!你答應過我要還我一個恩情的對不對!羅曼!你出來啊!”
“哎。”
隨着若水的呼喚,她額間那淺淡的紫雲紋路在慢慢消失,然後便聽得一聲女子的輕嘆。
紫憐緩緩從石橋那端走來,行至若水身前。
“當真是讓我爲難呢,竟是在此刻召喚我。”
紫憐眨着她那媚人的眼睛,神情好不無辜,“你可知道最讓我煩悶的便是我讓玉成選擇我與他的主子,而他總是選擇他的主子麼?”
若水抿脣,定定地瞅着眼前這個生得嬌媚的女子,目光微灼:“你只道你願不願還這個恩情!”
“所以呢,你想讓我怎麼做?”
“幫小然打天闌!”
紫憐聞言吃吃地笑了,笑聲如銀鈴,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干,她只是個路人一般,她瞥了眼被玉成纏住的清洛,又瞥了眼和天闌廝殺的祁悠若,饒是興趣道:“清洛怎麼喚你你都不願離開,倒是那位姑娘一喚你便是死心塌地的就要跟着離開,瞧着你竟是在乎友人更甚了愛人?當真有趣的很。想來此刻清洛心裡怕是涼涼的,百般鬱悶呢。”
若水一愣,回首瞧了眼清洛,正巧對上他幽怨的視線,心下不由一顫,趕忙收回視線,看向紫憐,再次重複了一遍:“你幫不幫!”
“幫!自然幫!我紫憐許下的承認自然會去兌現。打天闌是麼?呵呵,我可是想着這種事情很久了呢!”
紫憐突然森森地笑了,看得若水和白君帝皆是心下顫了顫。
“不過記住喲,如是我們便兩不相欠了。”
紫憐言罷便不再理會若水,緩步走向了正與祁悠若廝打的天闌。
天闌擊開祁悠若,退後幾步,看向微笑着瞅着他的紫憐,眉頭第一次皺起了,有些不悅。
“羅曼,你真要幫着外人和你親哥哥打一架不成?”
“少叫我那個名字,厭惡得很,也別提我們的關係,煩悶得很!”
紫憐說着,面色也是百般嫌棄與厭惡。
若不是因爲玉成,她會叫天闌主?
若不是因爲玉成,她會幫天闌做事?
少噁心她了,她向來屬於自己,她憎惡她的身份,也憎惡着和她身份有關的任何一個人!
“不提便是。所以你是真打算幫着她們?”
“那又如何?誰叫我欠了那姑娘一個恩情,你知我向來知恩圖報,可不像你呢。”
紫憐嬌笑着,轉手從腰側取下一把摺扇,打開來,扇子精美,而邊緣鋒利。
“不小心折斷了你送的那把桃花扇,就換了把,你不會怪我吧?”
目光流離,盈盈而笑,一肌一容盡態極妍,她站於那兒,不像是來打架的,更像是來獻舞的。
這個嬌媚的女子。
嬌紅與若水皆是嬌媚的姑娘,穿着一襲紅衣,更是妖嬈,而她們的嬌止於顏,媚止於言,眼前的這個姑娘與她們明顯不盡同。
紫憐穿的並非紅衣,一襲雲英紫的衣裳,衣襬處繡着靜花雲煙,瞧着分明大氣端莊,而她的言行舉止皆妖里妖氣,撓人心扉,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嬌媚,但並不突兀。
“不會。”
天闌望着嬌笑的紫憐,覺得有些頗煩了,負手而立,他臉色沉了下來,再次詢問:“你真的要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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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我屍體上跨過去不就能繼續了?”
“你不是我的對手。”
“小瞧我?呵,真心不爽呢。”
紫憐合上摺扇,在手心輕拍了拍,笑容收斂,她對着祁悠若道:“姑娘實力不錯,那煞氣我格外喜歡,可惜我想先與天闌單挑,不知姑娘可否讓步?”
從紫憐過來的那一刻,祁悠若便一直在打量着她,目光微灼,好似瞧見了什麼寶貝一般,直到紫憐開口和她說話,她回神。
祁悠若輕點了下頭,自覺地後退了幾步,退出了與天闌的戰圈,轉身跑進青竹與溟殤的戰圈。
若水站在原地,和白君帝一起愣愣地瞅着戰況。
其實,她遊蕩在這天地世間,活了那麼久,也聽聞過不少。關於“羅曼”這個名字她是有所耳聞的。
聽說羅曼是聖主創造的孩子,後不知何故而離開了聖主身旁,從此杳無音訊。世人只道聖女羅沙是聖主唯一的孩子,鮮少人知道其實並非唯一。
她剛纔瞧着祁悠若受傷,也心知祁悠若不會是天闌的對手,滿腦子能想到的竟只有羅曼,不爲別的,只爲羅曼是聖主的孩子。
所以她心懷僥倖,想着羅曼當不會很弱,至少能拖個一會兒,她帶着白君帝再伺機逃走。
可是現在看來,羅曼何止不弱,簡直……以至於她和白君帝連逃跑都忘了。
若水呆呆瞅着紫憐手中那把摺扇——不是木頭做的麼,怎麼能這麼堅韌,以及鋒利……
天闌和紫憐的身形速度都很快,她瞧不清他們的動作,只能堪堪看到那把閃着寒芒的摺扇,以及天闌那愈顯難看的臉色。
在白君帝的眼裡,他是隻能看到一抹紫影與黑影在糾糾纏纏,分不出高低,倒是那凜冽的氣息讓他心驚了許久。
肅殺,不容他物。
他從來沒感受過這樣的氣息,卻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也是看過父親與他人切磋的,卻從來點到即止,溫溫和和,不像打架,更像君子之交。
而眼前這兩個竟像是絲毫不管那些,戰況激烈,破壞性頗大,若不是這臺子堅固只怕是會塌了去。
絕對不是點到即止,也沒有什麼溫和可言,那是種不把對方弄死就不會善罷甘休的狠毒!
如此對比,白君帝忽地眨了眨眼眸,那雙漂亮乾淨的眸子中皆是困惑。
如是看來,父親與他人的切磋也不過小打小鬧,開開玩笑嘛。
白君帝默默地這般想着。
天闌瞧着紫憐那嗜血的眸子,眉頭微皺,想退後幾步與紫憐拉開距離卻是被她窮追不捨,看着她腳下的地面竟有顯顯裂開的痕跡,心下一驚。
他不能讓紫憐毀了這個祭祀臺!
暗咬牙,黛藍色的眸子驀然涌上黑流,之前那詭異的黑氣再次涌現,襲向了紫憐。
紫憐嗤笑一聲,後退了幾步,反手打開摺扇便是扇了過去,剎那狂風大作,黑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後卻不見天闌的身影,一怔。
紫憐側身望去,果見天闌突然衝進了清洛和玉成的戰圈,清洛猝不及防被天闌一掌拍開,摔倒在一旁,只覺得氣血上涌,吐了一口血。
然而天闌卻是抓過了玉成的手臂,另一隻手直接卡在了玉成的脖子上!
紫憐沒料到這突然變故,想衝上前救下玉成,卻見得天闌驀地手上微用力,她擔憂玉成的安危,一時慌亂了手腳,站立在原地不敢動彈,憤恨地盯向天闌,惱怒。
“天闌,你好笑不好笑!拿自己手下的安危來威脅我,當真是好主子啊!”
天闌卻不以爲意,卡着玉成的脖子與紫憐對視着,黛藍色的眸子無所波瀾。
“無所謂它好笑不好笑,管用就行。”
“你!”
紫憐一時無語,“放開他!”
“把扇子扔了。”
紫憐咬牙,真恨不得撲上去咬天闌幾口,手下也是聽從地將摺扇直接隨手扔下來祭祀臺。
天闌目光卻是越過了她,盯向了揹着月明準備趁亂逃走的雲開,涼涼道:“把那小鬼攔住。”
因爲月明的昏迷不醒,要隻身帶她離開的雲開本就有些吃力,故而動作緩慢。
他可不像若水和白君帝會傻愣在原地看什麼精彩決鬥,他的理智告訴他,祁悠若那些人此刻都只是在拖延時間,打得難捨難分說明根本分不出明確的高低,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抓住機會來賭一把。
奈何帶着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逃走,以他這小身板是真心困難,他好不容易挪步到了石橋口,卻聽到了那個可惡傢伙涼涼的聲音,下一刻他就覺得有利物抵住了他的咽喉。
擡眼看向身旁那一襲雲英紫的女人,一時無語。
因爲將手中的摺扇給扔了,紫憐便是取下了髮髻中那一支金累絲鳳釵,拿着髮釵尖銳的一頭抵上了雲開的脖子,她的目光卻不離天闌。
“人我給攔住了,你快放開他!”
而恰時另一邊也傳來差不多的憤恨之言。
“放開她!”
是溟殤的憤恨之言。
只見另一個戰圈的戰況也突然停止了。
正是因爲雲開的被攔加挾持,讓祁悠若分了一下神,下一刻便是被青竹瞄準了時機,拿着長劍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混戰一時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