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天象,別說是秦小天就算是林中藏匿的老怪物,想必都未曾見過。
秦小天眉頭緊鎖,天象顯現之處正是南方,而算算日子也該是夢兮到達屏障邊緣的時候。該不會是夢兮與那隻黑貓在躍過屏障時觸動了機關?
不好,若果真如此,夢兮必然遭到不測。
丟掉手中殘劍,使出身法的同時將靈氣運轉到極至。九宮八步並不能讓秦小天飛起來,但在靈氣的催動下,卻是可以凌空虛渡。雖談不上騰雲駕霧,卻也是一躍數十里,再加上九宮八步的神秘之處,幾乎與凌空沒什麼區別。
體內充實的靈氣是凌空虛渡的首要條件。
在極速施展九宮八步的情況下,靈氣消耗的很是嚴重,但對於內丹中儲藏的靈氣來說,這一點並不算什麼。
一日之後,秦小天出現在半神山以南最邊緣的區域。此時的天象已經消失,黑雲散去換而之的是蔚藍的天空。凝神感知,在一片白森森的枯骨堆裡,發現了夢兮與那隻黑貓。
心中焦急,來不急思考此處屏障爲何在消失之前出現那麼多具屍骨。在這屍骨當中隱約見到不少個頭巨大的動物骨骸,但大多數是與人類一樣的哺乳動物,也有冷血地蟒的骨架。
離白骨堆起的地方,是一條流淌着血色的河流。
河流的盡頭是一團白霧,根本看不到盡頭。延出靈氣將夢兮摟在懷中,另一隻手抓住黑貓的爪子,幾番努力後纔將她們帶離此處。
這兒的水爲何是血色的?
泥土爲何軟的跟棉花一樣,秦小天險些被這股吞噬之力給陷進去,若不是九宮八步極爲玄妙,又加之靈氣的加持,他根本無法凌空。腳踩在上面像是生了根一般被其死死的粘住,若不是有三昧真火將其烤硬,很可能因爲靈氣最終的枯竭而陷入其中成爲滿地白骨的一員。
秦小天僥倖自己學了三昧真火,也埋怨自己爲何要讓夢兮離開。經過把脈後,夢兮只是受了驚嚇暈死過去,傷勢並不嚴重,五臟完好,氣血充盈,無有虧損的跡象,倒是那隻黑貓能不能將它救過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想必,天空中打下的那道雷電該是擊中了它,腹部有明顯的傷痕。體內氣息絮亂,五臟具損。好在神府無有連累,否則即使服了療傷丹藥也不濟於世。
本不想再回月柔住處,奈何夢兮有傷在身,黑貓又生死不明,必須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好好調養才行。不老峰雖好,卻不適合養傷,而且巖壁上的洞穴至今不明其中之秘,萬一夢兮醒後誤入其中,那後果將是難以猜忌的。
一路急掠,在林中不停閃現,身法達到一定妙處,就如追風鬼影般變化莫測。
但他的體力終究無法承受一人一貓長時間壓迫的重量,由於內丹初成所蘊藏靈氣極爲有些,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奔波,再加之三昧真火的頻繁催出,來時的路足足走了三天。
三天之後方纔回到月柔當年住過的地方。
由於離開的時間不長,兩間屋子依舊整潔,甚至還有月柔殘留在屋內的體香。夢兮並不知道秦小天心中的愧疚來自哪裡,只當是因爲自己的傷勢讓他憂心分神。
“這裡怎麼會有女子的衣物?”夢兮起身解手,見到牀榻旁的櫃子中有衣角露出在外,想要上前將她放好,卻沒想,見到了女子才穿的肚兜。
秦小天心中疑惑,自從月柔死後,他便收拾了一些月柔身前穿過的衣物,但衣櫃中的東西卻是沒有碰過。因爲他總覺得月柔的死太過突然,似乎早晚有一天,她會活過來。
“秦郎,我不會在意的,你不要多想。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兮兒已經很滿足了。”夢兮將衣物疊好,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身子好多了,秦小天問她爲何不服用那枚丹藥時,她卻是委婉一笑。
女子的心思最難揣度,明明有療傷丹藥可以服用,卻硬是不用。“好好躺着,我去給你弄些吃的。”秦小天免強讓自己保持微笑,實則他的心裡痛如刀絞。一想起月柔的賢惠淑莊,柔如玉水,他這心裡就一陣陣的刺痛。
見秦小天強擠出的笑容,夢兮眼眶溼潤,她知道秦小天心裡面的那個女子並非是她。
出門之後,秦小天站在崖壁翹起的一塊黃石上,迎着微風細細品讀着煙雲深處飄來的薄霧。要是月柔沒死,他也不會認識夢兮,更不會與她顛倒鸞鳳。難道月柔的死,是爲了換來夢兮的情義?還是冥冥之中,上蒼另有安排。
喵,黑貓昏迷了十多日後,終於醒了過來。因爲服食了療傷丹藥,她的傷勢卻比夢兮提前康復。足以說明煉製出的療傷丹藥是何等藥性。被天雷劈中都能活過來,需要的不僅僅是造化,還需要上蒼的眷顧。
天雷的危勢的確不容小視,即使有療傷丹藥,黑貓依舊在昏迷了十多天後才脫離了危險,從死神手中掙脫了出來。秦小天隱隱中察覺到,若想走出這片蠻荒大澤,只怕是生死各半。
“去陪着你女主,不要嚇溜達。還有隔壁的屋子不要進去,否則打斷你的貓腿。”秦小天頭也不回,彷彿是在與空氣說話,聽在黑貓耳朵裡卻是如遭雷擊。
她可不想再被雷劈了,被避的感覺實在不妙。方纔她這一叫,其實是想告訴秦小天,她嗅到了一股腐屍的氣味。秦小天雖是天啓境修爲,卻沒有黑貓靈敏的嗅覺。何況他此時正沉浸在月柔被殺時的場景中。
浩雲峰以東一百里外的竹林中,出現了一隊身穿秦裝的殭屍兵卒。帶頭之人,正是當初在村中看到的那個枯骨男子,在他的手上託着一面青銅打造的銅鏡。
“你確定此子是往浩雲峰去了?”枯骨男子把頭扭向一邊,臉上露出一抺怪異的笑容淡淡的問了一句。
“親眼所見,不會有錯。”與之說話的是個年老成精的樹精。
“這浩雲峰可是煙水寒那娘們的清修之所,此子莫非與那煙水寒有關係?”枯骨男子皺眉搖頭。“與他一道的還有誰?”
“一個女子和一隻修煉了五百年的黑貓。”樹精略帶巴結的擡頭說道。
“這小子還真是個另類,連貓妖都要上。據說上官月柔被人給殺了,你可知是誰下的手。”枯骨男子揚了揚手中的銅鏡,雙眼眯成一條縫隙,透出的光芒卻極爲的陰寒。
“小樹,,,不知。”披着一身灰色樹皮的矮個老頭,瞄了一眼枯骨男子手中的銅鏡,倒吸一口涼氣,怯怯的搖頭道。
枯骨男子朝着樹精幻化的矮個老頭微笑着點了點頭。“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倒是有些眼力。此事若是傳出去,滅你九族。”在樹精眼前晃悠了一下手中的銅鏡,便朝着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樹精惶恐彎腰,後退幾步後搖身一晃,化爲一棵參天老樹,屹立山間。
枯骨男子是何用意,樹精並不想妄自揣測,但他卻是認得枯骨男子手中的那面銅鏡。此鏡正是煙水寒交給月柔的陰陽鏡。由此可見殺上官月柔的人該與他有關,或許就是他親自動手殺了她。
至於他爲何不願讓別人知道,也許是忌憚上官月柔的師父,煙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