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從牀上跳下來，圍着火牙轉了幾圈，不時還嗅嗅它周圍的空氣。
“你跟人交過手？”她問。
“沒有。”火牙道。
“準確的說，它差一點被殺掉，最後一刻我解散了戰鬥，把它召喚了回來。”柳平道。
柳平想了想，又道：“我十分確定它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你有什麼發現？”
白貓伸出一隻爪子，摸了摸火牙的頭道：“它被人發現了。”
“發現？”柳平問。
“對，它被人發現並記住了。”白貓道。
火牙不解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們貓妖一族的本能，就是觀察從外面回來的同伴，看它們有沒有異樣——”
白貓繼續解釋道：“對於我這種喜歡隱蔽與藏匿的妖族來說，這是一種直感，能知道它是否遇到過危險，是否被人發現。”
“你的意思是說，錢周武已經發現了它，而且知道它正在我身邊。”柳平道。
“正確。”白貓道。
“他怎麼做到的呢？”柳平問。
“不知道——我們現在離開了修行世界嗎？我們在什麼地方？”白貓問道。
“永夜世界。”柳平道。
他忽然一默。
是啊。
這裡是永夜，是無數未知存在所沉眠的地方。
連序列見到一些東西，都顯示出“？？？”一類的字符，自己又如何知道它們的手段？
白貓焦躁起來，說道：“柳平，這處巢穴已經不安全，我們要搬家。”
“搬家？”柳平搖頭道，“不，這裡已經不是我們當初那個世界了，逃也是沒用的，讓我想想……”
——錢周武變成了詭異的怪物。
他知道自己身邊有一頭血肉狩犬。
——血肉狩犬是活的，來自煉獄，來自一個神秘而強大的家族，是奧德里奇身邊的烈犬。
而自己身在永夜。
在永夜之中，作爲一名皇家學院的學生，擁有來自煉獄的烈犬，這的確是一件奇怪的事。
圍繞這件事，錢周武可以佈置許許多多的手段。
畢竟早上的時候，他已經跟軍方說了，自己這些人有問題。
從一開始，花晴空、李伯塔斯和蕭夢蘿都跟他沒有什麼交集。
那麼。
他的目標就是自己。
“看來我們要把火牙的問題解決一下。”柳平沉思道。
“殺了它，以絕後患。”白貓道。
火牙哆哆嗦嗦的臥在地上，把肚皮翻過來，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只是用哀求的目光望向柳平。
白貓是三十級的妖物。
火牙在她面前連叫一聲都來不及，就會被幹掉。
柳平看了火牙一眼，說道：“不行，我們要另想辦法——我記得妖術之中，有一些辦法可以改變妖魔的身軀。”
“雄變雌？這個術我倒是會，還很熟練。”
白貓盯着火牙身體的某部分，眯着眼睛道。
火牙頓時夾緊了腿。
“不，我們要改變它的族別，一旦改變族別，就證明我跟煉獄沒有任何聯繫，從根本上解除了隱患。”柳平搖頭道。
“改變族種？有趣，它是我從沒接觸過的品種，要改變成哪一種妖犬？”白貓道。
“也不能變成妖犬，否則我還是得做出解釋。”
“那——”
“把它變成一隻最普通的犬種。”
“這個難度最小了，但它變成普通犬種之後，有些力量就會失去。”
“沒關係，在別人檢查過後，我們再想辦法——我看過圖書館中有關生物種類的書，有一些新的想法。”
“這個世界的知識有趣嗎？”
“有趣。”
“那就這樣定了。”
白貓走到火牙面前，身形一轉，化作一名有着貓耳的女子。
趙嬋衣。
她一手摸着火牙的頭，一手隨意的捏訣，說道：“對於我們魔道來說，提升血脈和脫胎換骨是有一定難度的，但要將一個妖物打落凡塵，讓它變得泯然衆狗，則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術訣成！
火牙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趙嬋衣收了法訣，隨手摸出一個儲物袋，輕輕一拍，從裡面取出一瓶妖血。
她將妖血淋在火牙身上，細細柔柔的說道：
“聽話啊，別叫那麼大聲，你聲越大，我就越用力，最後疼的是你。”
火牙不敢再叫，老老實實道：“知道了。”
“乖。”趙嬋衣笑起來。
她的手猛然一用力，只見絲絲縷縷的黑色血絲從火牙身上冒出來，在虛空中凝結成一顆血色結晶。
火牙身上的骨頭片片剝落，火焰也隨之熄滅。
它強忍着沒發出聲。
趙嬋衣將血色結晶、骨頭全部收入儲物袋，伸手在火牙的頭上一彈，低喝道：“結束了。”
火牙翻身而起。
只見它身上已經長滿了毛，化作一隻普普通通的黃犬。
虛空中，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隨之浮現：
“你的寵物：血肉狩犬已變更。”
“它被改變了品類，變成一隻普通的田園犬（死的）。”
死的。
死掉的田園犬，在永夜之中是極其普通的。
柳平一眼掃完，說道：“你的剝血之法已經練到了頂峰，我再傳你一門前塵斷絕之法，可以讓此術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被人察覺。”
他正要捏訣施法，忽然想起自己已不是修行者了，不禁怔了怔。
接下來。
他只好用口述的方式，把法訣告訴了趙嬋衣。
趙嬋衣一試，有幾處不明白，又來回詢問一番，終於對火牙用了那道前塵斷絕之術。
“這術法有用極了，以後我再幹壞事，恐怕沒幾個人知道。”趙嬋笑了起來。
她見柳平臉上有些失落，忍不住上前輕輕擁了擁他。
“沒事的，魔主，我相信你不管在什麼世界，都可以重新走向巔峰。”她柔聲說道。
“需要時間——唉，我花了些時間，用來多汲取一些這個世界的知識，但從現在開始，必須快一點提升實力了。”柳平道。
他放開趙嬋衣，坐在她面前道：“這次不能用說的方式，你花些功夫，用秘法來我神魂之中，我傳你一式刀術。”
“去你神魂中？那很危險，究竟是什麼刀術？”趙嬋衣問。
“太上除魔·虛神斬。”
“……那是你創造的術，你要傳給我？”
“我們都必須變得更強，纔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來。”
“好。”趙嬋衣欣然道。
她正要捏動手訣，忽然神情一動。
“怎麼？”柳平問。
“有人來了，一羣穿同樣服飾的人，可能是同一個門派——他們正在上樓。”趙嬋衣道。
“多半是找我的，你躲起來，我晚點再傳你刀術。”柳平道。
趙嬋衣頓時化作一張卡牌，沒入虛空不見。
一息。
兩息。
三息。
嘭——
門被推開，七八名身穿軍裝的男人走進來。
“柳平，你被逮捕了，起來跟我們走一趟。”一名男人沉聲道。
柳平坐着不動，輕輕伸出手。
火牙把自己全新的、滿是柔軟毛髮的狗頭湊過去，讓他摸了摸。
“你們是誰？爲什麼闖進我的宿舍？”
他一邊說着，一邊摸出自己的金質勳章，別在胸口道：
“做什麼事之前，還請想清楚。”
錢周武從人羣后轉出來，滿面譏諷道：“我聽說你每次出什麼事，都拿這勳章做擋箭牌，但這次它護不住你了。”
柳平笑了笑，輕聲道：“勳章只是一種善意的提醒，但你似乎不太清楚人類文明的社會規則，那麼我就要用它了。”
錢周武猛的眯起了眼睛，喃喃道：“社會規則……”
幾名軍官面面相覷。
虛空中，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你正在發起召喚。”
“本次召喚來自皇室的契約，需要至少三名金質勳章的同伴，纔可以完成召喚。”
“李伯塔斯已經感應到本次召喚，並已同意。”
“蕭夢蘿已經感應到本次召喚，並已同意。”
忽然，又一行小字飛快浮現：
“花晴空已經感應到本次召喚，並已同意。”
“——你們將用掉皇室的人情，換取召喚皇室出面的機會。”
“你是否同意？”
柳平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既然已經面臨逮捕，那我只好請皇室前來主持公道。”
“你要什麼公道？這可是得到機器序列同意的一次詢問。”一名軍官臉色發白道。
“詢問？剛纔不是逮捕嗎？”柳平笑起來。
虛空忽然打開。
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者走出來，衝柳平點頭致意道：“殿下在等你，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但我想先問問你的想法，柳平。”
“我沒事，我就想公平一點。”柳平道。
“如何公平？”老者問。
“查我沒問題，但我想知道，錢周武昨天晚上都去了哪些地方，在幹什麼——我記得是有一些術法卡可以復原他的行動軌跡的。”柳平道。
“這個倒是沒問題，只有這一個要求嗎？”老者道。
“當然。”柳平道。
“那就如你所願。”老者微笑着點點頭。
在兩人對面，錢周武的臉色猛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