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你聽我說。”
花晴空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卻被柳平直接打斷。
柳平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們接到了你,但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
花晴空露出傾聽之色。
柳平拍拍諾頓的肩膀,繼續道:“眼下我們必須兵分兩路。”
“爲什麼?”諾頓問。
“因爲我在這裡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這個任務只有花晴空能跟我一起去完成。”
柳平望向不遠處。
兩隻蟲子飛上前,一起替李伯塔斯擋住蟲羣的追擊。
李伯塔斯縱身一躍,落在三人面前。
他看了一眼柳平,又望向花晴空,不解的問:
“你們不跟我們一起走?”
“是的,”柳平接話道,“這件事很重要,你們先撤離,我們一旦完成任務,就會去找你們。”
諾頓和李伯塔斯對望一眼,又望向花晴空。
花晴空不說話,低着頭,依然默默的傾聽着。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
該不會——
這一男一女——
“聽起來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但這裡是永夜,你們要記住,這裡的秘密太多了,而我也有一件不能說的事。”柳平道。
“好吧,你拿着這個。”諾頓將一張卡牌遞給柳平。
“這是什麼?”柳平問。
“我的聯絡卡,通過它,你會找到我們的所在之處。”
“好,你們先走吧。”
“這裡的蟲子——”
“沒事的,交給我好了。”柳平道。
諾頓點點頭,站到李伯塔斯身邊,抽出一張卡牌。
“聽着,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們會傳送到哪裡去,但應該不會太過危險,因爲這張卡牌上有些祝福的力量。”諾頓對李伯塔斯說。
“是嗎?那我也祝你們好運。”柳平插話道。
花晴空繼續傾聽。
“走了,如果你們真的有事要辦,倒也不用太趕,我們會等你們的。”李伯塔斯滿是深意的道。
“好。”柳平微笑道。
諾頓拋出那張卡。
嘭!
他和李伯塔斯從原地消失了。
——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柳平鬆了口氣,喃喃道:“總算走了,沒白辜負我說了這麼多話——你覺得呢?”
花晴空認真聽着,卻沒接話。
柳平望向那一片蟲羣,大聲道:“行了,全力以赴吧,要把這裡的蟲子全殺光才行。”
啪!
那頭會散發冰霜的蟲子被一羣同伴射出的毒刺射成了一團飛濺的血漿。
柳平將手按在漂浮的卡書上。
“莉莉絲。”他喚道。
“柳平你自己挑一個嘛。”莉莉絲的聲音從卡書中響起。
“之前那個打傷巨型魔蟲的頭領,它最厲害,就是它了。”柳平道。
蟲羣之中。
一具躺在地上的蟲屍猛然飛起來,凌空揮動鋒利的雙臂,將一隻只蟲子切成數截。
虛空中。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浮現:
“你耗費了9點魂力,發動了‘死亡之偶’。”
9點魂力。
這比那頭巨型蟲子只少1點魂力。
柳平擡頭望去。
只見那蟲子在戰場上來回穿梭,鋒利的蟲肢連續揮舞,頓時斬斷無數蟲子的身軀。
“這一頭很稀有呢,柳平。”莉莉絲道。
“這樣正好,我需要它幫忙積攢一些魂力。”柳平道。
“你要那麼多魂力幹嘛?魂力上限不是跟等級有關嗎?”莉莉絲問。
“我可以用魂力提升實力。”柳平道。
“哇,這麼厲害?還差多少魂力?”莉莉絲問。
柳平看了一眼虛空。
“大約再殺個200點魂力,基本就夠了。”他認真說道。
一朵朵柔和溫暖的聖潔之芒被他揮灑出去,落在蟲海之中,爲那些將死未死的蟲子們治癒着傷勢。
魂力開始暴漲。
“坦白說,我沒想到是這樣的場面,但好在還有一點點希望,那就是10級的時候,卡牌師會迎接第一個節點,我希望10級的時候能迎來轉機。”
柳平絮絮叨叨的說着。
花晴空站在一邊,默默聽着他說的每一句話。
時間流逝。
不知道換過了多少具蟲子的玩偶。
也不知道到底戰鬥了多長時間。
終於。
所有的蟲子都死了。
——只剩下那頭巨型蟲子,以及兩隻飛蟲。
柳平輕輕招手。
一連三道響聲,蟲子們化作黑色的卡牌落在他手中。
燃燒的小字悄然浮現:
“按照三分升級法,你獲得的魂力換算爲經驗值,其百分比爲:”
“130%。”
“你隨時可以開始升級。”
柳平一眼看完,開口道:“換做其他時間,我大概會覺得很有趣,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所謂的卡牌師實力的節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但現在麼——”
他走到花晴空面前,輕輕將她抱起來,開口道: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一點,以至於讓這裡變成了一個陷阱。”
他的語氣有幾分懊惱,也有些失落。
花晴空默默聽着。
柳平嘆了口氣,邁出腳步,迎着風雪走去。
“你冷不冷?”
“我跟李伯塔斯原本可以早點來,但中途遇到了太多事情。”
“現在正好有空,我慢慢講給你聽。”
……
柳平一路說着。
他把之前所遇到的很多事情都說了一遍。
花晴空認真聆聽着。
兩人走了大半日,柳平也說了大半日的光景。
某一刻。
他忽然心有所覺,將花晴空放下了。
“你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去前面看看——前面好像有點不對勁。”
柳平說完,便朝着道路前方的風雪中走去。
他一腳深,一腳淺的在厚厚雪地中走着,口中不停的道:
“再往前走就是錫蘭王國遺蹟了,那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但我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做。”
數息之後。
他已經走出了一段相當長的距離。
忽然。
風雪中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終於找到你們了。”
柳平做出戒備之姿,喝道:“什麼人!”
只見花晴空的背後,悄然浮現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赤着上身的壯漢。
他雙手帶着一副拳刃,渾身散發出磅礴的威勢。
“不要動,臭小子,否則我殺了你的同伴。”
壯漢懶洋洋的道。
鋒利的拳刃抵在了花晴空的脖子上。
花晴空低頭看了一眼,一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你不要動她,你到底是誰?”
柳平問道。
“我乃拳魔,剛剛退出了機械城,所以能夠自由的來到禁區,在這裡追捕你跟你的同伴。”壯漢道。
“你想怎樣?”柳平問。
壯漢伸出另一隻手,在一本卡書上拍了拍。
嘭!
一幅鐐銬頓時飛出去,落在柳平面前。
“不想你同伴死掉的話,就戴上鐐銬,然後我們再說後面的事。”壯漢道。
“是爲了禁區通行證的事嗎?”柳平問。
“當然,你們這種衝動的毛頭小子,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壯漢道。
“我給你們一個建議——我現在有很嚴重的事要處理,你們能不能晚點再來找我?”
柳平認真的說道,努力做出誠摯的表情。
壯漢伸出手,抓住花晴空的頭,將她提了起來。
那鋒利的拳刃抵住了她的後心。
“少廢話,給你最後五秒,否則我殺了這小妞,然後再去殺你!”壯漢兇狠的道。
柳平看了花晴空一眼,又看了看壯漢。
他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然後——
閉上了嘴。
從李伯塔斯和諾頓離開之時,一直到此刻,他終於不再講話。
對面。
壯漢開始數數:
“五,”
“四,”
“三,”
“二,”
“一!”
柳平依然保持着緘默,甚至還退的更遠了一點。
拳魔面上露出譏諷之色,開口道:“聽說你拿了那張禁區通行證是來救人的,我還當你是個有種的,誰知道卻就這麼放任自己的女人死掉。”
“算了,真不好玩,我要在你面前殺了這個小妞!”
他揮動拳刃朝花晴空的心臟捅去。
異變陡生!
花晴空身體裡突然冒出來密密麻麻的細長鋒利肢節,瞬間刺穿了拳魔,把他直接頂飛到半空中,所有肢節化作紛亂的殘影輕輕一絞,直接把拳魔絞成了紛飛的血霧。
“嘻——”
花晴空輕笑一聲,雙瞳中散發出淡淡的血芒,擡頭望向那飄飛在風雪中的血霧。
“停!你聽我說。”
柳平開口道。
淒厲的狂風襲來,吹得他衣袂亂舞,幾乎飛了起來——
“我們的話題還得繼續說下去,這個人呢,我確實已經發現他在附近,所以才暫且離開了你。”
柳平道。
不知何時,花晴空已經站在了他面前,背後揚起的鋒利肢節只差數寸便可以刺入柳平的身體。
柳平神情不變,滔滔不絕道:
“你想啊,我帶着你一直趕路,哪有精力去對付他,所以只希望他是個喜歡偷懶的人,又或者心理有些變態,想抓住你來威脅我。”
花晴空雙瞳中的緋紅之色漸漸褪了下去。
她再次露出傾聽的神情。
“唉……是我來晚了。”
柳平嘆息一聲。
花晴空背後,所有肢節漸漸縮回去。
她再次變成了一個人畜無害的乖乖女形象,站在原地,默默聽着柳平的講述。
柳平道:“帝國的皇帝也是一樣的情況,但我猜這並不是絕境,一定還有辦法,能把你從這個怪物的手中救回來。”
他注視着花晴空。
只見兩行小字浮現在花晴空的頭頂:
“寄生之軀,囚徒。”
“——從她的遭遇我們可以得知,錫蘭王國的囚禁室內,囚徒所控制的屍蟲並非只有一隻。”
柳平嘆了口氣。
在虛空的另一邊,一行行燃燒的小字浮現不動:
“你再次發動了‘搶戲者’。”
“寄生體將會繼續聆聽你的講述,直到你閉上嘴,結束本次表演。”
柳平搖搖頭,將花晴空抱起來。
“囚徒雖然很厲害,但我當年也是魔道之主。”
“比起囚徒來,我這個魔道之主好像差了無數個等級——”
他絮絮叨叨的說下去。
“真是讓人灰心喪氣啊,說實話我也有點迷惘。”
“但是有一點不必懷疑。”
“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不會放棄你。”
“我們會贏的。”
“我知道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好像沒有任何說服力。”
“但人生總是如此絕望——”
“我得給自己加油。”
“走吧,快到了。”
花晴空在他懷中,默默聽着他的每一句話。
柳平一步一步走入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