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井”中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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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樹有靈,謂之龐靈。

“龐靈!”

“我叫龐靈!”

“我有名字了!”

她嬌小纖柔的靈體,在樹葉內歡快轉動,裙角灑落出點點神輝。

暗藏生命力量的光輝,從樹葉內飛出以後,就落向了下方的大地。

纔剛剛冒頭的花草,一沾染那些綠幽光輝,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快成長,幾寸的綠草瞬間拔高一截。

她激動雀躍不已,如獲得了另外一種形態的新生,她在爲自己慶祝。

“我的……孩子。”

龐堅怔怔地望着小樹之靈。

這一株從“煉獄之門”凝成,被植入到千里雲澤的小樹,兩年後有了可見的靈魂之體,能夠不通過思想就和他順暢交流。

他心生異樣,莫名的有些感慨。

“那我,該如何稱呼父親你呢?爹?”

舞動身姿的龐靈好奇詢問。

臉色怪異的龐堅,被她一聲聲的父親和爹,弄的靈魂如在雲端飄蕩,腦子暈乎暈乎的。

“龐堅,就叫我龐堅!”

他嚴厲地輕喝。

“哦,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龐堅那就……龐堅吧。”

有了名字的龐靈,喜悅地撫掌輕呼,甜甜地說:“父親難得過來一趟,定要多陪我一陣子,可不能急着離開。”

“呼!”

她所在的樹葉,從那截樹枝飛離,飄蕩在了半空中。

“父親,我來帶你四處看一看吧。在你的幫助下,我將那個叫做天垣的碎地奪取了,你都還沒過去看過。”

她靈體所在的樹葉向遠方飄飛。

“我不想被木族的族人看到!”

龐堅趕忙表態。

“不會拉。”

龐靈靈體所在的樹葉,以頗爲歡快的姿態,在半空中飄蕩。

一道綠瑩瑩的細長光河,通過樹葉的軌跡被凝現,在雲澤的半空浮露,向外釋放着濃稠的生命氣息。

“我有名字了,我叫龐靈,我現在是完整的生命體!”

她的歡笑聲響徹在龐堅的靈魂。

心情有些複雜的龐堅,在這片奇異樹葉的領路下,從蝕界藤紮根的千里雲澤,向另一塊碎地走去。

一路上,果真不見一個木族族人出現。

偶爾,倒是會碰到一些智慧未開的兇獸,以奇怪眼神看着龐靈潛藏的樹葉,帶着他在千里雲澤出沒。

會有兇獸目露殺機,突然朝着他狂奔而來。

而這時,必有參天古樹在沿途進行攔截,將那些兇獸捆縛在泥濘的大地,令它們根本不能接近龐堅。

“蝕界藤,世界之樹,爲污濁源之一,擁有毀滅一界的力量。”

李家少女的那番話,又被龐堅回憶起來。

看着樹葉內天真爛漫,靈體嬌小的龐靈,感受着她的喜悅和純淨心思。

龐堅怎麼也沒辦法,將她和李昱晴所說的那種邪惡污濁源,給聯繫在一起。

“李昱晴或許弄錯了,附體木頭人的外域異神,纔是所謂的污濁源。”

龐堅暗暗道。

不久後。

“天垣城。”

仰望着雄闊的城池,龐堅眉頭一皺。

這個城池結構佈局,和天運城大同小異,原本也是受上官家統治。

如今,天垣城被密集的植被充滿,在空空落落的街道中,隨處可見枯骨堆。

當年沒有及時離開,留在天垣城的凡人和修行者,都承受不住污濁異力的侵染。

他們血肉被銷蝕,只餘枯骨存在。

有死寂荒涼感撲面而來,含有污濁氣息的空氣中,瀰漫着腐蝕的氣味。

“這不是我造成的,我接收時就是這樣……”

如做錯事情的小女孩般,龐靈在那片樹葉內怯怯地表態:“造成這一切的,是從下界漂浮上來的能量,和我可沒關係。”

“我知道。”

龐堅吸了一口氣。

他也是人族一員,他對天垣城、天運城的人雖然沒有感情,可真正親臨此境,看到了那麼多枯骨還是有些感觸。

不難想象,在第四界的那些碎地中,類似的畫面必然極多。

沒有被遷移到第三界,沒有能及時從污濁之地脫身者,應該都是這樣的下場。

如他這般身懷渾沌海,且在第五界八卦城成功洗髓者,恐怕在第四界找不出第二個來。

不像他這般特殊,又非李昱晴般的絕世天才,那些第五界的蒼生極難在如此環境存活。

“父親,我選中了一個地方,現在就領你去看看。”

龐靈所在的樹葉,盪漾起一圈圈的古樹年輪,她笑眯眯地說:“我覺得父親會喜歡那裡,我還安排人清掃乾淨了,我們快點過去吧。”

她在前方領路。

龐堅聽着她的細語聲,跟着這片她靈體所在的樹葉,來到天垣城一個雅緻府邸。

進入其中後,龐堅看到府邸內有一個造型別致的水池,內有假山流水,池中有青荷開出鮮豔的荷花。

爬山虎,爬滿了府邸的牆壁,讓這裡綠茵盎然。

水池旁,一個小小的花圃中,亦有百花在爭奇鬥豔。

“父親,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習慣,在我紮根的地界久待。那裡,畢竟還是太荒蕪了,也沒有父親的同類在,就只是長滿了樹木。所以……”

“我給你找到了這個地方。”

裹着龐靈的樹葉飄蕩着,灑落一縷縷青耀光澤,爲那些青荷,爲花圃內的花朵,注入了淡淡的生機。

“這裡還有個躺椅。”

樹葉飄到一個椅子上停下。

望着飄來蕩去的樹葉,看着裡頭目露討好的小女孩,龐堅心中流淌着暖意,便依言躺在木頭的躺椅之上。

面朝開滿荷花的水池,龐堅也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他心裡想着,要是沒有世間的紛亂災禍,沒有外域異神的頻繁露頭,沒有第五界異族和人族不可調和的矛盾……

在這樣的城池愜意地生活,身旁有妹妹龐琳,還有周卿塵、戚青松般的三五好友。

必然也是不錯的一種人生。

可惜……

來府邸的途中,他看到了太多枯骨,街角巷道,敞開的木樓石屋中,一些枯井旁,枯骨隨處可見。

這並不是一個太平盛世,不論哪一個世界,都充滿了征戰和災難。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若甘於現狀,若當真愜意地停下腳步。

“詭霧”中堪比十級雷龍的異物,欲要擊殺小樹的外域異神,還有在另一個世界窺探此地的洞察者……

這些兇厲強大的天外存在,會在將來的某一刻再現,會讓他品嚐到懈怠的苦果。

“父親,多陪我幾天,好麼?”

龐靈輕聲央求。

“好。”

面對這麼一個靈性十足,且能夠將靈體顯形的小樹,龐堅實在不忍心拒絕。

他能猜得到,在這個雅緻府邸內,本來應該也有枯骨。

龐靈,該是安排那些聽命於她的木族族人,將所有枯骨早就清掃乾淨了,以免自己過來以後看着礙眼。

“父親,我其實很害怕,我真的怕死。”

“盯上我的那個傢伙,一定還會再現的,我不知道祂什麼時候再來。”

“你在我身邊,就讓我感覺安全,讓我沒那麼恐懼祂。”

“……”

在污濁異力瀰漫的池塘邊,龐堅望着滿池子的荷花,聽着龐靈吐露心聲。

才凝成靈體不久的龐靈,很享受和他相處的時光,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

“你歇一歇,我安排一下木族的族人,讓他們給我繼續做事。”

見龐堅有些疲累,她貼心地停了下來,靈體帶動樹葉飛上天。

她在半空中,釋放她的心聲念頭,和木族的族人交流。

這時,龐堅揉了揉太陽穴,瞥了一眼自己的靈海。

經過先前那一戰,他靈海內的太陽、星辰、月亮力量消耗最大,此時光芒稍顯黯淡。

冰池、炎池和雷池,由於他吞下的兇獸血肉,也暗藏這三種力量,倒是被補充了不少。

“將來不可預料,戰鬥,可能就發生在下一刻。”

“先保持日月星辰力量的盈滿。”

他將神奇的銅箱子取出,輕聲知會了龐靈一下,便躺進去打算吸納日月光輝。

箱中世界。

一輪光耀刺目的大日,離龐堅極爲接近,近到他似乎觸手可及!

在滾滾熱浪襲來時,這一輪顯得無比碩大的烈日,所釋放出來的太陽光輝,被他以“壺天養氣訣”吸納到靈海。

靈海中,他所凝鍊的太陽漸漸明耀。

“太陽,怎麼突然變得如此之近?”

他凝神細望。

下一刻,一縷縷金色神識遊離出了識海,突然進入他的雙眸。

他雙眸瞬間成了金色。

以一對金色的眼瞳,龐堅再次望向頭頂巨大的太陽,他忽然感覺他和那一輪太陽,如被迅速拉近了距離。

釋放着滔天烈焰的太陽,在他視野內變得越來越巨大,他如飛向了那顆太陽!

突然。

“譁!”

一棟恢弘的金黃宮殿,猛地映入他的眼簾。

他轟然失色,眼瞳在隱隱刺痛,如被宮殿綻放出的光輝給刺的。

高懸於天,在煉獄天地外部的太陽,內中竟然藏有一座金色宮殿!

這個發現讓龐堅震驚的頭皮發麻。

“真實?還是虛幻?”

他心湖澎湃地集中了注意力再看,便看到在金色宮殿最高處,有一個階梯如直達天穹。

階梯盡頭,擺放了一張充滿神聖威嚴氣息的金色神座。

一隻只三足金烏,在金色神座上空飛舞,它們翅翼燃起太陽神火,如在期待着什麼。

雕琢着神鳥,龍鳳,麒麟,玄龜之類異獸的神座,目前是空置狀態,可在那空空的座位上方,卻盪漾着龐堅熟悉的空間漣漪。

彷彿,有一位強大神秘的存在,即將要從另一個世界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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