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蘇櫟氣極反笑，道：“白川師弟，有凝神境後期修爲！”
“龐堅，初入凝神境不久！他憑什麼，以其神魂來搜尋白川師弟的魂魄記憶？”
聽命蔣冉的三位長老也紛紛開口質疑。
溫潤儒雅的周文昊，則是臉色微沉，冷聲道：“王策長老，你掌控劍樓律法，龐堅強行闖入同門識海，該如何定罪？”
師兄弟兩人，馬上又將矛頭指向龐堅。
“龐堅……”
徐蔚微微皺眉。
他們知道龐堅神魂暗藏奇異，可還是感到難以置信，不相信境界更低的龐堅，能在轉瞬間看透白川的神魂記憶。
畢竟，白川境界的確比龐堅高出一截。
這時，劉君宏，廣禾，王策疑惑的眼神，突然落在白川臉上。
白川彷彿受到驚嚇，他在龐堅的指責下，六神無主地不斷搖頭：“他瞎說！我就是走火入魔，和蘇櫟師兄無關。”
剛剛。
一尊磅礴浩蕩的金色神魂，仿若外域星河的古老神靈，驀然在他識海矗立。
古老神靈凝望他時，炯炯目光像是洞徹了他心間所有秘密，他生出連穿開襠褲時期的糗事，都被神靈給獲悉的恐怖感。
這讓他懷疑，他所有秘密都被神靈形態的龐堅捕捉，可嘴裡還是矢口否認。
“他，還有那些所謂受源魔蠱惑，從而幹出惡事者。幾位長老，我相信你們有辦法，讓他們說出實話。”龐堅淡定自若道。
他神魂的一進一出，只是震懾了白川一番。
因時間太短，他其實並未看透白川思想。
可白川的不堪表現，還有源魔的說辭，讓他確信白川定然有鬼。
“蘇櫟，就是幕後指使者！”龐堅一臉篤定地說道。
王策突然淡淡道：“辦法，自然是有的。”
他和廣禾、劉君宏交換了一個眼色，先將一道心神念頭傳遞出去，又道：“稍等片刻。”
周文昊、蘇櫟心生不妙。
“我審視了那麼多人，是不是心虛說謊，一眼就能看出。”王策瞥了白川一眼，道：“之前，我無法確認這事和源魔無關，是因爲源魔的確具備這樣的能力。可白川……”
他搖了搖頭：“你身上破綻太多了。”
劍樓的山與山之間。
忠於王策的人，在不同的樓宇暗殿，將幾個指證源魔作祟者早已悄然拿下，立即灌入特殊的藥汁逼出真言。
一刻鐘後。
王策衝着一直沒吭聲的陳煒煌，輕輕點了點頭，道：“人證和口供都在，通過蛛絲馬跡尋下去，最終都指向了一個人。”
“蘇櫟。”
“他便是始作俑者。”
王策冷哼一聲。
“好。”
陳煒煌一點自己的眉心。
七道刺目火劍飛射而出，瞬間隱沒在蘇櫟體內，當着周文昊和另外三位忠於蔣冉的長老面，把蘇櫟當場幽禁。
“你先回去，沒你什麼事情了。”
陳煒煌指了指外面。
龐堅愣了一下，表情古怪地看向這位名義上的大師兄，知道在他來之前，這位整天擺着死魚臉，對他態度冷淡的傢伙，私底下恐怕已經做了很多事情。
王策等人，似乎……頗爲聽他的。
“去吧，我們只需要通過你，確認源魔沒參與即可。”劉君宏笑了笑。
龐堅點了點頭。
王策、劉君宏、廣禾、徐蔚四大長老，很多事情沒有直接去做，就是知道源魔的能力，估摸不準是不是源魔乾的。
他們怕刨根問底地追究下去，當真追究出是源魔所爲，那就難辦了。
劍樓大權還是在他們幾人手中，周文昊、蘇櫟，還有這兩人背後的另外三位長老，眼前還是鬥不過這四位。
龐堅安然離去。
回到自己的洞府，他看着手中的源魔劍，思忖了片刻，試着以神魂感知外界。
他暗暗吃驚。
神魂的感知力，竟不能透過洞府巖壁，以玄龜甲的穿山之術，也無法順利越過巖壁！
驚奇的他，立即向戚青松詢問情況。
“不要說樓主的離天峰了，我們所在的山峰洞府，都有這樣的作用。在洞府內，外界的所有人，都不能以神識、靈力感知。”
“你放一百個心，在你的洞府中，誰都不知你幹什麼。”
“不過，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戚青松好奇問道。
龐堅沒再回應。
他琢磨了片刻，就將銅箱子取出，並掀起了箱蓋。
“你自己先待着。”
源魔劍被他丟入其中。
源魔的所有氣息，在箱蓋被合住時，徹底消失不見。
從八卦城帶出的這個神秘銅箱子，除了他佩戴銅牌進入，能窺見外部星河外，其餘情況入內者，將會置身在一個黑暗死寂的異地。
沒有光，沒有能量，也沒有聲音。
那是一個真正虛無枯寂之地。
銅箱子，還能隔絕掉所有一切，他在裡頭和玄龜、蝕界藤都無法進行感知，源魔定然也一樣。
將箱子丟在牀底下，暫時解決了源魔的隱患，他便將意識沉落劍令。
劍令中，一個能與人傳音的劍光符號中，有三個明熠的光點。
三個光點，分別代表戚青松，莊玉妍，還有……厲兆天。
猶豫片刻，他釋放一縷心聲進入代表厲兆天的光點，傳言：“我不懂如何煉化源魔劍。”
沒讓他等待太久，從那米粒大小的光點內，驟然飄出厲兆天的一道魂之影像。
他肥碩強壯的軀身，如要撐爆寬鬆衣袍一般，笑呵呵地說道：“源魔劍，也算是一柄神劍。所有的神劍，都不可將其視爲器物對待，因爲它有……魂。”
“對待神劍，我們要將其視爲生命中，最爲重要的一名同伴對待。”
“神劍，也不可採取煉化的方式，去刻下自己的印記。共同的理想、理念，一致的追求，讓神劍認可的力量和品性，這些才能得到神劍的認可。”
“……”
厲兆天闡述他的心得體會。
“它是魔劍。”龐堅道。
“那就給它一個餌，譬如答應它，幫助它補全另一截劍刃。還有，它從鑄就出來的那一刻起，它存在的意義就是弒殺外域異神。”
“你要讓它知道，你一定會，並且還有能力，幫助它找到另外半截劍。”
“你要讓它清楚，你也會弒殺外域異神，讓它相信。”
“它是擅於蠱惑人心的源魔，你只要能堅守自己的內心，不被它蠶食心智靈性，隨便你怎麼糊弄它，只要讓它乖乖聽話就行。”
“神劍魔劍，都不是要去煉化，而是要得到它們的認同。”
厲兆天很有耐心地解釋。
這道他的魂之影像，又忽然逸入一枚劍光符號，將他近期感悟的劍道奧秘，以其力量拓印下來。
“我又感悟了一些，混亂劍訣的玄機，你回頭記得好好參悟。”
他的魂之影像飛出來，突然話鋒一轉：“荒蕪之境，傅望塵，究竟是如何死的？”
龐堅一驚。
“另一枚劍令，有我給你留下的一道劍意。在你現身第三界的那片隕石海，取出劍令傳訊時，我從一絲微弱的劍意中，看到傅望塵打算殺你。”
厲兆天冷笑，道：“他師傅黎初，也是我的手下敗將。這小子就仗着荒蕪之境內，目前坐鎮兩位真神，所以連你都敢動。”
“可我劍樓，在最鼎盛時期有五位劍神，乃第一界最強的宗派勢力！”
“每當世道動亂，每當外域異神咄咄逼人，大肆降臨到下方信徒體內時，都是我們劍樓一馬當先地斬神！”
“煉獄有今日的昌盛和穩固，都是劍樓一代代劍神鑄就的！即便今日劍樓沒落，沒了劍神坐鎮，我也絕不容我的徒弟被人欺負。”
厲兆天怒火中燒道。
“五位劍神！”
龐堅油然而生敬意。
劍神，便是以劍道封神者，謂之劍之真神。
目前的煉獄天地，東土的三大神國，加起來只有四位真神，也就是四大神王。
南淵，西壤、北墟，另外三塊大陸的宗派，都是隻有一個或兩個真神。
劍樓，最強時期擁有五位戰力彪炳的真神，自然是當世最強宗派，力壓所有人族宗門。
“傅望塵，最後到底是被冰甲鰻龍吃了，還是被異族擊殺？”厲兆天又詢問道。
“我殺的。”龐堅回答。
“你？”
“嗯。”
“幹得不錯。”
厲兆天咧嘴大笑。
他的這道魂之影像，笑的越來越放肆，道：“沒事，待我晉升真神，劍樓將重返第一界的西壤。在淨土，還有天寶宗之間，有屬於我們劍樓的一塊寶地至今空置，就等我們的九層劍樓懸浮於空。”
之後的日子。
厲兆天的一道魂之影像，始終存在於龐堅的這枚劍令，他爲龐堅悉心解惑，和龐堅沒事就聊天談心。
“我找莊丫頭問清楚了，荒蕪之境的陸婕，魔宗的蔣潮等人，是董天擇、戚青松、周卿塵三人，趁你不在時將他們除掉的。”
“陰靈廟的董天擇，真是個不錯的小傢伙，他幫你剷除了後患。”
“哦，對了，你的凝神境不同於別人。早年的凝神境，是因爲剛凝成的神魂太弱了，纔有這個境界一步步淬鍊神魂。”
“你的話……神魂因蘊滿了神性，無比的厚實，算是直接跳過這一步了。”
“所以，你已經是魂遊境了。”
厲兆天在這枚劍令內，得到什麼最新消息，都會和龐堅分享。
他悟劍的心得體會，生命中的幾次兇險事件，也很坦然地說明。
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而龐堅安靜聆聽。
可不知爲何，漸漸地，龐堅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急切感。
他似乎很想在短時間內，將他人生中的所有領悟傾囊相授，還不止於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