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奇劍!”
陳煒煌眯眼輕喝。
龐堅衣襟之下,名爲“煉獄之門”的銅牌,於此時驟然變得熾熱。
他敏銳覺察到,銅牌背面的“煉獄之門”四個字,時而再現,時而隱沒下去。
最終,“煉獄之門”四個字消失,背部變得光滑,沒有凹凸不平感。
龐堅眸中異光閃爍。
他立即知道被大長老蔣冉取出的一截劍尖,恐怕和他佩戴的銅牌有過接觸,於是好奇詢問:“師兄,此劍?”
“劍神林玄奇持有,也是由他鑄造的神劍。”
陳煒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在劍樓最鼎盛時期,一共有五位劍神,而林玄奇則是第一劍神。玄奇劍,當初代表着劍樓的無上威嚴。”
“傳說中,第一劍神是持有玄奇劍衝破的天禁,順利地踏入外域星河。”
“玄奇劍,自然也是隨他一起消失在天外,沒想到……”
陳煒煌也是驚愕不已。
“嗡!嗡嗡!”
倒懸於空的九層劍樓,內中諸多靈劍、神劍發出嗡鳴。
最下方的樓層中,胖老頭,瘦老頭,還有名爲鳳孃的劍魂,皆浮露出淡淡魂影。
他們也感到震驚,因玄奇劍的劍尖迴歸,他們紛紛露頭以示敬意。
只是,玄奇劍如今只剩一截劍尖,卻沒有能夠和他們發生共鳴的劍魂。
“蔣師兄,當真是……玄奇劍?”
一向沉默寡言的廣禾,都忍不住詢問。
“若不是玄奇劍,劍樓所有靈劍、神劍,會有如此動靜?”蔣冉微笑反問。
“嗖!”
他御空飛向磨劍峰,率先閃入議事的殿堂。
他之後,所有長老都不再遲疑,從不同山巔化爲道道劍光,全部沒入大殿。
“玄奇劍,不是和第一劍神,一同突破煉獄的天禁,去了外域星河征戰嗎?”
“此劍,爲何碎斷到只剩一截劍尖?”
“大長老是怎麼尋到此劍的?”
“難道,第一劍神曾經在離開煉獄後,成功迴歸過?”
“……”
各大山巔的劍樓門人,因玄奇劍的再現炸開鍋。
所有人都驚駭好奇,都想知道大長老蔣冉,究竟是如何拿到那截玄奇劍的劍尖的。
“此劍,對劍樓有着特殊意義,即便只餘一截劍尖落在他手中,他也能做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陳煒煌憂心地說道。
龐堅暗暗驚奇,心道:“之前的界神,和持有玄奇劍的第一劍神,必然有過接觸。”
他甚至懷疑,這一截玄奇劍的劍尖,就是被“煉獄之門”的持有者,或是他父親,或是他父親之前的某位界神,從外域星河帶回的煉獄。
因爲,只有執掌“煉獄之門”的界神,才能越過界壁自由出沒於煉獄內外。
“好不容易來一趟,大家好好逛一逛劍樓,看看這些名山大川的風光。”
皓天神國的船舶之上,那些衣着精美貴氣的年輕人,笑呵呵地踏出。
他們在驚虹候、吞雲候的陪同下,就打算飛離天門峰。
身爲蔣冉大徒弟的周文昊,已得到師傅的暗示,微笑着就欲放行。
此時,所有長老都被蔣冉帶入大殿議事,再沒有夠級別的長老,能夠攔阻這些從皓天神國而來的權貴。
“請你們呆在天門峰!”
陳煒煌不近人情的冷喝聲突起。
他化爲一道火芒射向天門峰,就在那些皓天神國的青年才俊前方停下,道:“膽敢脫離天門峰者,休怪我劍樓無情。”
“陳師兄威武!”
“還是陳師兄厲害,敢在所有長老議事時,挑起我劍樓的大梁!”
魚躍峰、縹緲峰、通明峰、斷緣峰,衆多內門弟子輕聲歡呼,他們看向陳煒煌的眼神,都帶着明顯的崇拜。
龐堅毫不遲疑,御動驚殛槍如電而逝,也在陳煒煌背後停住。
“哈哈,我是皓天神國的蔣家族人,我不信誰敢阻我!”
一人燦然一笑,挑釁一般地,就朝着隔壁的山峰飛去。
一道焰火流星般的劍光,從陳煒煌袖口一閃而過,將蔣家挑釁者頭上的金冠削掉。
劍光向下輕輕劃拉,又在那人胸腔留下一條血痕,這才抵住那人的胸口。
僅有凝神境的那人厲色尖叫:“我是蔣秋生,你竟敢傷我?”
驚虹候和吞雲候,也被眼前一幕震驚,沒想到陳煒煌當真敢下手。
“陳師弟,在皓天神國的蔣家,有一位真神坐鎮,你這是爲我們劍樓樹敵!”周文昊臉色一變,趕忙試圖攔阻。
陳煒煌仿若沒聽到他的勸說,也像是沒看到驚虹候和吞雲候臉上的陰冷,就對着蔣秋生說道:“別動,再動就死。”
蔣秋生心底陡現驚恐,果真一動不敢動。
“龐師弟,不論誰敢脫離天門峰,就和我一起下手。”陳煒煌冷聲道。
龐堅輕輕點頭:“好。”
“我想試試看。”
身披金色盔甲的吞雲候,咧嘴嘿嘿一笑,不慌不忙地向着天門峰外踏步,“我很想知道,當厲兆天此刻不在,各大長老又在議會時,誰敢攔截我的步伐。”
“譁!”
一片璀璨奪目的星河當空而落。
日月,星辰,火焰,夾雜着寒冰雷電風暴,猛地沉落到吞雲候的所在,仿若天外的一方銀河塌陷。
“這混亂駁雜的劍意劍決……”
吞雲候愕然。
他寬闊肩膀微微抖動,就見從他身上的金色盔甲之中,飛出了一朵朵金鐵鑄造的雲團。
萬千星月烈日光輝,爆裂的寒冰風暴,被朵朵金雲撞的煙消雲散。
一股暴裂而剛猛的餘力,則是轟入到龐堅的軀身,令龐堅胸骨一陣咔嚓脆響,骨頭碎裂了幾根。
“滴答!”
提着驚殛槍的龐堅,站在天門峰的邊沿之地,槍尖滴落出殷紅鮮血。
動用玄龜甲的防禦,和小有所成的金身境體魄,他才堪堪擋下吞雲候的暴烈餘力,可還是在瞬間受傷。
“龐堅!”
“龐師弟!”
有不少劍樓弟子,一看到這個場景,紛紛義憤填膺地試圖過來。
“全部留在各自山巔!”
陳煒煌先低喝制止,再以讚許的目光,瞥了龐堅一眼。
這還是他第一次,不是板着臉,不是以那張死魚臉來面對龐堅。
皓天神國三大神候之一的吞雲候,和李元宸之父破甲候一樣,也是不朽境中期的修爲,乃一個神國的中流砥柱。
龐堅,只是魂遊境的修爲。
在雙方之間,還隔着一個寂滅境。
他敢於主動出擊,敢於對一位高出兩境,且背景來頭極大的神候下手,終於贏得了陳煒煌的幾分另眼相看。
“沒想到,居然真有傻小子,敢來對我進行攔截。”
吞雲候啞然失笑,側頭看向面色冷峻的驚虹候,道:“劍樓弟子,倒是真有些骨氣。”
驚虹候輕輕點頭。
其餘從皓天神國而來的,一衆境界修爲並不算突出的年輕人,因蔣秋生被陳煒煌擊傷,因龐堅對吞雲候下手,眉頭都暗暗皺起。
“劍樓,當真是敢下手啊。”
“大家,還是稍稍小心一點吧。”
他們輕聲嘀咕。
“皓天神國,吞雲候,黃吞雲。”陳煒煌輕輕點頭,平靜地說道:“在我劍樓,你膽敢傷我小師弟。”
轉身,他看向倒懸於空的九層劍樓,認真懇請道:“煩請出劍!”
周文昊轟然變色:“陳師弟,不可!”
黃吞雲一怔,道:“我沒想殺他,只是……”
一道明黃色的劍光,從劍樓的第一層飄然而出,直奔身披金色盔甲的吞雲候斬來。
宛如山澗溪河般的絢麗劍光,內中漂浮着枯葉,有一顆顆色澤鮮豔的鵝卵石,有山泉流淌的潺潺聲。
劍光虛空飛逝,帶着令人心神安詳的美好,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就徜徉在溪河旁。
可那黃吞雲則是勃然變色。
一朵朵金鐵鑄就的雲團,從他全身涌出,飄蕩在他的周遭。
在這一刻,他宛如第二界一塊超大型陸地,附近漂浮着一朵朵的奇雲。
然而。
數百朵他悉心精煉的雲團,卻在潺潺流水聲中,如水中泡影般被劍光碾碎。
明黃色的劍光,待到在衆人眼簾消失,吞雲候身披的金色盔甲,已化爲金粉灑落一地。
在他的腰腹處,也多了一個能見臟腑的猙獰血窟窿。
“你,你劍樓竟敢!”
吞雲候捂着腰腹的傷口失聲驚叫。
“劍樓,劍樓本就是一樣大殺器啊!”
“難怪,厲兆天明明不在劍樓,他的兩個徒弟還敢如此放肆!”
“吞雲候這次慘了!”
皓天神國的那些年輕權貴們,再也不敢妄動一步,他們唯恐會有一道劍光閃過,自己便身首異處。
更有甚者,竟主動回到那艘船艦內,以免被陳煒煌、龐堅這對膽大包天的師兄弟誤會。
驚虹候低喝:“劍樓!”
他冷峻的面容,在此刻顯露出慌亂之色,他剛剛正欲下手幫助時,感覺到自己也被另一道劍光鎖定。
他頓知,只要他膽敢搭救吞雲候,他也將被迫承接另一道劍光的“深切”問候。
陳煒煌面無表情,漠然道:“便是真神降臨,也休想在我劍樓猖狂,何況是你們?”
驚虹候皺眉沉吟片刻,對那些皓天神國的年輕權貴們,輕聲說道:“諸位,在人家的地界,沒有被邀請的話……還是遵循人家的規矩比較妥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