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如棠。”
雍容典雅的美婦淡淡說道。
龐堅呆愣了一下，頓覺手中的小冊子變得有些沉重，於是低頭如實答道：“我和師傅失去聯繫很久了。”
程如棠嘴角掛着奇異的笑容，道：“我知道。”
元擎神國的鄭國旺，對船艦上的那些人示意了一下，隨後包括他本人在內，幾位魂遊境強者逐個消失。
轉瞬間，在船艦寬敞的甲板，就只剩她和龐堅。
“師傅，於第一界和真神們議會，一直沒有迴歸劍樓。”龐堅垂着頭，認真說道：“我和大師兄傳遞訊息過去，他都沒有做出迴應。”
從陳煒煌口中，他知道厲兆天和散修身份的真神陰姬待在一起，陰姬是其紅顏知己。
至於柳游魚的這個長輩……
龐堅隱隱感覺，這女人和他師傅的關係，同樣是不清不楚。
“我知道。”
程如棠再次點頭。
她略顯圓潤的下巴，泛着玉質的晶瑩光芒，道：“有一個討厭的女人，把他看得很緊，特別戒備其他女性和他傳訊聯繫。”
“你，陳煒煌，還有胡丫頭，你們三個人的傳訊，他最容易收到。”
“所以，我纔會來找你。”
程如棠眼神漸冷，哼道：“我得到確鑿消息，有人不想他順利晉升真神，一定會處處阻擾。神路本就崎嶇坎坷，再被人暗中搗鬼，他冒然衝擊太過危險！”
“天塌下來，就由現今的那些真神頂着好了，他到底着急什麼？”
“龐堅，我是爲了他好，你必須聽我的！”
程如棠一臉嚴肅。
龐堅道：“他未必能收到訊息。”
“在他決意衝擊真神時，一定會看一看劍令內，你們幾個徒弟的傳訊。”程如棠早有定計，道：“到時，你此刻傳遞過去的訊息，他自然能第一時間看到。”
“好吧。”
龐堅無奈答應。
……
第一界，蒼月碎地。
體魄雄闊無比的藍衣大胖子，苦哈哈地晃盪着兩腿，如被幽禁般低頭看向下方。
他坐在碎地邊沿，腿下就是第二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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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儲物戒，劍令，一切能夠和外界溝通的器物異寶，已經全部被人收走。
“厲兆天，讓你陪我看天賞月，享受此方天地的秀麗風景，難道還委屈你了？”
不遠處，一位長髮披散在地的高大女子，背對着他擺弄茶具，冷聲道：“此方天地的死活，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們劍樓的劍神，有誰能得到善終的？”
“咳咳！”厲兆天撓頭乾笑，道：“我不是還有幾個徒弟嗎？”
“你徒弟比你有出息，你操什麼心？”
斟茶女子一彈指，便有一杯茶香四溢的茶杯，在厲兆天的身前顯現：“就連你剛收的弟子，也衝到了魂遊境功名榜的第九。”
“哈哈，我一點不意外。”
厲兆天開懷大笑。
他將眼前七個茶杯的茶水，一口口地喝乾淨，道：“前五，必有他一個名額！”
女子驚訝：“老二，胡丫頭也才第七。”
厲兆天得意洋洋：“不一樣，我和你說了不一樣。”
他以一縷縷劍意環繞茶杯，讓七個茶杯在虛空打轉，排布成玄奧莫測的劍陣，道：“老三煞氣重，敢打敢拼且鴻運當頭，他應該很快就能衝到前五。”
“劍樓的未來，你真打算交給他來扛？”女子沉聲道。
“我不死，就由我自己扛。”厲兆天笑容燦爛，回頭看向她，道：“你，還有老子的其他女人，怎麼都感覺老子會死？我那蔣師兄，暗中和我鬥了一輩子，對我的信心都比你們幾個大一點！”
“你再敢提那些女的，信不信我現在就下界，給你都殺了？”女子冷笑。
“不提！再也不提！”
厲兆天縮了縮頭，嘆道：“最後一個劍神傳位給我時，曾說過身爲劍樓之主，應該放眼整個煉獄。當煉獄遭受天地大劫時，樓主應該當仁不讓地，站在戰場的最前端。”
“這是每一個劍神的義務！”
“你還沒成劍神，可以繼續等下去！”
“不！我之前不着急，無所謂成不成神，是覺得沒有必要。可現在，我覺得煉獄的局勢很有趣，我很想參與進去，和外頭的傢伙好好玩一玩。”
“陰姬，你要當真愛我，就別拴着我。”
女子沉默。
許久後，她輕嘆一聲，道：“那我陪你一起死好了。”
“錯了！我要你陪着我，一起衝破這狗日的天禁！我倆應該攜手，去天外的浩瀚星河，和那些一直圍殺我們的外域異神碰一碰！”
……
祥光碎地。
簡陋的庭院中，一顆青灰色鐵球，緩緩吸納着污濁異力。
一旁的韓都平面色怪異地評價：“龐堅，這東西怎麼感覺像異族持有的邪器？”
“此物要小心慎用。”周卿塵也道。
“它能吸納污濁力量。”龐堅擡手一招，混元球落入掌心。
他以神識內窺，能看到凝鍊的污濁異力，化爲青色、黑色、淡綠色的渾濁物，如他當年靈海內的異物一般。
通過程如棠的小冊子，他得知混元真人之所以會被劍樓擊殺，就是因爲此人執掌混元球，悄悄潛入到第五界汲取污濁異力。
結果，混元球內中的器魂遭受侵染，還反噬了混元真人。
有着不朽境造詣的混元真人，因走火入魔後濫殺無辜，才被劍樓斬殺。
器魂消亡，內中污濁異力被剔除了，混元球才能被保留下來。
“只有邪器魔器，纔會吞沒污濁異力！”韓都平大驚，趕忙勸說：“龐堅，你又是持有源魔劍，又是掌控這種惡毒器物，小心被器物反噬。”
“沒事。”
龐堅以神識掌控混元球，將體內諸多異力逸入，就見混元球也是時而放大時而縮小。
“靈力，污濁異力，乃天地兩極。如陰陽，水火，日月。”
“污濁異力的上涌，下沉，周而復始，本就是天地規律，永不能消除。”
“……”
他琢磨着小冊子上，應該是混元真人留下的那些詞句，覺得頗有道理。
一艘破破爛爛的山水靈舟，忽然在祥光碎地半空出現，第二界天水澤的修行者，和依附天水澤的世家子弟們，臉色黯然地從山水靈舟飛出。
“第七波了。”韓都平苦着臉，嘆道：“他們稍作整頓，應該就會從祥光碎地，返回幹天大陸。”
近期，陸陸續續有船艦途徑祥光碎地，修整一番又會遠去。
那些人也都遭受了獸潮的衝擊。
由於沒有龐堅、柳游魚般的強大戰力，將介於七級、八級之間的兇獸剷除，他們只能在付出慘痛代價後逃離。
“老韓，你該回幹天大陸了。”周卿塵突然道。
“我知道。”韓都平滿臉苦澀，點頭道：“再等等吧，我會尋一個靠譜的船艦，和武玄風他們一起撤離。”
“赤霞舟，你可以開走的。”
“那是紅山的，是你周卿塵的，不屬於我。”
兩人講話時，一艘魔宗的魔臨船，也從外部的虛空呼嘯而來。
這艘魔臨船直接懸停在了，劍舟和赤霞舟所在的庭院上空。
一道身形飛逸而出，猛地落了下來。
“巫源！”周卿塵愣了一下，道：“你也打算回幹天大陸？”
“不是。”
巫源還是一貫的表情木然，道：“龐堅，我代表洪齊鳴師兄，邀請你參與一場狩獵。組織者是九黎宗的周逸，元擎神國的柳游魚已經同意加入，你的二師姐胡媛菲，也在這支隊伍中。”
“還有太一神國的梵塵。”
“魂遊境和凝神境，只有排名前十者，纔有資格被邀請進來。”
“周卿塵，你也有這個資格。”
巫源言簡意賅地說出來意。
本來洪齊鳴對龐堅不感興趣，是他在背後不斷地遊說，加上龐堅的排名突然暴漲，一躍躋身到了魂遊境的第九，洪齊鳴才肯點頭。
這艘魔臨船特意過來，就是爲了龐堅。
至於周卿塵，可以順帶地被拉入進去，但卻並非什麼重要人物。
“我沒興趣。”龐堅冷硬拒絕。
他進入第三界參戰，只因蔣冉長老的刁難。
以大師兄陳煒煌的說法，晉升爲魂遊境前十，蔣冉那邊就能交代過去。
他目前已經達標，正思考要不要提前縮入磐石碎地，以那邊岩漿地炎繼續淬磨神魂，對巫源的邀請自然沒什麼興趣。
“你聽我說。”
巫源吸了一口氣，道：“九黎宗的周逸，一直在第四界活動，通過獵殺更強的異族和兇獸堆積貢獻值。”
“他說他發現了一個，以前消失在詭霧內的大陸，正從詭霧向外冒頭。”
“那大陸在第四界的最西方！”
巫源難得說那麼多話，還補充道：“此事，周逸還沒彙報給上頭。”
他眼睛銳利地，望了望韓都平，警告的意味很明顯。
“你確定是完整的大陸，而不是碎地？”周卿塵震驚無比。
他來自第四界，自然知道第四界都是由衆多碎地組成，以前有過的完整大陸，也在戰爭中碎裂開來。
一個隱沒在詭霧的陸地，突然間從第四界最西方冒出，讓他生出濃烈的興趣。
“龐堅，要不要去看看？”
“好吧。”
一聽又是完整大陸，又涉及到詭霧，龐堅也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