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宗山門,羣山之間。
平整無間隙的大地中,一道道劍光沖天而起。
有的劍光燦若星月,有的劍光仿若雷電游龍,亦有劍光夾雜着寒霜風暴,蘊藏着天地絕寒的真諦。
大地如生出衆多鋒銳尖刺,精準地鎖定烈熠,瘋狂地斬殺而來。
重力陡然生變,御空的烈熠悶哼一聲,直奔下方墜落。
“轟!”
一座繪刻着無數光紋的巨大門戶,在烈熠背後虛空閃現。
金紅色的門戶上,光紋化爲一隻只金烏撲動翅膀,掀起一片片的火焰電海。
他猛地止住沉落勢頭,以這座耀族世代相傳的“神之門”,將那些刺目的劍光擋下,將龐堅延伸而來的神識截住。
“果然是你!”
烈熠依託背後的那座門戶,像是天外的太陽神,在人間的化身一般,氣勢無比驚人。
終於,最後一道青耀的劍光,也被那座金紅門戶擋下。
一隻只撲動翅膀的金烏,在門戶內看向大地深處,似在期待着什麼。
可地底下,硬是不再有劍光再現。
“走了?”
烈熠皺眉冷哼。
……
與此同時。
“炫影,龐堅再現於烈陽宗,從地底出劍斬向烈熠!”
“大人,龐堅從地底冒頭了,他竟然敢對烈熠揮劍!”
“將軍,劍樓龐堅出來了,他……”
魔鱗族,木族,鬼族那邊,類似的對話同時出現。
一把巨大的鋸齒長刀,第一時間從紅山飛出,如一道割裂虛空的電虹,直奔烈陽宗的位置而來。
鬼族,木族,還有炎族那邊,也有百無聊賴的戰士,聞訊御動船艦向烈陽宗飛去。
……
地底深處。
瞧準機會,蓄力斬出幾十劍的龐堅,停下以神識打量上方天地。
此刻耀族的烈熠,渾身綻放刺目的光芒,整個人和那金紅門戶如融爲一體。
從他身上和門戶中逸出的光亮,令一座座明鏡般光滑的山頭,也逐個明亮起來。
傍晚時分,天上有紅霞滿天,大日即將沉落。
天色本該漸漸黯淡下去。
只因這位耀族的神子,動用了血脈天賦,將體內的光耀通過那“神之門”向外釋放,竟然令烈陽宗的地界也跟着華光萬丈。
“龐堅!”
烈熠高大軀身,沉穩如山地懸停半空,盯着沒有綻裂一條縫隙的大地,嘲笑道:“有膽,就別縮在地底深處,光明正大地出來和我一戰!”
一衆耀族戰士,自動遠離這片區域,停在不同的烈陽宗山頭。
本置身高空的炎族崎煦,凝爲一團巨大的烈焰火球,也從萬丈空中下沉,停在了烈陽宗的上方。
“呼!咻咻咻!”
以炫影爲第一個,衆多第五界的強者,逐個在烈陽宗附近的山峰,還有半空中停下。
一道道令人心悸魂顫的目光,全都落在烈熠停留的位置,似知道龐堅就潛藏地底。 “劍樓小子,你要是真敢出來和烈熠一戰,我崎煦可以承諾,不會有第二人蔘與進去。不僅各族的九級戰士,八級都不允許涉足你倆的戰鬥。”
炎族強者崎煦的聲音,從那洶涌燃燒的火球內傳來,顯得比炫影更霸道。
地底三百丈。
暗襲不成的龐堅,本欲動用“煉獄之門”的瞬移秘術,直接回歸到磐石碎地的雲荒。
他只有一個人,他在大地深處以金曜石的礦脈,以那條地下靈脈恢復戰力後,就是想逮住機會看能否偷襲斬殺烈熠。
他剛剛試了,但卻失敗了,耀族的神子還活着。
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馬上從幹天大陸消失,在磐石碎地休養生息,參悟丹田碎地內那座袖珍金山的玄機。
但……
如果真如崎煦所說,他在這塊大陸的對手,只是一個耀族的烈熠,而沒有其它。
那他未必就沒有機會重創甚至殺死烈熠!
於是片刻後。
“魔鱗族的炫影,前幾日也做出了承諾,我若能得擋住她,就任由我離開。”龐堅的聲音,從地底深處傳來,不鹹不淡地說道:“烈熠,不還是撕毀了她的承諾?”
單手握着那把鋸齒長刀,銀亮鱗甲再次覆面的炫影,如刀狹長的眼眸頓現森寒。
她惱怒道:“烈熠請示了第五界,所有十級血脈的戰士。我爹一個人的態度,左右不了其他人!”
被諷刺了的她也頗爲憤懣委屈。
她看不見龐堅,便狠狠地瞪着烈熠,道:“當時的龐堅,因和我剛剛一戰負了重傷,纔不得已遁入地底。我看他現在恢復的差不多了,你要是真有種,就如崎煦大人說的那樣,和他公平地單打獨鬥。”
“我有何不敢?!”烈熠扯着嘴角獰笑。
那麼多耀族戰士,將他視爲第五界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他也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
面對劍樓一個晉升寂滅境不久的小子,要是還那麼畏首畏尾,入駐天外那一輪大日的太陽神,將會如何看待他?
“炫影和烈熠,他們只能和他們父親那個層次的十級血脈戰士對話。而我,能直接和神靈交流。”崎煦在燃燒的火球中,語氣霸道且強硬,道:“我做出的承諾,便是火神的旨意,就連那位大人都會許可。”
說起那位大人,在場的所有第五界異族戰士,皆是目露敬畏。
他們心知肚明,就連他們信仰的族內神靈,對坐鎮第五界的那位也是心服口服。
崎煦搬出祂來,誕生於第五界的七位十級強者,誰都不可能質疑反對。
“好!”
音落,龐堅便從大地飛出。
站在烈陽宗的山頭間,他看到了一座座以金曜石和寶石晶體堆砌的祭臺,每一個祭臺上方皆有雪白枯骨。
如蘇萌般的烈陽宗男女,血肉和靈魂消融,只剩下一堆堆枯骨。
祭臺共有八座,被獻祭的烈陽宗年輕弟子,則是有幾十個。
在那些表面光滑的山川下,還有更多人族修行者的屍骸,如被丟垃圾般扔在角落,有的屍體正被四、五級的兇獸撕咬啃食。
“呼!”
他祭出“凜冬之心”,輕輕落於上方,提着黑金色的源魔劍,和耀族神子正面相對。
旁邊的山頭,還有山中的巖洞,冒出數百個七級、八級和九級的耀族戰士,更遠處的船艦上,有炎族、魔鱗族、木族和地靈族的強者虎視眈眈。
整個幹天大陸,天上,地下,只有他一個人族。
可他還是在崎煦的承諾下,從潛隱的大地深處踏出。
他並不相信崎煦,也不相信在場的衆多異族強者。
他只是覺得,在情況當真不妙時,這個虛空沒有被封禁的幹天大陸,阻止不了他以胸腔銅牌瞬息離去。
而這,纔是他真正敢露頭一戰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