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堅的敵人，就是我們劍樓的敵人。”
厲兆天燦然一笑，他以小眼睛瞄着黎王、鬼母，再道：“董小子的那柄嗜血劍，是從劍樓飛離出去的，他也算我們劍樓的半個弟子。”
“劍樓，有責任爲他出頭。”
厲兆天擲地有聲地喝道。
這話一出，衆人都是大驚失色。
身爲龐堅的師父，厲兆天力挺龐堅是理所當然，大家都不會感到意外。
可執掌嗜血劍的董天擇，既然能做出刺殺蔣凡的事情來，恐怕早已被嗜血劍反噬。
他不去撇清干係也就罷了，竟然還說董天擇也算半個劍樓弟子！
這是爲何？
“在第五界時，蔣凡，還有你……”
黎王道：“的確有點不信。”
他的視線，在黎王、鬼母兩人身上游移着，道：“當年你們能成爲真神，不也是老一輩的那些真神，主動爲你們騰讓出位置？”
龐堅對她微微鞠身，旋即說道：“董天擇即將過來，待會大家可以看看他，有沒有失去自我靈智。”
朱璣心中微驚，暗中動用他的力量判斷，很快就確認這件奇異的魔衣連接着不同的魔域，能從許多魔域斂取魔元力。
“就算他還有靈智，他殺了蔣凡，還是必須要付出代價！”鬼母再道。
也包括那些忠於赫摩天的魔神！
等到了那時，陰姬在脫離“天禁”以後，反而會被赫摩天攜手衆多魔神暗助。
龐堅臉色一冷。
“唰！”
渾厚無窮的魔元力，在那件衣袍表面如水一般流動，一個個鮮紅的古魔文字，隱隱傳來魔神的淒厲怪嘯。
金色蜂蟲旁，身披漆黑魔衣的龐堅，瞬移至此。
他和龐堅早就在暗中溝通過。
他們怎麼都不會覺得，陰姬能在外面活下去。
這時，蘇綰柔抿嘴一笑，衝着龐堅輕輕點頭，說道：“淨土能夠保存下來，董天擇和巫源都有出力，我自然要替董天擇出頭。”
“我會讓陰姬，證明給你們看的。”厲兆天聳了聳肩。
厲兆天咧開嘴，衝着鬼母怪笑：“你倆，還有黎王前輩，本該是那位主宰的交換條件。只是死了一個蔣凡罷了，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爲什麼不是陰姬？要說實力弱，陰姬比蔣凡還不如，你怎麼不讓陰姬去死？”鬼母聲音尖利地怪叫。
他已經知道了，只要多給龐堅一點時間，等龐堅修爲更進一步，龐堅就能通過魔衣制衡大魔神赫摩天。
以陰姬的實力，沒厲兆天的幫助恐怕連“天禁”都破不開，即便是破開跨出煉獄，在霧海之上的星河也是死路一條。
厲兆天誇誇而談。
“陰姬會在不久之後，破開天禁離開，將一席真神位置騰出。”厲兆天早有定計地說道。
在鬼母的靈魂識海深處，有一輪金色烈日陡然顯現，釋放着驚人的光和熱，對鬼母暗綠色的靈魂識海進行壓制。
“你來了啊？”
他眸光定格在鬼母臉上，眼瞳化爲金色，道：“閉嘴。”
鬼母凝實的神魂，在自己的領域天地端詳着“閉嘴”兩個字，深刻體會到了大道制約。
“實力不足，就該將位置早點空出來，蔣凡之死我不覺得有問題。”
這話一出，衆人又是一片譁然。
“譁！嘩嘩！”
她自然就能順順利利地，從天外的兇險漩渦脫身，翱翔在別的星域時空。
“厲兆天，你不要太過分！”鬼母眸中的陰戾之光，幾欲要滿溢出來。
這位在煉獄天地，率先晉升到神起境的曠世強者，比其他人的感受更深！
以“力”爲大道核心的他，覺察到的浩蕩魔元力，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轟！”
“新時代來了，老一輩爲新一輩讓路，本就是應該的。”
“話說……”
“我不妨告訴你們實話，那柄嗜血劍是因爲我的安排，纔會落在董天擇手中。”厲兆天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他這位你們眼中的邪神，也是我極力促成的！我至今都相信，董天擇不會被嗜血劍的劍魂侵染，他有着自己的判斷！”
“陰姬，會在不久後離開煉獄？”黎王突然問道。
與此同時，“閉嘴”兩個字化爲絢麗符篆，蘊含靈魂大道真諦，遙遙鎖定了鬼母的神魂。
凝望龐堅，感受着那件魔衣的動靜，所有真神都覺心神壓抑。
她嘴巴張開來，又合攏了，舌頭不斷活動着。
光焰，太陽精火，變爲實質化的大道法則。
厲兆天笑着點頭：“怎麼？伱不相信我？”
連朱璣都不例外。
她臉色漲得通紅，衣袍連連甩動，拼命地想要說話。
可她卻像是被人，給死死掐住了喉嚨，硬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連“嗚嗚”聲，她都發不出來，如被龐堅詛咒成了啞巴。
“這……”
董尚卿，蘇綰柔，黎王，皆駭然失色。
荒蕪之境的最強者裴亦山，一直保持着沉默，此刻臉色變得凝重至極。
鬼母的修爲和力量，和他在伯仲之間，他自己覺得差距不大。
鬼母，還是老一輩的真神之一。 她竟然在龐堅勒令她閉嘴時，真的一句話說不出來，龐堅究竟擁有着什麼級別的力量？
那頭老雷龍被生擒活捉，他只當龐堅是藉助了雷池的神奇力量，不認爲龐堅真正的實力，能達到那種程度。
可現在，鬼母的表現，還不如那頭老龍！
裴亦山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他目光略顯艱難地從鬼母臉上移開，落到了朱璣的身上。
“當下的煉獄，朱璣能否壓制龐堅？”
裴亦山如此想。
他，黎王，全部是真神境的修爲，只有朱璣成功勒破這個境界。
也只有朱璣這個曾經的人族第一真神，在嶄新的境界下，興許有望和龐堅較量一番。
“龐堅，她還是你的長輩，你至於如此嗎？”黎王幽幽一嘆。
“長輩？”裴亦山、董尚卿訝然。
龐堅冷笑：“我可沒她這樣的好長輩。”
“嗡嗡！嗡嗡嗡！”
一隻只金色蜂蟲領路，將那片裹着董天擇的血色煙雲，弄到了這片東土之外的虛空。
真神們刺眼的目光，頃刻間鎖定了董天擇。
有千絲萬縷的氣機魂息，在董天擇的血肉之中，在董天擇的靈魂識海內，來來回回地反覆飛逝。
朱璣沉喝道：“柳福之死，也和他有關！”
“什麼？！”
幾大真神聞言細細辨別，果真在董天擇的體魄深處，嗅到了異類精血的味道。
第五界的異族強者，一頭頭兇悍的古妖，死亡前被剝離的精血，一直都是由柳福負責看管鎮壓。
在柳福身亡後，那座血庫也隨之消失。
董天擇的體內，既然有各個異族、古妖的精血氣息，那麼柳福之死他定然脫不了干係。
“蔣凡也就罷了，連柳福之死你都有參與，那就別怪我要徹查到底了！”
之前一直極力避免和龐堅衝突的朱璣，等發現柳福的身亡，董天擇也有重大嫌疑時，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呼！呼呼！”
這片虛空的天地靈氣，霎那間全部涌入到朱璣體內。
朱璣直接將“神之法相”祭出，朝着董天擇張口一吸，打算將董天擇納入自身嚴查，確認柳福之死的真相。
“他沒瘋癲，他有着清醒的靈智！”蘇綰柔叫道。
“確實是清醒的，但……”董尚卿深吸一口氣，道：“柳福兄的身亡，也真的和他有點關係，他身上的氣息否認不了。”
“哈哈哈！”厲兆天咧嘴大笑，將神劍喚出，道：“說到底，還是要看誰的拳頭硬！”
“師父，由我來。”
“你幫我壓陣就好。”
此聲一起，龐堅就在朱璣“神之法相”和董天擇之間突現出來，那些裹縛着董天擇的浩蕩天地靈氣，莫名地潰散了。
“譁！”
一片獨屬於龐堅的神之領域，以他爲中心鋪展開來。
那是一個星辰璀璨，大日熾烈，月亮明淨皎潔的深邃星河。
詭霧之上，衆人擡頭可見的那個星河，如被龐堅拉扯下來，化爲他神之領域的一部分。
之所以說一部分，是因爲在這片浩瀚的神之領域中，又漸漸浮露出金木水火土，雷霆、寒冰，七塊不同的星空領地。
七塊星空領地，有衆多的星辰閃爍，散逸着七種大道真諦。
幽暗冰冷的一處星空中，又有漆黑“混洞”逐個凝現，仿若能通往不同的魔域天地。
“天外神靈親臨，怕是也沒這樣的神之領域！”董尚卿驚叫。
這一刻他方知，龐堅在面對黎王、朱璣、鬼母時，爲何敢於表現的如此強勢。
原來今日的龐堅，已經強的如此離譜！
“朱前輩，恕小子不敬！”
由龐堅展開的神之領域，就此席捲向朱璣所處的虛空，將其巍峨的“神之法相”淹沒。
朱璣，一瞬間消失在衆人眼簾。
也消失在衆人的感知中。
……
煉獄，一方獨立存在的星河深處。
朱璣沉靜地懸停着，他感覺自己在一瞬間脫離了煉獄，踏足了真實的天外星河。
幽暗冰冷的星空中，充斥着各式各樣的能量，太陽之光，星輝，月能，寒力，雷霆風暴，氣血，草木精能。
然而，每一種他能感覺到的能量，全都是有主之物。
他一概無法以其參悟的核心大道掌控。
“前輩，外部星河大概就是這樣，你感覺如何？”
龐堅驀地閃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