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好戲中,方雲龍在最後的表演可謂完美。根據黑鳳仙子體內怒火的起伏,以及經脈中內力的起伏變化,方雲龍一通怒罵,終於使她突破瓶頸,進入先天。不要小瞧這一番表演,機智與口才只是表面現象,真正起到作用的是,方雲龍乃是內力修仙,而且是從後天步入先天,又從先天破碎虛空,在這一方面的經驗和眼光,可以說無人能及。黑鳳仙子幸運遇到了方雲龍,若是其他修士,即使是結丹期修士,也絕做不到一罵將她罵入先天境界。
在無人處顯現身形後,方雲龍便朝正在尋找他的下落的吉胖子走去。看到吉胖子一臉焦急,四處拉着人,描述自己長相的樣子,方雲龍微微一笑,這吉胖子還算有心。
“吉兄,你這是……”在距離吉胖子十數丈的時候,方雲龍高聲喊道。
聽到方雲龍的聲音,吉胖子慌忙朝他望去,待看清楚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程金生後,才長舒了一口氣。肥胖的身軀變得輕盈無比,急速跑到方雲龍的面前,大手拍了拍方雲龍的肩膀,吉胖子帶着一絲埋怨口氣說道:“程兄弟,你怎麼不聲不響離開了館驛,讓我等還以爲你被……”
“哎呀”,被吉胖子的大手一拍,方雲龍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一隻手揉着肩膀,方雲龍低聲道:“吉兄,離開館驛,小生確有不對之處,不過你在這麼一拍,小生的小身板可就垮了。”
“哈哈”,吉胖子拍了拍腦袋,說道:“程兄弟,是我的錯,你不要見怪。與江湖人在一起習慣了,忘了你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走,程兄弟,咱們趕緊到古井酒樓,等候瘦乾巴和章一刀吧,從清晨一早起來,我們三人便四處找你。我們三人約定,無論找到與否,中午都要到古井酒樓相會。此時已經將近中午,咱們也該過去了。”
方雲龍點了點頭,一臉感激的說道:“吉兄,你與武兄、章兄對小生的關心,小生銘記在心,將來若是有機會,必有所報。”
吉胖子哈哈一笑,說道:“程兄弟,你這句話就見外了。昨日你在酒樓上,爲了我們哥三,怒罵黑鳳仙子,讓她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向我們道歉。說實話,昨日一事,我稚陽三雄名震兩國武林。一向對男人不假於色,眼高過頂,自命不凡的黑鳳仙子,當着數百人的面,向我們哥三道歉,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啊,我們哥三爲所有的男人爭了臉面,更爲我朝武林掙了名。”
吉胖子嘖嘖兩聲,說道:“程兄弟,這一點你不明白,武林人比你們文人雅士,更重名聲,爲了名聲,連命都可以不要。黑鳳仙子在大宋武林,大名鼎鼎,大宋衆多英雄好漢,她正眼都不瞧一眼,更不用提在他們面前解開面紗了。沒想到剛入咱們唐朝武林,便在我們稚陽三雄的面前,摘下面紗,乖乖的道歉,你說我們哥三的臉面有多大吧。哈哈,現在江湖上的高手,都說我們三個不應該叫稚陽三雄,應該是稚陽三龍,只有龍才能壓過鳳嘛。”
吉胖子越說越高興,方雲龍能夠看得出,昨夜三人肯定被一衆武林人士灌倒了,要不然不會今天早晨才發現自己不見了。“呵呵,稚陽三龍,這個名字不錯嘛,三位兄臺,確實擔得起這個稱呼。”
吉胖子哈哈一笑,說道:“程兄弟,這一切可都是你幫我們三人爭取到的,你不知道,現在你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了!”
“小有名氣?”方雲龍有些不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
“是啊,程兄弟,衆人一致決定,給你這位不是江湖人的書生,起一個江湖人的稱號,就叫做鐵嘴書生。”吉胖子一臉笑容的望着方雲龍,興奮異常。
方雲龍微微一笑,說道:“鐵嘴書生,還湊合吧,這樣小生在江湖上算是頗有名氣了,如此那些小毛賊就不會再來打劫小生了。呵呵,鐵嘴書生程金生,足以嚇退他們了。”
吉胖子哈哈一笑,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敢罵黑鳳仙子的小書生,竟害怕攔路搶劫,不入江湖之流的小毛賊,真是有意思。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便來到了古井酒樓。一進酒樓,兩人就感到了異樣,一種風雨欲來,天地變色的異樣。
吉胖子臉色一變,似乎感到有些不妙,一把提起方雲龍,肥胖之軀大步流星,竟沒有一絲笨重,很快便來到了古井酒樓的二樓。
入目所見,吉胖子倒吸一口冷氣。只見在寬大異常的二樓,四周圍滿了持刀跨劍的武林中人,而在衆人的中央位置,則有一個數丈方圓的空地,兩男兩女相對而立。這兩位男子,正是瘦乾巴和章一刀,此時兩人各自手持自己的武器,一臉憤怒的望着對面兩位女子。這兩位女子,皆一身黑衣,以黑紗蒙面,看不清真面目。不過從女子露出的目光可以看出,其中一位應該是冷若寒霜的黑鳳仙子。
吉胖子帶着方雲龍一上樓,二樓的武林人士立即注意到了,紛紛朝兩人望去。未等吉胖子進入人羣,瘦乾巴慌忙喊道:“吉胖子,快帶程兄弟走。”
瘦乾巴在喊出此話的同時,與章一刀身形一晃,擋在了黑鳳仙子兩人的身前,一臉戒備的望着兩人。在聽到瘦乾巴的話後,吉胖子立即明白過來,今日之事無法善了,黑鳳仙子帶幫手來報復了。自己三人也就罷了,昨日程兄弟將她一陣痛罵,若是落到她的手中,還不知受到怎樣的折磨。
以黑鳳仙子的武功,稚陽三雄便難以抵擋,再加上一個看似跟她差不多的女子,三人就算拼了老命,也無濟於事。故而瘦乾巴和章一刀挺身而出,將黑鳳仙子兩人攔住,爭取時間讓吉胖子和方雲龍逃走。
吉胖子憤恨的一跺腳,將整個二樓的樓板震得轟轟作響。肥胖的身軀一轉,吉胖子提着方雲龍,轉身便跑。
江湖中人,義字當頭。經歷了修真界殘酷現實的方雲龍,再次回到江湖之中,感慨良多。瘦乾巴和章一刀明知不敵黑鳳仙子兩人,卻毫不顧惜自己生命的攔住了她們。吉胖子恨不得跟兩位兄弟同生共死,卻爲了救自己,毫不猶豫的轉身便跑,任由淚水灑落到衣襟上。
“吉兄,你放下小生,小生昨日不怕她,今日更不怕……”被吉胖子一隻手提着的方雲龍,一邊劇烈的掙扎着,一邊大聲叫喊。
吉胖子根本不理會方雲龍的叫喊,輕功發揮到了極致,迅速從二樓跑了下來,朝酒樓外跑去。稚陽三雄發過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吉胖子打算將方雲龍送到一個安全之處,然後趕回來跟瘦乾巴和章一刀同生共死。
吉胖子打好了算盤,可惜未能如意,還未等他跑出酒樓門口,便看到,本在二樓的那名黑衣蒙面女子,正俏生生的站立在門口。
吉胖子大驚,此人輕功之高,遠在他之上,這一次要想輕鬆離開,是不可能的了。將方雲龍放在一旁,吉胖子伸手從後背上摘下了那個巨大的酒罈子,一臉戒備的望着對面的黑衣蒙面女子,口中卻對方雲龍說道:“程兄弟,你只是一介書生,此乃武林恩怨,與你無關,你還是速速離去爲妙。”
說完吉胖子又對蒙面女子說道:“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有什麼事衝着在下來,程兄弟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希望閣下莫要難爲他。”
吉胖子話音剛落,只聽二樓一陣腳步雜亂之聲,很快瘦乾巴便和章一刀出現在吉胖子的旁邊,而在他們的身後,便是黑鳳仙子冰冷的目光。
“吉胖子,往日吹噓自己的輕功了得,今日怎麼這麼慢,被人家包了餃子。”瘦乾巴背靠着吉胖子,手中緊握着一把只有數寸長的片刀,不無埋怨之意的對吉胖子說道。
聽到瘦乾巴的話,吉胖子冷哼一聲,說道:“瘦乾巴,別譏諷老子了,若不是你們兩個連兩個女人都攔不住,老子怎麼會被人家截住呢?”
在吉胖子和瘦乾巴鬥嘴之時,蒙面女子粗着嗓子對黑鳳仙子說道:“鳳兒,這個書生就是昨日辱罵你之人?”
未等黑鳳仙子說話,方雲龍一拍胸脯,朗聲道:“不錯,昨日確實是小生斥責黑鳳仙子。小生曾聞,武林中人,光明磊落,不做出爾反爾之事,今日一見,哼,爾等兩人如何稱得上英雄豪傑?”
蒙面女子哈哈一笑,說道:“小書生,這你就說錯了,我跟黑鳳仙子都是女身,本來就稱不上英雄豪傑。”
“呸”,方雲龍冷哼道:“英雄豪傑是武林人行俠仗義,保家衛國贏來的尊稱,豈分男女?昨日黑鳳仙子認識到了自身的錯誤,當着衆位武林豪傑的面,給稚陽三龍和小生道歉,沒想到出爾反爾,今日卻來難爲我等,豈是英雄好漢所爲?哼,小生看兩位只是沽名釣譽之徒,小生就在此處,要殺要剮隨便,不過稚陽三龍與此事無關,你們必須放他們離去。”
聽到方雲龍的話,稚陽三雄一陣感動,弱不禁風的書生,竟然也如此義氣。吉胖子哈哈大笑道:“程兄弟,你不必再說了,我等三人是不會走的,你不是江湖中人,莫要理睬此事,趕緊離去吧。”
方雲龍搖頭笑道:“吉兄難道忘了,小生可是江湖人送外號,鐵嘴書生是也。有斬天書生專美於前,小生鐵嘴書生焉能落後,又怎能做那臨陣脫逃之輩?”
“好兄弟!”章一刀大喝一聲,滿臉笑容的看着方雲龍。吉胖子和瘦乾巴也讚賞的望着他,暗道程兄弟夠義氣,值得深交。
方雲龍這一番話,不僅打動了稚陽三雄,一旁圍觀的衆人,也紛紛點頭稱讚。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嘴上厲害,卻在生死關頭掉鏈子,今日所見的書生,如此義氣,比一般的江湖人還要夠意思,真是小書生,男兒大丈夫。一念至此,衆人紛紛出言稱讚方雲龍,更要黑鳳仙子兩人莫要難爲稚陽三雄和方雲龍。
人羣中走出了趙鎮,捋着鬍鬚說道:“兩位仙子,容老夫說上幾句。昨日黑鳳仙子既然向稚陽三雄和程小兄弟道歉,說明此事已經揭過,何況黑鳳仙子因此由後天步入先天之境,功力大進,可謂因禍得福。算起來,應該感謝四人才是。今日兩位仙子在此難爲四人,老夫以爲不妥,也不會同意任由兩位胡來。”
“不錯,趙老先生說的對。”
“仙子功夫雖高,但不能仗勢欺人,我等不會同意二位對付稚陽三龍和鐵嘴書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