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我走回學校,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講話,到了校門口他開口道別:“謝謝你陪我吃飯,時間也很晚了,你趕緊回去早點休息吧,肯定也累了。”
我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的車停在馬路對面的空地,我看着他轉身去取車,月色皎潔,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不知道爲什麼,我凝望着他的背影遠去,眼睛忽然溼漉漉的。
那個瞬間很多個念頭在我的腦海裡閃過去,最後我沒忍住跑着穿過馬路追上週霖山,站到他面前看着他說:“你幫過我那麼多次,我已經虧欠太多,如果這一次還要再給你添這麼大的麻煩,我的良心真的過意不去。你放心吧,船廠會關門的,就當我還你一個人情,所以你們原來的方案不必改動。”
周霖山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拍拍我的肩膀:“湯寒,我並不希望你因爲覺得虧欠我來犧牲自己,那我也會感到不安。我們之間的交情並非是交易,認識你也是一種緣分,我是把你當朋友的。”
“我並沒有什麼勉強,你不用過意不去。本來嘛,船廠效益不好,維持的也很辛苦,堅持下去的意義也不大。至於我對它的感情,我對父母的離世已經看得很開,人總要向前看,不能靠着回憶活一輩子的。你放心,我會說服我小姨的,她之所以堅持,很大一部分是顧及到我的感受,如果我開口,她一定會同意的。”
“湯寒,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樣好不好,你有什麼別的要求儘管告訴我,我能夠做到的,一定盡力去完成。”
“我比較過意不去的就是船廠的那些叔伯們,要是船廠沒了,他們以後的生計怎麼辦啊?”
“你放心,我會讓人給他們合適的工作,工資絕不會虧待他們。”
“那就沒什麼了,我小姨晚上的飛機去北京,明天白天我就打給她跟她說這件事情,一定儘早處理好,希望不會給你們公司造成太多困擾。我想跟你說的就是這些,那我就先回學校了,你開車注意安全,再見。”
“謝謝你湯寒。”
“行了快走吧。”我目送他離開才慢慢走回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卻輾轉難眠,黑暗隱藏一切情緒,我側過臉去的時候,輕輕地把眼淚擦乾,心裡默默地說:你們在天上會理解我的,對不對?
一夜過去,翻開新的一天。
我打給小姨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原本聲音昏沉,聽我說決定把船廠關了的時候突然提高了聲音:“湯寒你說什麼?一大早說什麼胡話呢?咱們營業地好好地爲什麼要關門,是不是派瑞的人找我談不妥去找你的麻煩了?”
“怎麼可能,你別亂想,我是真的考慮好了。船廠的生意本來就一般,何必非要給別人添麻煩呢,我跟周霖山談過了,他保證可以給叔伯們安排工作,我覺得挺好的。”
“那是你父母留下來的,你就這麼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