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的人馬沿着大路疾馳,兩旁數百米之外,同樣塵土飛揚,兩支人馬快速跟隨,數以萬計的人馬卷着塵土,一往無前,光是氣勢就讓人熱血沸騰。
“太好了!有這麼多人人馬,我爹就沒事了!”
張羽珍興奮地攥着拳頭,別提多興奮了。
明明有這麼多人馬,還裝什麼蒜,憑着義州兵的戰鬥力,老爹可說過,上萬義州兵,九邊所向無敵,這下大同的亂軍就不值一提了。
當然了,最好還是先把爹爹救出來,這樣就什麼都不怕了。
張羽珍想到這裡也不坐馬車了,找了匹戰馬,她勉強會騎,歪歪斜斜騎着馬,好不容易追上了張恪。一時激動,身軀一晃,差點掉下去,嚇得她花容失色,兩條腿拼命夾着馬肚子,手裡死死揪着馬繮繩,拼命的拉。
她這麼一拉,馬兒的兩條前腿一下子立了起來,張羽珍只覺得腰腿一鬆,整個人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完了!
小姑娘一閉眼,等着摔下戰馬,想象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反倒是胳膊一緊,被人硬生生提了起來。同時屁股下面似乎有東西挺了一下,帶着身軀晚上走,接着一雙大手攬住了胸部,用力一抱,她被安安穩穩放在了馬背上。
張羽珍的腦袋一下子空白了,這麼多年,不記事的時候不算,她何時被別人如此輕薄過。胳膊,臀部,甚至是胸。全都被人抹了,羞死人了!
別管什麼心學理學,到了這時候,只剩下本能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馬背上的張恪一聽,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小姑奶奶。是本王救了你好不,不知道感謝也就算了。嚎什麼喪啊?
原來張羽珍的戰馬和張恪的馬一錯過,她就從上面摔下來,張恪急忙探手抓住她的胳膊,由於下墜的力道太大。張恪又探出右腳,順勢帶了一下小姑娘的臀部,然後伸手抱到了馬背。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比起馬戲團一點不差。
張恪都被自己超水平的發揮震驚了,這個小丫頭倒好,竟然哭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在欺負人呢!
“珍兒姑娘,咱能不能不哭了?”
“不能,你要賠人家。賠!”
“好好好,你要什麼,本王都答應。”
小姑娘正哭得梨花帶雨。一聽這話,突然來了精神,急忙止住了悲聲。粉嫩的小臉上還掛着淚珠,竟然破涕爲笑。
“王爺,你能不能派人先進入大同,把我爹救出來。免得大軍攻城的時候玉石俱焚。你看怎麼樣?”
“嗯,也好。”張恪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去把周遇吉千戶叫過來。”
沒多大一會兒,一個渾身鐵甲的年輕人縱馬跑了過來,坐在馬背上,衝着張恪拱手。來人名叫周遇吉,不到三十,他本是錦州軍戶出身,早年從軍,後來加入京營,一路升到了戍邊的千戶。
周遇吉從軍太早,並沒有趕上加入義州兵,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對張恪的憧憬。相反這些年來,周遇吉都把自己的同鄉張恪掛在嘴邊,敬若天神。
這一次張恪巡邊過來,周遇吉就激動地好幾天睡不着覺,總算是能和偶像見面了。正巧義州兵擊敗韃子,周遇吉是第一個帶領着部下殺出去的,而且還擒獲了巴爾特,立功不小。
張恪接見了他,一聊之下,竟然都是遼東同鄉,越談越投機,張恪也對這個勇敢踏實的年輕千戶十分看重。正好眼下無人可用,張恪把周遇吉當成了左膀右臂。
“卑職周遇吉,拜見王爺。”
“免禮吧。”張恪道:“周千戶,你立刻帶着本部人馬前往大同,告訴城裡的人,就說本王帶着大軍迴歸大同,讓他們準備好犒賞三軍的物資,出城迎接,另外安排好三萬人的軍營,讓部隊休息。”
“這個……”
周遇吉臉色頓時一變,驚訝道:“王爺,城裡都是亂兵,咱們不是該剿滅嗎?”
張恪苦笑一聲,指了指兩旁塵土之中的人馬,說道:“憑着他們,能剿滅亂兵嗎?就算是能,本王又怎麼忍心縱容韃子屠戮自己的百姓!”
沒錯,張恪當然不會撒豆成兵的本事,新加入的兩隊人馬都是韃子,一個是巴爾特,另一個則是哲諾。
巴爾特同意了張恪的倡議,按照命令,他把自己的殘餘部下都召集在一起,另外又聯繫上了哲諾,再拉攏一些牧民,湊了兩三萬“人馬”。
張恪對他們說是要舉行招降儀式,他們帶的人多一些,聲勢浩大一些,一來可以堵住那些反對者的嘴,二來按人頭給賞賜,要發給他們每人十兩銀子。
巴爾特當即十分憨厚地說道:“王爺,要銀子不能吃也不能喝,能不能給點實惠的?”
“沒問題,每人一匹棉布,十斤食鹽,本王再奉送鐵鍋一千口。”
“王爺真是夠朋友,巴爾特對着長生天發誓,一輩子忠於王爺,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下十八層地獄!”
巴爾特千恩萬謝,就這樣,傻乎乎跟着張恪一起向大同進發。
周遇吉知道張恪人馬不夠,見他把韃子忽悠過來,只當張恪要來一手驅虎吞狼呢!雖然有些牴觸,可是他也沒說什麼。
但是當聽到張恪否認的時候,周遇吉只覺得渾身血液翻涌,漲到了腦袋。果然自己沒看錯,張恪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到了這種時候,尚且能堅守底線,捫心自問,恐怕也沒本事做到。
張恪還不知道他的一句話,竟然俘虜了一個鐵粉。
其實如果這兩三萬韃子真有戰鬥力,他或許也會考慮強攻,可是他們就是一幫烏合之衆,只能拿來嚇唬人,一點用處都沒有,當然這話張恪不會和周遇吉說。
“周千戶,你到了大同之後,務必讓他們相信本王帶着大隊義州兵殺來,再有你要設法找到張宗衡大人的下落,一旦打起來,必須保護好張大人的安全,你能不能做到?”
周遇吉把胸膛一挺,大聲說道:“請王爺放心,卑職一定不辱使命!”
“好,你記住了,一定把氣勢做足,不要心虛,三萬義州兵就是你的後盾……一定要當成真的一樣!”
再三交代之後,周遇吉帶着他的部下一陣旋風,離開了大部隊,提前趕赴大同。
等到他走了,這時候張羽珍才猛然驚醒。
什麼?
那些士兵都是韃子扮的,張恪還是一千人馬?這不是坑人嗎,大同的亂兵都是傻瓜嗎,他們要是看穿了,不全都完了嗎!
許是感到了小丫頭的擔心,張恪滿不在乎一笑。
“兵者詭道也,本王有十足的把握。”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張羽珍還是擔憂地問道。
“哈哈哈,如果有萬一,那本王大不了落跑唄!珍兒姑娘,你保證會安然無恙的。”
張恪大笑着一揮鞭子,戰馬撒腿就跑。
……
“怎麼辦,該怎麼辦?”
華成志和朱柏霖在書房裡低頭踱步,嘭,兩個人撞在了一起,華成志的鼻血都躥出來。
“完了,全完了,張恪帶着三萬義州兵來了,三萬人,那是三萬人啊!”
“是啊,我知道,不是三千!”朱柏霖同樣一腦門子官司,忍不住罵道:“老子就不該聽那幫商人忽悠,還說什麼殺了張恪,皇帝也會高興,還保護咱們升官發財,根本就是騙人的。”
華成志怒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咱們已經扣下了張宗衡,大錯鑄成,沒法回頭了!”
朱柏霖想了想,突然說道:“老華,事到如今,只有一條道跑到黑。咱們把消息封鎖的不錯,我看張恪應該還不知道。不妨就按照他的要求,咱們犒賞三軍,張恪的大軍還是要駐紮在城外的,咱們找個機會弄死張恪,然後遠走高飛,那幫晉商還是能保住咱們的。”
“唯有如此了,不過咱們也要看看,到底有沒有三萬人馬,別是虛張聲勢。”
就在他們商量的時候,張恪的大軍已經到了城外,塵土遮天蔽日,龐大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整個西城和北城都是人馬,聲勢比起剛剛韃子圍攻大同還要強悍三分!
偷偷登上城牆的華成志和朱柏霖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