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興致勃勃，來後心灰意冷。
冰與火之歌，完全詮釋了老俾斯麥現在的心情。
完全沒有辦法，剛剛艾虎生說的都是事實。普魯士落後的生產能力，即便是把生產線給他們，他們也生產不出來飛艇。
這是硬實力的差距，短時間之內無可更改。
“不過……！”艾虎生看到老俾斯麥的模樣，換鋒一轉又扔出來一個不過。
不過！
漢語裡面最柳暗花明的一側詞兒，因爲在這個詞之後，通常都會醞釀出神轉折。
“不過，有另外一種辦法，可以讓你們擁有飛艇。”艾虎生慢悠悠的說出了後面的轉折部分。
“哦！請問有什麼辦法。”老俾斯麥幾乎絕望的眼睛裡面，立刻冒出了光。
貓捉老鼠的遊戲玩夠了，艾虎生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我們可以合資生產。”
“合資生產？”俾斯麥不是很理解這個新詞彙，茫然的看着舌人，害怕這傢伙是不是翻譯錯了。
“對！合資生產，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合作生產飛艇。合作的過程由一家公司來體現，飛艇由該公司生產。
如果普魯士想要獲得飛艇，可以向該公司訂購。當然，這個公司還可以向其他國家出售飛艇。
至於所得利潤，則根據各自持有的股份分成。”
艾虎生臉上得意洋洋，可心底也爲大帥提出來的這種辦法驚駭着。他自詡爲做生意的天才，卻沒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
好多時候，艾虎生甚至覺得，大帥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經濟天才。
“哦！不知道爲此，我們普魯士要出價多少？”老俾斯麥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作爲老牌政治家俾斯麥的思維的發散型的。
既然飛艇可以合資生產，那麼其他的東西可否合資？例如自行車，例如火車，這些東西如果能夠合資的話，將極大的增加普魯士製造業實力。
同時，也能夠極大增長普魯士的硬實力。
“你們普魯士需要爲此付出土地興建廠房，還需要爲廠房平整道路。呃……，基於你們普魯士的製造能力。
飛艇流水線需要有大批的零部件進口，所以相關的海關關稅你們也得免。
真正出的資金，大概不超過十萬大明銀幣。不過大明會承擔一半兒，而大明則要出管理人員，技術工人，所以我們大明要佔股份百分之六十，董事會裡面大明董事佔比，必須超過三分之二。”
經歷過歐洲之行，艾虎生對於提出這種不要臉的條件，非常的熟稔。相對於歐洲銀行的條件來說，艾虎生甚至覺得大明和普魯士合資公司的條件太過優惠了。
歐洲銀行的貸款，附加條件極其苛刻。
例如法蘭西想要修建馬賽到巴黎的鐵路，與歐洲銀行簽訂的貸款協議就是。修建鐵路的承建公司，需要用大明公司。修建鐵路要購買的鋼軌，需要從大明購買。
甚至連修建鐵路的枕木，也得由大明進口。最讓拿破崙鬱悶的是，條約上面規定，連鉚釘都得從大明進口。
法蘭西連鉚釘都生產不出來？
可沒辦法，不答應這些條件大明就不給你們貸款。
爲了鐵路，拿破崙只能捏着鼻子認了。同時拿破崙也決定，未來的戰爭中要把俄國搶個底朝天。不然，拿什麼還大明的閻王債。
“同意！我們普魯士完全同意，您的要求都會得到滿足。”老俾斯麥沒有半點猶豫，甚至興奮的差點兒跳起來。
這些條件，俾斯麥認爲完全可以接受。
看上去，這些條件雖然有些苛刻。同時大部分的利潤都會被大明拿走，可普魯士也可以趁着這種機會，獲得急需的技術，管理經驗，還有天上飛行的飛艇。
鐵路還需要鋪設，可飛艇這東西只要製造出來就能直接用。
如果飛艇可以運輸的話，漢堡的啤酒就可以輕易佔領西歐和中歐的市場。當然這只是個舉例，反正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我們可以佔股百分之三十！”歡欣鼓舞的俾斯麥，忽然開口說道。
艾虎生一愣盯着俾斯麥的臉直勾勾的，這老王八蛋樂瘋了吧。談判都是給自己找好處，爲毛這貨會主動縮小持股比例。
要知道，分利潤的時候可是按照股份有多少分的。
“首相閣下，即便普魯士降低佔股比例，也得出五萬大明銀幣的原始資金。”出於同情，艾虎生覺得不能這麼欺負“老實人”。
“哦，我們當然知道。五萬大明銀幣，我們會一個不少的出。不過，我們也有條件。”俾斯麥笑吟吟的看着艾虎生。
“貴國有條件？”艾虎生詫異的看着老俾斯麥。
他在歐洲鼓搗歐洲銀行的時候，可謂一言九鼎。條約連一個字都不能修改，怎麼寫的就怎麼辦。歐洲人唯一的選擇就是，籤與不籤。
不籤？
你不籤趕緊滾，外面還有一大堆人排着隊等着籤。
條件！喝高了了吧。
凡是敢跟艾虎生講條件的，統統被艾虎生攆出去。
“是！我們普魯士想要以同樣的條件，想要與大明合作火車工廠與自行車工廠。”俾斯麥笑吟吟的看着艾虎生。
果然是老狐狸，這打蛇隨棍上啊。剛剛搞定飛艇，就他孃的想要修鐵路？
“這件事情，我需要向大帥請示！”艾虎生想了想，這件事情自己還是不要私自做主的好。
遇到事情多向領導請示，乃是大明官場保住官位的不二法門。艾虎生這麼多年，也算是歷練出來了。
“當然，非常希望大明大元帥閣下能夠批准這些項目。我俾斯麥有生之年，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這些項目獲得成功。”老俾斯麥端起酒杯，向艾虎生敬酒。
“祝我們合作成功！”艾虎生端起酒杯，和老俾斯麥碰了一杯。
“打鐵趁熱，不如艾尚書給大帥打個電話。在電話裡面請示，也是請示嘛！如果大帥同意，也不用首相閣下長夜難寐。呵呵呵！”
鄭家人到底夠意思，鄭芝龍看到老俾斯麥一臉的渴求，站出來幫着老俾斯麥說話。
當然，普魯士人也不缺心眼兒。事成之後，成了精的老狐狸俾斯麥絕對不會讓鄭芝龍白說這句話的。
“……！”俾斯麥再度黯然了。
大明的通訊實在的太方便了，他知道大明專門成立了電報局。世界各地的電報，經過一站站中轉。即便是歐洲發生的事情，幾個小時之後大明就知道了。
最近這幾天，他想了解歐洲的情形，都得僱人念大明的報紙。他甚至覺得，大明報紙上說的事情，比他在馬德格堡得到的消息都要快。
甚至，大明報紙上還會發表對這專門大事件的看法。這在大明叫做社論！
這些編輯寫出來的東西，至少在俾斯麥看來都是言之有物。放到普魯士，做任何一項的專門大臣都綽綽有餘。
可在大明，他們只不過是大明報館的一名編輯而已。
參觀過學校的俾斯麥，看到那一羣羣在桌子後面讀書寫字的孩子們老淚縱橫。這在普魯士是貴族纔有的權利，農民的孩子，這時候已經在地裡面勞作。
工人的孩子，這時候已經在做學徒。
可大明，正在平民中成批量的培養人才。
這太可怕了！
只有到了俾斯麥這種高度的人，才知道人才在一個國家中起到的作用。
“失陪一下，我出去打個電話。”艾虎生不好不給鄭芝龍面子，站起身來走到五爺的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京城電話局現在還屬於是專線，需要人轉接的那種。電話這種東西還是主要保障朝廷各個衙門，還有大帥府，首輔府，以及一些位高權重人的府邸。
不過五爺在京城手眼通天，他的辦公室裡面也是有一部電話機的。
李梟吃過了飯，正在跟張煌言聊天。這老傢伙早就成精了，現在拿李梟就當皇帝供着。有事沒事兒，就來個早請示晚彙報。用以表達，自己對李梟的一片忠心。
那位置，擺的是妥妥的低姿態。
“歐洲銀行的這個主意好啊，艾虎生中午的時候跟我說，明年單單是利息收入就會達到幾百萬大明銀幣。
而且，咱們國內的產品供應商。還能賺到兩百多萬銀幣，這樣算下來大明會淨賺近千萬銀幣。這可是一大筆錢財！”張煌言對這次歐洲銀行的主意非常欽佩，這不是阿諛奉承他是真的欽佩。
“呵呵！這件事情最大的好處，不在於賺這些錢財。而是從此之後，大明銀幣將會成爲國際間的通用貨幣。
今後各國雖然還在用自己的貨幣，可國際間的貿易結算，就會慢慢習慣於用大明銀幣。
時間長了，大明銀幣就會成爲世界主導貨幣。各國貨幣和大宗貨物，都會和大明銀幣綁定。
也就是說，今後大明即便什麼都不做。只要有工廠繼續製造大明銀幣，就能遠遠不斷的從世界各地購買各種各樣的商品。”李梟笑眯眯的看着有些癡呆狀的大明首輔。
張煌言是真的傻眼了，他不明白李梟說的理論。可事情按照李梟說的發展下去，的確是會出現這種結果。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對於大明就太過有利了。至少，保持大明兩百年的領先不成問題。
“叮鈴……叮鈴……！”就在張煌言還在癡呆狀態的時候，忽然間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李梟走過去，拿起電話說了聲：“喂！”
“大帥，我是艾虎生。和俾斯麥的談判很順利，不過……不過俾斯麥提出，他們還想要合作火車工廠和自行車工廠。
爲此，他們還自願降低持股比例。屬下不敢擅自做主，不知道大帥您……！”
“同意！全都同意，可以跟他們合作生產火車和自行車。”李梟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表示同意。
放下電話，張煌言皺着眉頭：“大帥，這些都是國之重器，如若貿然賣給普魯士人，一旦被人掌握，那後果……！”
不得不說，就心胸而言，張煌言與孫承宗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如果是孫承宗在這裡，他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飛艇這東西，即便是最先進的柴油飛艇，也是在戰爭當中接近淘汰了。目標太大，速度又太慢。高射炮想要擊落這東西，簡直是太過簡單。
所以，咱們賣給普魯士人沒有絲毫問題。而且，大明很快就會有更好的東西出來。速度快，目標小，目前的這種高射炮幾乎拿這東西沒有辦法。
這東西出現之後，飛艇就會徹底退出戰爭舞臺。
火車也是一樣的，英國人俄國人已經掌握了火車技術。可惜他們和你想的一樣，總是在想着怎麼把好東西藏起來。
等他們想明白了，或者說他們把自己國家都鋪滿鐵路之後。他們就會想着拿這東西賺錢，與其讓他們賺這筆錢，還不如我們現在就來賺。
自行車這東西，科技含量最低。咱們是佔了大批量生產的好處，未來英國人和法國人掌握了這東西，咱們還是會丟了這片市場。
還不如咱們現在就佔領，今後咱們就會是這個市場的主導。這個錢，咱們可以賺百十年的。
還有一個想法就是……，也不能總讓歐洲這樣落後下去。
在過去的十幾年裡面，咱們和歐洲貿易，都是用大明的工業製成品換取歐洲的金銀。可以說，只有咱們賣給歐洲人東西，歐洲人沒啥能夠賣給咱們的。
之所以咱們向水泵一樣抽二十年，還沒有把歐洲抽乾。那是因爲歐洲人從美洲獲得了大量金銀，瑪雅人和印加人幾千年的財富積累，都被歐洲人搬空了。
而這些錢，又都通過貿易流向了咱們大明。
這個辦法是不能持久的，所以我們要讓歐洲有限的興盛起來。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傾銷產品。
你看看咱們的合資項目就知道了，他們可以和他們合資飛艇工廠、火車工廠、自行車工廠，甚至是玻璃工廠。
可大明絕對不會和他們合作織布廠，煉油廠，發電廠，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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