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明軍沒有攻城。反而是在原有陣地的基礎上,又向後退了十里。
這讓忙活了一個晚上,兩眼通紅的羅卜藏丹津欣喜若狂。
在他看來,漢人昨天消耗了大量的彈藥。今天的退卻,是因爲彈藥不足的原因。
於是,他就派了一萬騎兵,衝出了塔什干。這些騎兵攜帶了大量炸藥,準備炸燬明軍那些鐵傢伙。
很遺憾,一萬騎兵好像仍舊水裡的一塊石頭。只不過蕩起一些漣漪,然後就變成了雜亂躺在地上的屍體,人和馬都是這樣。
看着天上的禿鷲和烏鴉重新降落下來,啄食那些甚至還在嚎叫的手下身體,羅卜藏丹津就覺得後脊背發涼。
那種鋼鐵戰車果然是不可戰勝的,至少是騎兵不可戰勝的。因爲他的手下,從來沒有衝到了那種戰車的一千米之內!
連一千米之內都到不了,更別說把炸藥包扔在戰車上炸燬。
至於彈藥問題……!
日上三竿的時候,羅卜藏丹津就看到了飛艇那巨大的身影。
那些比往日見到的飛艇要大得多的飛艇,沒有絲毫靠近塔什干的意思。它們降落在大明軍隊的陣地裡面,開始不停的向下卸着貨物。
羅卜藏丹津甚至驚恐的發現,大明人的飛艇還運來了一種帶着鏟子的鐵車。
這東西不但能拉動沉重的物資,還能夠在地上迅速推起一座座土山!
第一天的時候,羅卜藏丹津很高興。因爲明軍雖然得到了補給,但卻沒有進攻的意思。
第二天的時候,羅卜藏丹津仍舊很高興。因爲明軍同樣沒有發動進攻!
不管怎樣,佈置巷戰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時間越長,巷戰的準備越加充分,帶給明軍的傷害也就越大。
等待帶給明軍足夠大的傷害之後,羅卜藏丹津就決定帶着手下騎最快的馬逃走。
有了這幾天時間,塔裡忽臺想必已經護送部衆走出好遠。別列古臺,差不多也能控制住阿什哈巴德。
斷尾求生,這是蒙古人最傷心,也是最爲無奈的選擇。
到了第三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羅卜藏丹津就笑不出來了。因爲那些冒着黑煙的推土機,居然在一夜之間將那些互相不連貫的土山連了起來。
土山下面,一隊隊士兵正在向地上釘木樁。很快,長長的鐵絲網和就土山面前豎立了起來。
而且,還是一連豎起了三道。
更讓人目眥欲裂的是……,居然就有工兵,在大鳴大放的當着蒙古人的面埋設地雷。
很想派人出去,把十幾裡外那些該死的工兵幹掉。可望遠鏡向後挪一些,就看到了黑洞洞的炮口,和每隔一兩百米就架起一挺的機槍。
飛艇整日不停的運送東西,甚至到了晚間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等塔什干四周全都堆起高高的土山,,同時有鐵絲網阻攔的時候。羅卜藏丹津覺得,除非自己長出翅膀,不然休想逃脫。
明軍,就沒有讓他走出塔什干的念頭。
現在飛艇上走下來的,是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明軍士兵。站在殘破的塔什干城頭,羅卜藏丹津甚至可以看到,遠處飛艇甚至運來了一種可以拼裝的房屋。
一羣羣士兵,正在搭積木一樣的組裝起這些房屋來。很快,一座座嶄新的營房拔地而起。
入夜之前,羅卜藏丹津甚至聞到了大明軍隊燉肉的香味兒。
現在唯一能夠衝出去的地方,只有西面土山還有一道缺口。羅卜藏丹津覺得,那是大明軍隊準備好的屠宰場。
只要蒙古騎兵敢想着從這裡突圍,機槍就會像割麥子一樣撕碎自己的手下。
第五天的時候,羅卜藏丹津已經不準備登上城頭了。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衝向那道缺口毫無意義。
沒有必要用人和馬的屍體,再去重新壘砌一座屍山來。
“大汗!大汗!您快去看看。”親兵很沒有禮貌的衝進了他睡覺房子。
這幾天,他都睡在城牆下面的一處民居中。
“吵吵什麼!”羅卜藏丹津這幾天都沒有怎麼睡過,現在剛過睡了兩個小時,被親兵吵醒非常不滿。
“塔裡忽臺!塔裡忽臺……!”親兵急得說話有些結巴,一隻手指着殘破的城牆。
羅卜藏丹津一下子就竄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竄上了城牆。
眼前的情形,讓他肝膽俱裂。
從大明人留下那座土山口子裡面,不斷有蒙古人被驅趕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奉他命令去保護部衆轉移的塔裡忽臺。
完了!全完了!
塔裡忽臺身後,不正是他要保護的那些部衆麼……!
好多人身上都帶着傷,由身邊的人攙扶着。
隊伍正源源不斷的從缺口往裡面涌,無邊無沿的也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
披頭散髮滿臉血污的塔裡忽臺走到城下,看到城頭的羅卜藏丹津悲愴的喊了一聲:“大汗……!”
然後就跪在地上,嗚咽着說不出話來。
“別列古臺在……!”剛剛問出半句話,羅卜藏丹津就閉上了嘴。
因爲他發現,旁邊的一個匈奴人手裡拎着個籠子。籠子裡面裝着的,正是別列古臺的人頭。
“大汗……!我們被明軍騎兵伏擊了,除了戰死的人,剩下的部衆和戰士都在這裡了。牲畜和財貨,都丟了……!”
羅卜藏丹津很想跳下去,親手掐死塔裡忽臺。
聰明的他已經明白了漢人的用意,現在是春天。吃了一個冬天之後,塔什干城裡存糧本來就不多。
十萬大軍或許還能吃上三兩個月,可現在又來了幾十萬張嘴。這將大大消耗城內存糧的消耗速度!
可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許多蒙古人已經開始攀爬昨天炸開的缺口。從碎磚瓦礫上面爬進了塔什干城!
這些都是準格爾蒙古牧民,和守城的那些將士是親戚套着親戚。剛剛走進城內,羅卜藏丹津就聽到震天的哭嚎聲。
沒用打開城門,所有蒙古人就這樣,從城牆的廢墟上面爬進來。雖然速度有些緩慢,可好在缺口足夠的大,也足夠的多。
就這樣從上午一直爬到了下午,一直到天黑那道缺口裡面就再也沒人走出來。
推土機再次轟鳴起來,塔什干外圍那道唯一的缺口被堵死了。
自此,塔什干城裡和城外成了兩個世界。
裡面的人想出來,只能考慮迅速進化出翅膀。外面的人……,明軍還沒有進城的打算。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滿桂無聊的站在土山上,用望遠鏡看着十幾裡外的塔什干城。
這一個月裡面,大明軍隊並沒有閒着。
那些被留下來身強力壯的戰俘,拿着鐵鍬和鎬頭。硬生生在土山前面,繞着塔什干城挖出一道三十米寬,五米深的壕溝來。
塔什干很乾燥,地下水資源卻很豐富。很快,越挖越深的壕溝裡面開始有水沁上來。最後在土山的前面,形成了一道護城河。
壕溝前面,灑着許多不知道在倉庫裡面放了多少年,已經鏽跡斑斑的三角釘。
這東西以前可是李梟對付騎兵的絕技,可機槍的出現,讓這些東西再也沒了用武之地。
俘虜在挖掘完壕溝之後,本以爲會被一槍幹掉仍舊壕溝。卻沒想到,滿桂大手一揮把他們放了。
臨走的時候,甚至讓他們美美的吃了一頓飽飯。
俘虜們三步一回頭,戀戀不捨的走了。因爲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十幾裡外的塔什干城,用屁股想都知道,那裡即便現在不是,也很快就要淪爲人間地獄。
“哎……!”滿桂嘆了一口氣,他覺得這麼打仗真他孃的沒啥意思。
奔襲幾千裡,死在路上的人都比戰死的多。最後就落下一個,和陸軍第四師一起,把塔什干圍住,等待裡面的蒙古人活活餓死。
雖然不情願,但卻沒辦法質疑。因爲這是李梟的命令,要蒙古人活生生餓死在塔什干城裡。
這是李梟能夠想到的,最爲惡毒的懲罰。
“大帥!這樣做不人道,畢竟那也是幾十萬條性命。活捉了那些俘虜,送到礦山做苦力也是好的,可以省去大筆的銀錢。”
張煌言從經濟角度出發,認爲李梟這樣做是對人力資源的嚴重浪費。
“祖大壽不能白死,蒙古人要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就是再也沒有準格爾蒙古人這個民族!
如果世間還要他們存在的話,那就只能留給他們一個地名。”李梟翻閱着報紙,好像是在說一句閒話。
“可幾十萬人擠在一起,沒有糧食吃,他們會吃人的。”對於張煌言來說,人吃人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按照他的說法,這有傷天和。
“放心,他們會吃的很快。現在京城已經是初夏,塔什干那地方會很熱。就算他們吃人,一個人殺死之後也保存不了多久。
腐爛的屍體在城內,會很快形成瘟疫。你知道的,一旦起了瘟疫人是活不久的。”
“可瘟疫也會傳染大明軍隊的,大明軍隊也是人。他們也會被傳染!
若是將瘟疫帶回到內地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個你不用擔心,李神醫已經去了前線。這種事情,他會處置好的。其實,空氣很難將病菌傳播十幾裡地那麼遠。
能夠傳播細菌的,其實是老鼠那些東西。
所以,我才讓人挖掘了那道壕溝。一是挖斷了地下水脈,城裡人再也不能喝到乾淨的水,更加容易滋生各種各樣奇怪的病來。
二是,護城河的出現可以隔絕老鼠。雖然不能全部隔絕,但可以隔絕大部分。加上我軍嚴格實施的衛生條例,疫病對於我軍影響不大。
我想再過兩個月,塔什干城裡應該就沒什麼人了。到時候,即便咱們撤除包圍,裡面的人也沒辦法走出來了。”
李梟不相信,沒有足夠的飲水,加上蒙古人的衛生條件本來就很糟糕。再加上炎熱的天氣,塔什干城裡不會鬧瘟疫。
只要鬧起了瘟疫,城裡人會在短短時間內大量死亡。而死亡的屍體腐爛,會增加瘟疫的毒性。最後的結果就是,塔什干這地方再也不適合人類居住。
“可凡事都怕一個萬一!”張煌言仍舊在做最後的努力。
“這件事情不要說了,歐洲那邊打的怎麼樣了?聽說俄國人抵抗得十分頑強。”李梟放下報紙,他不想就這個問題再和張煌言討論。
無論怎樣,張煌言還是儒家出身,觀念裡面還有很多儒家思想在作祟。
“法國人,普魯士人的聯軍。在三月初就開始了進攻!奈何俄軍頑強抵抗,在維爾紐斯一連佈置了三道防禦陣地。
都是機槍火炮,鐵絲網。聯軍付出了慘重代價用了兩個多月,這纔算是突破了維爾紐斯的陣地。現在,正在向斯摩棱斯克進軍。
聽說,庫圖佐夫在斯摩棱斯克佈置了更爲嚴密的戰線。另外,咱們賣給聯軍的飛艇。現在已經不能去俄軍腦袋上轟炸了,俄軍有了高射炮。
聯軍飛艇部隊損失慘重,現在只能當做運輸隊使用。這讓進攻戰鬥的效能大打折扣,而且俄軍也有飛艇。”
“該死的多爾袞!飛艇、機槍、還有火炮,這些俄國人都能自己造了。聯軍想要啃掉這塊骨頭,不死人怎麼成。
這種陣地戰,別說是他們。就算是咱們大明來打,也是損失慘重的後果。當然,如果咱們的坦克能參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
可問題是……我不打算讓坦克部隊參戰。
塔什干一戰已經證明,坦克目前來說對付步兵和騎兵都很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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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人和普魯士人都算是能打的,波蘭人和奧匈帝國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在哈爾科夫撞得頭破血流,俄軍雖然在那裡投入的軍隊不多。
可全都是南線身經百戰的精銳,奧斯曼帝國也發動了新的春季攻勢。可惜,結果和奧匈帝國、波蘭人沒什麼兩樣。
總之,南線打成了一鍋粥。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聽說,波蘭人因爲傷亡太過慘重。有退出戰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