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
真是晦氣!”
“吃頓飯還跟死人在一起吃。”
“這醉風樓買賣是不想做了,怎麼什麼人都往裡面放。”
“夥計,會賬!”
白色的骨灰罈子,抽泣的孩子嚎哭的寡婦,還有一臉無奈的少尉。
散臺那些穿金戴銀的傢伙,居然一個個的抱怨起來。
還有人桌子上的菜還沒上,就站起來讓夥計會賬。
剛剛喝得暈乎乎的腦袋,一瞬間清醒過來。
李麟真是被氣着了!
大明將士爲了家國民族的未來,在冰天雪地裡面打生打死,這些穿金戴銀的傢伙,居然一個個是這副厭惡的表情。
看見身邊那些人的做派,壯漢更加得意。
“快着點兒,磨磨唧唧的。聽說當兵的每月餉銀不少,如今人死了還有大筆的撫卹金。
別以爲在這裝可憐就能混過去!”
“就是,裝什麼可憐,你們都有錢着呢。”那個妖豔的女人,也在一邊幫腔。
“誰知道是怎麼死的,興許從火車上掉下去摔死的。”
“就是,現在的人死了就說烈士。”
“說不定還是被俄國人俘虜的。”
“你們胡說,俺爹是烈士。是跟着大帥去打仗打死的!”小男孩氣鼓鼓的看着說話這些人,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小王八蛋,兇什麼兇,剛剛姑奶奶打你打得輕了是吧。”
“我不是小王八蛋,我是我爹的兒子。”
“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
掉王八蛋……!
你就是小王八蛋!”
“我不是……!”小男孩兒瘋了一樣衝過來,抱着那妖豔女人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啊!
你個小王八蛋,咬人!”壯漢伸手薅住小男孩兒的脖領子,直接把人拎了起來。
“撒手!”一聲悶雷似的斷喝,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壯漢的胳膊,好像被鐵鉗鉗住一樣。
“你是幹什麼的,敢管爺的閒事兒。”壯漢掙了一下,居然沒有掙脫。
擡頭看到了趙良棟那張黑臉!
“滾你媽的,跟誰稱大爺呢。”
“你小子找死!”
壯漢聽見趙良棟張嘴就罵,立刻來了火氣。
禿禿的大腦門兒,直接頭槌撞向趙良棟的面門。
兩個人差不多都有一米九高,這一頭槌砸中了能把趙良棟直接砸得昏過去。
趙良棟可是戰場上下來的,這手三腳貓的功夫哪裡捶得中他。
身子往邊上一躲,一隻手拉一隻手送,腳下鐵腿使了個絆子。
“嘩啦!”光禿禿的腦袋,直接撞在了玻璃缸上。
巨大的玻璃鋼居然沒有被撞破,只是巨大的撞擊力使得缸裡面的水劇烈搖晃起來。
趙良棟單手一老,直接把小男孩兒撈在懷裡。
潑出來的水澆了那壯漢一身!
“啊!”暴怒的壯漢一聲吼,如同瘋熊一樣撲了上來。
趙良棟匆忙間,把小男孩兒塞進虎妞懷裡。轉過身,一腳踹在壯漢支撐腿。
另外一隻手順着力氣裡領!
壯漢在慣性作用下,胖大的身子直接飛了出去。
稀里嘩啦的砸翻了幾張桌子!
幾個侍衛一瞬間把李麟夾在中間,手摸着腰間手槍,警惕的看着酒樓裡面所有人。
這時候有人敢靠近李麟,一定會被打成篩子。
閃電工夫,壯漢已經被趙良棟扔出去幾次。
最後一次壯漢的後背砸在柱子上,壯漢再也不能動彈了。
“你小子有種別走,看爺叫人。”虎死不倒架,即便被人打得爬不起來,壯漢仍舊指着趙良棟叫囂。
“叫人,叫啥人?你這鳥樣的,十個八個進不了我的身。”趙良棟蔑視了看着壯漢。
“五爺聽說過麼?我當家的是五爺兄弟,吹口氣就能把你吹飛了。”妖豔女人指着趙良棟叫喚。
“滾你媽的,要不看你是女人。老子今天撕了你!滾蛋。”趙良棟指着妖豔女人。
“來啊!撕啊,有本事你撕給老孃看啊。不撕你就不是男爺們兒!”妖豔女人聽趙良棟這麼說,立刻來了精神。
晃着膀子走到趙良棟面前。
“你……你幹什麼?”面對熊一樣的壯漢,趙良棟遊刃有餘。
可面對這樣的女人,趙良棟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趙良棟步步後退,脊樑一下子撞到了柱子上。
“打啊!對着姑奶奶打啊,怎麼慫了。”妖豔女人扭着水蛇一樣的腰步步緊逼。
“你再過來,我打你了。”趙良棟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這種娘們兒,他一拳能打死。
可……真有個娘們兒在眼前,趙良棟卻又下不去手。
眼看鼓囊囊的胸脯就要湊到趙良棟身上,趙良棟避無可避。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了起來。
“他不打,姑奶奶打。”虎妞柳眉倒豎,雙手掐着腰慈虎一樣瞪着妖豔的女人。
“小娘皮你敢打老孃,老孃跟你拼了。”妖豔女人捱了打,立刻撒起潑來。
兩隻爪子瘋狂揮舞着衝向虎妞!
虎妞擡起腳,猛的踹在了妖豔女子的肚子上。
那妖豔女子慘叫一聲,立刻蝦一樣弓起了身子,在地上慘叫連連。
“哼!”打了人,虎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這女人妖里妖氣的,一看就是衚衕裡的窯姐。
這種女人,別說打一頓,就是弄死了也算不得大事。
“打壞的東西,算我的!”虎妞走到賬房面前,隨手排出一摞銀元。
“誒!謝了您……!”掌櫃的趕忙點頭。
多年在京城裡面做買賣,早已經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這幾位一看就是通天的人物,得罪不起。
可看看地上躺着的光頭,他也得罪不起。
這光頭號稱京城八爺,是五爺的拜把兄弟。
五爺是誰?
那可是四九城裡面跺一腳亂顫的主兒!
當年跟着大帥打天下的元老裡面,就有這麼一位。
家住的也不遠,只是隔了一條衚衕。
平日裡,這醉風樓偶爾也來坐坐。
都是爺!哪邊兒都得罪不起,掌櫃的只有裝王八,把腦袋縮回去。
不過這幾位豪橫的主兒,看着還挺講理。
至少這十幾枚銀元,遠超砸壞的桌椅價格。
本來今天掌櫃的已經豁出去任他們砸,就當破財免災。卻沒想到,還能得到點兒賠償。
既然拿了人家的錢財,那有些話就得說,不然貴人追究起來,可不是他一個小小飯館掌櫃可以擎受得住的。
“這位……姑娘,知道您是通天的人物。
小人不敢管,也不敢問。
只是……,地上的八爺是五爺的拜把兄弟。
您幾位最好還是……,呵呵……!”
“五爺?哪位五爺這麼牛?”虎妞一時沒反應過來。
“五爺您都不知道?四九城裡面那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城東順風海鮮的東家,京城商會的會長。
您……不認識?”
掌櫃的有些驚訝,京城裡面居然有人不知道五爺。
“他?”虎妞終於想起來,這位赫赫有名的五爺到底是哪位五爺。
“怕了!晚了,我倒是想看看,誰把我家老爺不放在眼裡。連他的兄弟都敢打!”
五爺家與醉風樓只隔着一條衚衕,報信的人早就把信送到了五爺家裡。
門口走進來一個女人,身後跟着一大羣腦袋剃成青皮,身上穿着摔跤服的傢伙。
一個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模樣,看着就嚇人。
客人們開始往外溜,他們知道這地方一會兒會變成戰場,天知道會不會遭受池魚之殃。
也有人選擇挪到角落裡面看熱鬧,這種熱鬧不看白不看。
“都別走,今天讓你們看看,五爺的兄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帶頭進來的紅衣女人一生叱喝。
那些壯漢立刻把那些想要溜出去的傢伙,又統統擋了回來。
“這位是五爺的第九位夫人,大家都叫九夫人。
你們剛剛打的,就是她親哥哥。”掌櫃的看在銀元的份兒上,把女人的身份小聲告訴給虎妞。
“他們……還真挺亂的。”虎妞無奈的撇撇嘴。
對於這位九夫人,根本瞧不上眼。憑她的身份,連李家大門都沒資格進。
“人打了,怎麼着?”虎妞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這位氣勢洶洶的九夫人。
“小妮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九奶奶的厲害。
來人,給我打。
打死了,算九奶奶我的。”九夫人一聲叱喝。
身後那羣青皮朝着棍棒衝了進來,還有兩個手裡拿着斧子砍刀。
氣勢洶洶的剛衝進來,所有人立刻像被定格了一樣僵住。
十幾支駁殼槍,黑洞洞的槍口對着門口那些衝進來的青皮。
“往前一步,格殺勿論!”一個侍衛冷聲喝道。
“你們是什麼人?”九夫人看到對方動了槍,臉色一變。
京城裡,每天都有動刀的事情發生。
可因爲槍械管理的很嚴,基本上沒人敢動槍。
在京城裡面,私人擁有槍支是大罪。即便你有通天的關係,被抓住了也得坐上十幾二十年大牢。
五爺這樣的人物,也只敢養一羣打手,不敢私藏一粒子彈。
槍械,絕對是京城不可逾越的紅線。
對方不但有槍,而且敢在大庭廣衆之下亮出來,足以說明對方的官方背景。
或者說,軍方背景。
因爲京城裡面,連錦衣衛都沒有裝備槍械。
能帶着槍出來的,只有遼軍,還是嫡系的遼軍。
“九夫人!我們是什麼人,你不用問,也不配問。
把老五喊來,不管他在幹什麼,立刻喊來。
這件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你……平不了。”
看到動了槍,李麟知道一時半會兒的走不了。
索性坐到了椅子上,對着身後的侍衛小聲吩咐:“立刻給監察部打電話,讓他們調人過來。”
“少……他們沒那麼大膽子。”侍衛一愣,對付幾個地痞還用調兵?
少帥這也太小心了吧!
“廢什麼話!
掌櫃的,倒杯茶,給小爺醒醒酒。”
李麟神在在的對着掌櫃的吆喝!
掌櫃兩條腿抖得跟彈琵琶似的,他沒想到這位爺這麼橫,居然直接動槍。
喊了兩聲夥計,可夥計早就跑到後院不敢出來。
掌櫃的只能親自泡了茶,戰戰兢兢的端上來。熱水灑在了手上鑽心的疼,可卻也不敢把茶杯扔出去。
“大麟!這些是你朋友?”趙良棟疑惑的看着李麟。
都是當兵的,趙良棟知道規矩。
正常情況下,沒有任務槍械是絕對禁止帶出軍營的。
如果私自帶出去,那處分會很嚴重。甚至可以判刑!
“趙大哥,沒事兒!放心,我能擺平。”藉着酒勁兒,李麟手臂一揮,頗有些大包大攬的模樣。
“哦!哦!”趙良棟狐疑的點了點頭。
“你把心放肚子裡,我兄弟在京城,還是有些臉面。”虎妞笑着看了一眼趙良棟。
她對趙良棟今天的表現很滿意!
該出手時就出手,出手之後還能打贏,這纔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回去跟爺說,遇上茬子了。”九夫人臉色數變。
看李麟和虎妞若無其事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根本不怕五爺。甚至聽到五爺的名頭時,還很輕蔑。
看着被打得呻吟不止的大哥八爺,九夫人無奈搖了搖頭。
五爺早就說過,自己這大哥太過囂張。京城裡面魚龍混雜,早晚會惹出事情來。
如果不是五爺娶了自己,根本不會跟大哥這樣的人結拜。
現在看起來,還是五爺看人看得準。
早知道這樣,自己還不如不吹那枕頭風。
如今,害了大哥也害了五爺。
只是希望,這些人能給五爺幾分面子。今天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能拿錢擺平,那是最好不過。
心裡有了主意,傲氣逼人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比川劇變臉還要快。
“二位公子小姐,我家哥哥得罪了二位,還請二位恕罪海涵。
小女子,這裡給二位賠不是了。”
看着滿酒樓的人,九夫人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本以爲打幾個不長眼的立立威,沒想到,臉沒露出來,反而把屁股漏出來了。
今天這人可算是丟大了!
“跟你說了,你不配和我們說話。
再說了,說好話也沒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是讓老五出來說話好些。
你就乖乖的在邊上等着就好,至於老五怎麼懲處你……,那是你家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