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李梟收到了拿破崙兵敗俄羅斯的消息。所部官兵被莫斯科的嚴寒搞得毫無戰鬥力,最後被庫圖佐夫擊敗。
六十萬人的大潰敗,曾經不可一世的繆拉第一騎兵軍全軍覆滅。
法蘭西經此一戰,再也逞不起霸主的威風。從歐陸第一強國,淪落成被人踩的路人甲。連比利時那樣的彈丸之地,也敢拈一拈虎鬚。
可以想見,第六次反法同盟會在英國的鼓動下迅速成型。然後,大軍會迅速擊敗元氣大傷的法軍。
歐洲的那些貴族們,從來沒有人爲拿破崙一家爲貴族。至今在英國,仍舊蔑稱拿破崙爲科西嘉矮子,又或者是科西嘉怪物。
對於遙遠的歐洲,李梟沒時間管。現在他有頭疼的事情要處理!
李浩把人給打了,孫承宗老頭親自來找李梟麻煩,要把李浩找出來當面道歉。
把孫之潔打了都沒這麼嚴重的後果,不過這位還真的有資格讓老孫出馬。
“宋王雖然不檢點,可卻是實實在在是思宗皇帝的親生骨肉。你家四弟打斷了宋王兩條腿,難道說不給天下臣子一個交代麼?”
老孫手捻着鬍鬚,氣哼哼的質問李梟。
不就是一個破王爺麼?雖說朱由檢的兒子尊貴些,可也算是個破落戶。大明別的不多,就是王爺奇多。
單字王雙字王,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七個之多。朱元璋的子孫,更是生得遍地都是,足足有好幾百萬。
崇禎年間,這些傢伙光領糧食不幹活兒,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蛀蟲。朱由檢國庫那麼空虛,好不容易橫徵暴斂點銀子,還得籌措大批銀兩給自己的這些親戚。
可以說,朱家的這些王爺們就是大明的一大毒瘤。
李梟理解孫承宗,作爲朱家的忠實小弟。孫先生爲朱家服務了幾十年,對於朱家的感情還是有的。
現在前任老大的兒子,被人打斷了雙腿,基於道義自然要出頭來找李家麻煩。可問題是……,李梟認爲朱慈烺這王八蛋該打。如果是自己在的話,這貨只會傷的更重。
“孫先生,您知道的,李浩自從腿斷了之後,走路就是一瘸一拐的。當着瘸子別說短話,這貨在全聚德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喊老四李瘸子。
孫先生,如果我在那裡,他現在骨頭都涼了。還能哭嚎着跑到您府上告狀?”別人或許會在乎藩王,可李梟毫不在乎。
大明二十七個藩王,多是不能再多了。少那麼一兩個還是喜聞樂見的事情,老百姓最關心的是工資漲沒漲,獎金髮多少錢。誰會在乎王爺會不會少了那麼一兩個!
“可他畢竟是哀宗皇帝的兒子,按照禮制他是有資格繼承大統的。在士人眼中,他的地位非常高。”
“繼承大統?孫先生,您說這話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讓他繼承大統,您問問那些百戰的將士答應不答應,您問問工廠裡的工人答應不答應,您再問問直隸,山西,遼東,山東,河南的農民們答應不答應?
他敢說繼承大統登基當皇帝,今天晚上就會有無數人去拆了他的宋王府。一個十幾歲的娃娃什麼都不懂,就說當皇帝。還以爲真是他們老朱家說了算?”
李梟提起朱家極度的蔑視!
這源於李梟最近翻看了大內的一些密檔,跟外朝那些歌功頌德的馬屁史官記載的完全是兩回事兒。
拿出正史跟密檔相應對照,你就會懂得什麼叫外表很天真,內心很暴力。大明皇朝的那些皇帝是個什麼玩意兒,李梟太清楚了。
神宗皇帝朱翊鈞,整天迷信煉丹。居然採處子精血讓道士提煉,弄得一羣宮女晚上居然想要勒死皇帝。
還有更加迷信玄學的嘉靖,在京城修建頂級私人會所豹房的正德帝朱厚照,沒事兒嗑藥的娶自己保姆的朱見深,至於熱衷於鬥蛐蛐事業的朱瞻基,跟前幾位一比就算得上是有道明君。
就這麼一羣王八蛋,禍害了大明二百多年。把本來應該欣欣向榮的大明王朝,直接變成了餓殍遍地,百姓吃不飽穿不暖,還要不斷遭受官員們盤剝之地。
到了天啓、崇禎這兩朝就更加的不堪。
好歹人家朱翊鈞還搞了了個三大徵,打敗了兇惡的倭國人。打敗了陰險的楊應龍,打敗了桀驁不馴的哱拜。
外揚國威擊敗了兇殘的敵人,內安社稷保證了國家領土完整。
這最後這兩位,一個任用太監搞權利鬥爭,結果鬧得在東北連努爾哈赤幾萬人都打不過。另外一個更慘,權力鬥爭搞得倒是如火如荼,可百姓們的日子更是水深火熱。
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治國。這些朱家的王八蛋,應該都送去填墳。
孫承宗聽到李梟這麼說,立刻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麼,難道說你要做朱溫?”
“我做朱溫幹什麼?大明現在就很好,用不着有大的改變。一個國家的模式有着強烈的慣性,一旦發生劇烈改變,就會產生複雜的變革。
有些變革咱們預測得出來,可有些咱們預測不出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一個擁有兩億多人口的國度,管理難度之大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朱家人在士人心目當衆地位尊崇,十年前您說這話還可以。可十年過去了,各地學校裡面走出來的孩子們已經進入到工作崗位裡面。
讀孔孟聖賢之道的那些人,正在逐漸淡出官場。因爲國家已經不需要他們,很多時候他們反而是阻擋國家進步的力量。
十年前,您嘴裡的那些士林人物在地方上還有一些影響力。可您到鄉下去看看,他們一輩子讀四書五經,精研八股文得來的知識,已經遠遠不足以管理地方。
現在基層小吏,好多已經是初中畢業。最不濟的地方,也得是個小學畢業才成。
您真當朝廷這十年來,花掉山一樣高的銀幣是白花的?學校的誕生,正從根本上撅斷了由士人壟斷的晉升之路。”
“我們的祖先用儒家思想管理了這個國家千年之久,剛剛你也說國家的政策會有慣性。我問問你,千年來的慣性有多大,你貿然改變就不怕國家會陷入動盪之中?”
孫承宗直勾勾的盯着李梟,一字一句的詰問。
“我沒有說要改變儒家思想,而是要讓儒家思想做出順應時代的轉變。儒家思想就好像一艘巨輪,我只是想讓他改變航向,而不是想讓他繼續航行下去觸礁。
儒家思想的確管理了我們整個國家千年,可正如同所有的思想一樣,儒家思想也有弊端。我們要逐步補足這些弊端,讓我們的民族變得更加偉大。
千年儒家思想武裝了我們的大腦,我們還要用其他東西武裝我們的雙手。戰士們手中有更加犀利的武器,工人們手中有更加有力的機械,農民手中有更加趁手的農具。
只有不斷自我強大,我們才能永遠傲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李梟的話字字鏗鏘有力。
從孫承宗的問話中李梟明白過來,朱慈烺那個蠢貨何德何能能勞動孫承宗的大駕。老傢伙來的真正目的,是害怕自己徹底廢黜儒家思想,對華夏民族的文明做最根本的顛覆。
愛新覺羅人入駐天下,尚且知道尊崇孔孟。自己一個標準的漢家苗裔,當然不會完全推翻千年的文化積累。
自己只是嘗試着,讓儒家思想做出某些改變以順應這個時代而已。
孫承宗明顯鬆了一口氣,這些年地方上的基層官員,逐漸換成現代學校畢業的學生。他們雖然政治手腕的老辣程度要遜於那些經年老吏,但他們的知識水平,卻是那些自幼熟讀四書五經,靠着八股文考上來的那些官員們不能比擬的。
自從去年開始,軍隊大批的裁軍。好多軍官轉業到了地方上,出任各級官吏。這些人,全都是屍山血海裡面趟過來的。
這些渾身散發着血腥味兒的傢伙,自然是那些經年老吏都不敢正面對抗的。加上那些學校畢業生,天然的和這些人親近。
他們自然而然的行成了同盟關係!
於是那些基層官吏們倒黴了,好多不得不辭官隱退。即便能堅持下來的,也只是在一個邊緣的職位上混吃等死。
如果說以前,李梟只是掌控了中央一級的權利。到了現在,李梟已經開始奪取地方上的領導權。而且一路勢如破竹,不可阻擋!
遼軍和學校,就像是兩團酵母一樣。每時每刻都會給李梟輸送新的人才,替代那些曾經主政地方的東林士子們。
現在的士林,實際上已經徹底沉淪。他們在政治上再無發言權,也只有在那幾所沒有幾個學生的書院裡面嚎兩嗓子,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好吧!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在李梟嘴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孫承宗點了點頭,朱慈烺的事情連提都沒有提。一個看不清楚形勢,只知道坐在家譜上混吃等死的一個蠢貨而已。還當不得自己爲他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