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面,威廉公爵看到面如金紙氣若游絲的鄭森,幾乎要抓狂。
三天前在巴黎消失的這個人,居然被那個該死的約翰帶來了漢堡。這下好,剛剛還想看法國人的熱鬧,現在他孃的自己熱鬧了。
普魯士皇帝如果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會氣得發瘋。
如果這件事情,沒人知道也就算了。自己悄悄把人處理掉,就沒事了。
可該死的道森,居然自作聰明的去問一個倭國人。本來一個死人的東西,忽然出現在漢堡。只要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法蘭西和大明的軍隊就會踏平漢堡。
大明軍隊太過強大了,道森爵士沒見過,可威廉公爵是見過那些山一樣高的戰艦。一顆炮彈就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
被這種炮彈蹂躪一遍,威廉公爵覺得漢堡除了變成一片廢墟之外,根本剩不下什麼東西。
“怎麼辦?”威廉公爵回身問首席情報官施密特伯爵。
“只能……救活他,一定不計代價的救活他。只有就活了他,咱們才能與大明帝國有交代,同時將來也會極大改善普魯士與大明帝國的關係。
如果他死了,我們只能等着迎接法蘭西與大明的進攻。拿破崙那個科西嘉怪物,一定會把襲殺大明使節的事情扣在咱們的頭上。”
施密特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如果法蘭西與大明聯合進攻漢堡,估計普魯士皇帝都得明哲保身。
“馬丁,沒聽見施密特的話麼?快,一定要把他救活。如果他死了,漢堡就完了。”威廉公爵氣急敗壞的吼着。
“哦!是,我的公爵大人。”聽到威廉公爵的話,馬丁趕忙帶着醫生和護士,像模像樣的開始搶救。
原本只是被扔在那裡,自生自滅的鄭森身邊,立刻圍滿了穿白大褂的人。草草被處理過的槍傷,立刻被重新處置。
“公爵大人,咱們……是不是應該將此事稟告給皇帝陛下。”施密特小聲的向威廉公爵建議。
威廉公爵看着正在被搶救的鄭森,咬了咬牙。這件事情太嚴重了,即便他身爲公爵,依舊不可能扛得下來。
如果這個人死在漢堡,那就是天大的麻煩,能夠毀天滅地的那種。
“如果不稟告給皇帝陛下,公爵大人您會很麻煩。信鴿傳回來的訊息說,巴黎找這個人都找瘋了。
而且拿破崙已經封鎖了巴黎,他的禁衛軍到處在抓嫌疑犯。凡是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都要被送上斷頭臺。”施密特試圖讓威廉公爵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他需要給大明人一個交代,如果不是大明人在背後支持他,他早就被打垮了。”第七次反法聯盟差一點兒就成功,如今威廉公爵還是覺得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如果這件事情被大明人知道了……,皇帝陛下也需要一個交代。公爵大人別忘了,那個倭國人已經出海了。如果他取道阿姆斯特丹,或者是卡昂的話……很可能,三天之後法國人就會得到消息。
那時候您再跟皇帝陛下說起,那就太遲了。而且,從漢堡到馬格德堡也需要時間,我們沒有飛艇可以調用。”施密特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就是不知道這位公爵大人,還在猶豫什麼。
“如果這個人死了……,我們是不是要做戰爭準備。”
“公爵大人,就算是做戰爭準備,我們也要稟告皇帝陛下。”施密特說話有些焦急。
“可如果把事情告訴腓特烈,他……他把我交出去給大明人泄憤,那又該怎麼辦?”威廉公爵扭過頭,水藍色的眼珠一錯不錯的看着施密特。
“呃……這個……!”施密特沒話說了,因爲他知道這是十分可能的事情。
面對法蘭西和大明的壓力,曾經的反法聯盟也不再團結。腓特烈大帝很有可能把公爵大人交出去,更何況,俾斯麥那個老傢伙,一直跟公爵大人不睦。
“公爵大人,您的意思是……!”施密特覺得威廉公爵的眼神逐漸變得兇殘。
“如果這個人死了,又讓人覺得是腓特烈乾的。那麼……,我們可不可以與法國人聯盟,一起幹掉腓特烈這個老混蛋。”
施密特覺得血往上涌,威廉公爵還沒有說的就是……,如果腓特烈被迫退位,那麼論起血緣和實力,能夠登上皇位的只有威廉公爵。
威廉公爵這是要利用這件事情,賭一把大的。
“可如果這個人救活了,我們就能和大明緩和關係,而且還能得到大明的資助。”施密特陪着小心。
上一次戰爭纔過去幾年,所有的人都沒有忘記戰爭中那些痛苦的記憶。施密特不想挑起如此大規模的戰爭,他知道一旦這個人死了。一連串的反應下,會死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
甚至,比上一次戰爭死亡的人還要多。
再這樣下去,普魯士就毀了。德意志再也不可能有這樣好的機會統一了!
“弄死他,秘密一些。然後將屍體想辦法弄到馬德格堡去!還有那個道森,約翰,和那些什麼什麼什麼,反正與此有關的人都幹掉就是了。
而且……想辦法把他們的屍體,都弄到馬德格堡去。弄成被腓特烈滅口的樣子就好,我知道你可以辦好。”威廉公爵再次看了一眼正在被搶救的鄭森,拍拍施密特伯爵的肩膀,然後走出了醫院。
走廊裡面響起大皮靴的聲音,一下一下好像踩在施密特伯爵的心頭。
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
這個老頭兒,居然真的要利用這件事情挑起戰爭,然後一屁股坐上普魯士之王的寶座上。
不管他能不能成功,如果自己真的這樣做了,那麼自己就是德意志民族的罪人。施密特伯爵也看了一眼鄭森,對着馬丁招招手。
“伯爵大人,有些麻煩。”馬丁走過來摘下口罩。
“救活他!”扔下三個字,施密特也走出了醫院。
“可……,那要用很多珍貴的藥材。”馬丁對着施密特的背影喊道。
“那就用,不惜一切代價。”施密特轉過身,雙手握拳對着馬丁點了點頭。
走出醫院,施密特看了看陰鬱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漢堡的秋天比巴黎冷太多了,呼出一口氣走向了碼頭。
道森爵士的家就在碼頭邊上,或許是因爲這個,他才向威廉公爵申請管理碼頭的工作。
走進道森爵士的家,他的老婆正在燒魚。滿屋子都是魚香的味道!管理碼頭的好處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家裡從來不缺少海鮮。
“哦,上帝啊!施密特伯爵,您怎麼有空來了。”道森爵士看到施密特伯爵,立刻笑吟吟的迎了出來。或許是他覺得,施密特是來給他送威廉公爵獎賞的。
“沒什麼,我只是來看看你,還沒吃飯?”施密特公爵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
這種低階小貴族,家裡根本沒什麼僕役。道森爵士的老婆,就在廚房裡面忙活。三個一腦袋黃毛的孩子,正在門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還沒吃,家裡吃的簡陋,不嫌棄的可以在家裡吃晚餐。”道森爵士有些難爲情,看得出來今天的晚餐其實不怎麼樣。
“算了!咱們出去聊聊怎麼樣,就在那邊的樹林裡面。”施密特伯爵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林。
“哦!好,我穿一件衣服先。”道森爵士回到屋子裡穿上一件外套,拎出門的時候還揉了揉兒子雞窩一樣亂蓬蓬的頭髮。
或許,那頭髮就是因爲被他揉的纔像雞窩。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樹林,本以爲施密特伯爵會站住。卻沒想到,施密特伯爵一直向林子深處走了進去。
大概走了二十分鐘,施密特伯爵才站住。
“伯爵大人,您這是……!”天快黑了,樹林裡面的光線十分幽暗。道森爵士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他敏銳的發現黑暗中有黑影在潛伏着。
“咔噠!”施密特伯爵手裡出現了一支左輪手槍,他掰動了擊錘。
“伯爵大人,您這是要幹什麼?”道森爵士驚恐的發現,左輪手槍的槍口正對着他。
“道森,我也不想殺你。可我也沒有辦法,誰讓你帶回來那個大明人,而且還讓倭國人辨認了大明人的東西。現在倭國人走了,公爵大人覺得,讓你閉嘴是減少麻煩的好辦法。”施密特伯爵用槍指着道森爵士的頭,驚恐的道森爵士想要說什麼,可喉嚨裡“咕嚕”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伯爵大人,我家裡孩子還小。求您了!求求您了!”道森爵士悲傷的乞求着,僅僅在十幾分鍾之前,道森爵士還覺得他是來接受獎賞的。
“公爵大人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施密特伯爵說完,扣動了手裡的扳機。
“砰!”一聲槍響,樹林裡面的鳥被驚起了好多,呼呼啦啦的飛了出去。
施密特伯爵手裡的左輪手槍槍管裡面冒着煙,道森爵士卻還站在他的對面。他嚇得褲子都尿了,那種子彈擦着身體飛過去的感覺,任誰都會尿褲子。
“好了,道森爵士已經被處決了。”施密特伯爵收回了左輪手槍,看着一頭霧水的道森爵士。
“伯爵大人,您這是……!”
“公爵大人的命令不可違背,這你知道的。可我又不想殺你,道森,你是個好人。”施密特伯爵把左輪手槍收進了槍套。
“呃……!”道森爵士還是不明白,施密特伯爵到底玩的是哪一齣。
“道森,如果讓公爵大人知道你還活着。那麼,不但你一家再也活不了。就連我,也會死的。你明白嗎?”
“知道!”道森爵士驚恐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