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李梟喝着啤酒,縱論天下大事。

李麟就坐在一邊,聽着老爹滔滔不絕的絮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老爹喝多了之後話就會多。

也只有喝多了的老爹,纔會這樣口無遮攔,在這種場合之下把大明的國策說出來。

“孩子, 你爹我兩世爲人。曾經見過一個憋屈,窩囊,死人堆成山的大明。

那個大明,和大明的子孫們被後金韃子統治。

人人的腦袋後面都掛着一條辮子,而後又被這些長着黃頭髮的黃毛人欺負。

你們都認爲,如今我這樣對待他們狠了些。

卻不知道在你爹我生活過的那個世界裡面,他們欺負我們大明,比咱們狠十倍。

西域, 遼東,都被俄國人吞沒掉了大量領土。

倭國人佔了南京,一個月就殺了三十多萬人。

短短八年時間,大明就損失了三千多萬人口。

平均一天要死一萬人!

每天一萬人啊!

屍體堆得比山還要高,血水流成了河。

咱大明人的屍體,都快把長江堵上了。

……!”

喝着喝着,李梟就流下了眼淚。

李麟一瞬間就清醒了,迷茫的看着老爹。

好在附近的海灘都被侍衛們封鎖了,遠處是荷槍實彈的士兵在巡邏,海面有驅逐艦來回巡曳。

方圓二十米之內,只有老爹和他而已。

雖然老爹說的驚悚,但看到老爹淚流滿面的模樣,還是心驚不已,他從來沒有見過老爹這副模樣。

“或許是看到了我大明的苦難,我華夏子孫受到了這樣殘忍的屠戮。

上蒼纔將你爹派到了這個世上!

我阻止了後金韃子對大明的罪孽,我也阻止了準格爾蒙古人的野心。

暫時看起來,我也壓制住了倭國,還有朝鮮的高麗棒子們。

現在, 我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徹底打掉歐洲人的脊樑。

至少在一兩百年之內,歐洲人無法再與我大明抗衡。

麟兒,小心美利堅,小心一切對我們有威脅的人。

只要誰對我們有威脅,立刻就將他們殺掉。

想要站在世界之巔,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對付慢慢爬起來的挑戰者。

不斷的打趴下世界第二,我們就永遠是世界第一。

孩子,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有公理,正義,也會有飽學的道德楷模。

可在國家與國家之間,只有無情的利益和殺戮。

記住!國家與國家之前,沒有人情、沒有道德、沒有正義、有的只有利益。

赤裸裸的利益!

我這一代打下了江山,你和你的子孫們一定要守住這個江山。

我護得住大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沒辦法護佑大明永生永世。

我累了……!”

李梟絮絮叨叨的說着,神志已經漸漸的模糊。

李麟看着老爹,心裡五味雜陳。

老爹是大帥,可老爹也是從皮島那百十人發展起來的。

現在, 大明有百萬大軍在外作戰。

國內依舊不鬧糧荒, 不鬧動亂。

這和老爹的功績,絕對是分不開的。

這些年來, 老爹像騾子一樣的幹活兒。

他身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也只有過年的時候,纔會和敖爺、滿爺三個人聚在一起喝頓酒。

其他的時候,酒能不喝就不喝。

其實李麟知道,老爹喜歡喝酒,尤其是高度數的高度酒。

可實際上,李梟平日裡基本上酒不沾。

每餐吃飯,也就是兩碗大米飯,一葷一素兩個菜而已。

就是這樣一個人,每天卻要承受巨大的壓力。

尤其是俄羅斯戰爭以來,大明有勝利也有失敗。

察裡津戰役最緊張的時候,李梟曾經三天三夜沒有閤眼。

這些事情都歷歷在目,可李梟也是人,也會累,也需要發泄。

誰會理解,位高權重的大帥,到底爲大明打下了怎樣堅實的家底。

李梟躺在沙灘椅上,稀里嘩啦的向外吐着嘔吐物。

李麟在邊上,一邊幫着李梟擦嘴,一邊呼喚侍衛過來,幫着他把李梟擡進臨海的小別墅裡面。

海風吹的太厲害,把老爹吹中風了可就麻煩了。

這邊歐戰剛剛見點兒亮,大帥中風了。

明軍的士氣,會遭到怎樣的打擊。

這一晚上,李麟寸步不離的守候在李梟身邊。

幫着李梟擦拭嘴邊的嘔吐物,不時還要灌點兒蜂蜜水,免得李梟口渴或者肚子裡面沒東西,被酒精燒壞了胃。

睡了一天一宿,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李梟才睜開眼睛。

李麟就趴在李梟身邊的牀前睡着!

這是一個好孩子,李梟幾次迷迷糊糊中,都能夠感覺到李麟給自己喂水,用溫熱的毛巾給自己擦臉。

腦袋有些暈,李梟知道自己喝大了。

幾瓶啤酒就能喝大了,現在的身子骨真是要命。

若是在以前,一瓶茅臺酒也不在話下。

李梟不想驚動兒子,想讓他多睡一會兒。

可身子一動彈,李麟就醒了過來。

“你躺在這裡睡,我去海邊溜達一圈兒。”李梟拍了拍李麟的肩膀。

一看這孩子就是一宿沒睡,兩隻眼睛跟熊貓似的。

“爸,我……!”

“睡吧孩子,年青人正是貪睡的時候。

我睡了一個晚上了,去外面海灘上溜達溜達,然後再吃點兒東西。

放心,你爹我現在打的死老虎。”李梟笑着拍了拍李麟的肩膀。

下了牀,李梟洗了把臉。

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舒服極了!

昨天喝多了,也算是釋放了壓力。

今天早上起來,心情好多了。

精神了一下,發現李麟已經站在門口。

強按着李麟回去躺着睡覺,李梟溜達進了餐廳。

現在的啤酒還可以,至少不會燒胃。

幾個肉包子,一碗小米粥下肚,胃裡面熱乎乎的說不出的舒坦。

吃過了包子,來到沙灘上走了一圈兒,李梟感覺可以打得死老虎。

蔚藍色的大海上,波濤一浪一浪的砸過來。

無數的浪花撞碎在沙灘上,變成了白色的泡沫。

光着腳走在沙灘上的感覺非常舒服,太陽剛剛升起來,天氣還不怎麼熱,海水有些微涼。

人在前面走,後面溼漉漉的海面上就溜下了一串腳印。

不過大浪拍打幾次之後,腳印就會變得模糊起來,最後直至被抹平,不留半分痕跡。

有時候,這就好像是人生。

走過一段路之後,留下了許多腳印。

可隨着時間長河的沖刷,這串腳印會變得模糊,最終會被時間長河無情抹平。

不管怎麼樣,人都會死的。

你的兒子會記得你,你的孫子會記得你,可你孫子的孫子,可能就不記得你了。

最終,你就將被人們徹底忘記,到了那個時候你算是真的死了。

不過李梟有信心,在這個世界裡面,自己大概率是不會被人遺忘的。

畢竟,自己做下了前人從未做到過的功業。

即便是秦皇漢武復生,面對自己創下的赫赫武功,也會自慚形穢。

李梟在海灘上走了很遠,看着海鷗不斷的鳴叫,腦子裡面的思想飛到了九天之上。

直到雙腿感覺到很累了,李梟這才發現自己走了很遠,太陽已經升的老高,火紅的日頭高掛在天上。

自己的腦門兒,已經滲出了津津的汗水。

身後,順子帶着兩個侍衛跟着。

沿着海邊的公路上,兩卡車的士兵,荷槍實彈的監視着周遭的一切。

再遠一點兒的地方,三輛步戰車老虎以前的潛行着。

可惜,步戰車那轟鳴的發動機,讓他們不可能潛藏住身形。

李梟不說話,別人也不說話,大家都不說話。

所有人都知道,大帥在想事情的時候不能打攪。

揮手叫過來順子,指了指公路上的吉普車。

順子招了招手,吉普車立刻開了過來。

李梟帶着幾個人上了吉普車!

“大帥,年羹堯他們昨天晚上回來了。”順子看到李梟精神不大好,想說點兒開心的事情,讓李梟開心一下。

“哦!年羹堯回來了?就他一個人?”

果然,順子的話引起了李梟的興趣。

“什麼都瞞不過大帥,他們的行動非常順利,把教皇帶了回來。

現在已經關在司令部裡面,隨時等候您的發落。”

“呵~!這個年羹堯倒是挺能幹的,看起來讓他去對付游擊隊,的確是大材小用了。

應該派他去抓拿破崙纔對!”聽說抓到了教皇,李梟心情立刻就變好了。

梵蒂岡的教皇,在歐洲是一個特殊到了極點的存在。

首先這傢伙是歐洲基督徒們的精神領袖,據說再往前幾百年,教皇在歐洲的威勢一時無兩。

連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得罪了教皇,都得跪伏在教皇的門前七天七夜乞求原諒。

在神權與君權的爭鬥中,神權獲得了輝煌的勝利。

雖然自從文藝復興以來,君權逐步的從神權手中接管了政權。

但梵蒂岡在歐洲仍舊有特殊的影響力!

這種影響力,有時候會十分的致命。

就好像這一次對俄羅斯和大明的戰爭,最開始的推手就是這位教皇大人。

他以清除異教徒的名義,號召歐洲組成新的十字軍,甚至在戰爭剛剛開始的時候,還拿出了不少教會的資產資助聯軍。

現在好了,教皇被自己抓來了,倒是要看看這位俘虜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他有什麼樣的神通,讓成千上萬的歐洲人匍匐在他的腳下。

教皇,這個站在歐洲歷史舞臺上上千年的職位,到底是個啥樣人。

“走,去司令部看看。讓他們找個舌人來!”李梟顯得很有興致。

教皇既然託人給李休帶話,那就是想談判。

不過李梟並不想和他面對面的平等交談,教皇只能作爲大明的俘虜和李梟說話。

即便今後放了他,也是大明大元帥的恩典。

吉普車一路開進了司令部大院裡面,所有人看到大帥浩蕩的隊伍,都停下來敬禮。

李梟隨手回了禮,跟着匆匆趕來的克里特島司令官,走進了會議室。

“找一間屋子,我想見見那位教皇閣下。”看到年羹堯,沒等年羹堯敬禮,李梟便急吼吼的說道。

“大帥,這邊有會議室。”

克里特島衛戍司令,趕忙站在李梟身邊說道。

“會議室……,太大了。

就用你的辦公室就好,那裡風景不錯。”

“諾!”衛戍司令額頭上冒出了汗,大帥說自己辦公室風景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衛戍司令的辦公室其實也不小,不過好在有一排鱷魚皮的沙發擺在那裡,可以充當小型會客場所。

窗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鷗不斷的海邊翱翔。

極目遠眺,海面上還有山一樣高大的戰艦遊曳,更有一艘艘船隻停泊在港口裡面。

海灘上,一隊隊士兵在訓練。

更遠的地方,更是有密集槍聲傳來,那地方是靶場。

很好,既能欣賞到景色,又能看到大明強大的實力。

李梟對這個地方很滿意,他甚至想把這裡徵用當成自己的辦公室。

不過,和下屬搶辦公室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

現在,哪怕他只是露出一丁點兒的口風,那個壯碩衛戍司令就會把辦公室打掃乾淨,永久封存起來,只能李梟再次光臨克里特島的時候開啓使用。

李梟站在窗前點了一根雪茄,抽了沒幾口就聽到門口有“嘩啦”“嘩啦”的聲音傳來。

無論想象過多少次,和教皇見面的場景,但李梟從未想過兩人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面。

教皇淡金色的頭髮亂得像荒草一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上還有些許血痕。

身上的長袍又髒又破,只能從稍稍乾淨的地方,看出來這原本是華貴的衣料來。

教皇的手上和腳上,都被砸上鎖鏈,走起路來“嘩啦”“嘩啦”的作響。

整個人顯得狼狽極了。

不過他那雙眼睛,卻是精光湛湛,看人一眼好像帶着鉤子一樣,能夠看到人的心裡面去。

李梟無奈撇撇嘴,殺殺他的銳氣也好。

省得這傢伙,總是以爲自己人五人六的。

將教皇帶來李梟的面前,年羹堯立正敬禮:“啓稟大帥,我部俘虜,梵蒂岡教皇帶到,請大帥訓示。”

李梟回禮,然後仔細打量一下教皇,發現這老東西也在看着自己。

“先給他鬆開,有你們保護,還怕一個老貨把我怎麼樣了?

難不成,他還真有什麼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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