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伏農回到府上的時候天剛亮,來到凌楚楚的房間,輕輕推了下,門就開了。他知道,她是怕他晚上回來自己睡着了。
貼心的小女人。
男人心底的陰霾瞬間消失,眼角流淌着淡淡的淺笑。
看來她還沒醒,他用最大的程度放輕步伐走進去。
牀上的女人全身被被子包裹的緊緊的,只露出一顆小腦袋,小巧的脣瓣張合着,發出微微的鼾聲,一張白淨的臉上眉頭緊皺着,一定是昨夜打雷她害怕了。
“別……別過來……”她翻了個身,嘴角呢喃着什麼。
歐陽伏農冷冽的俊臉勾起淡淡的弧度,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下她精緻的鼻尖,“別鬧。”熟睡的女人學着他一貫的口氣呢喃道,“歐陽伏農,你好壞……”
男人心底涌入一股暖流,幽邃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半晌,他擡起已經僵硬的手,將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放進被子,離開的時候被她一把握住。
歐陽伏農一怔,轉身看向她,瞳孔裡的女人眯起眼睛已經撐起身子,她慵懶的揉着眼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清早。”他怔怔的說。
凌楚楚點點頭,迷迷糊糊的模樣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他順手撫摸着她柔弱無骨的手指,聲音很輕,“還早,睡會兒。”
“你陪我睡會兒好不好?”凌楚楚清香的身子撲過來,聲音糯糯的,騷動着他的心絃。
歐陽伏農抱着她,哭笑不得,“好,那就陪你半個時辰。”
凌楚楚閉着眼睛點頭,藏在胸膛裡的身體忽然生起一股濃厚的安全感,“昨夜我都沒有睡好,不敢一個人睡。”
他抱起她放在牀上,自己側躺在身邊,一手枕着她的腦袋瓜子,“那現在睡會兒。”
“嗯,你不準走。”睡着之前,依稀聽到了他說,“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睡……”緊皺着的眉宇被指尖抹平,她甜甜的帶着笑意睡去。
自從東方裕森的案子成功以後,大家在將軍府度過了看似太平的幾天。
這一天,凌楚楚醒來的時候歐陽伏農已經不知去向,不過她已經習慣了。
現在她要好好收斂自己的小性子,學着做一名合格的小妻子,接下來連續的幾天裡,她都是在廚房裡度過的。
有她的地方就有硝煙——
“咳咳!咳——楚楚,要不還是明日在學吧?”夜鶯捂着鼻子,避免吸入柴竈裡發出來的滾滾濃煙。
凌楚楚也被嗆的不清,連着咳嗽好幾聲,生火半天,火苗沒起來,濃煙倒是飛得滿屋子是。
“不行,我就不信這麼個柴火還燒不起來呢?”凌楚楚不服氣的瞪着眼。
“……”夜鶯無語。
五分鐘過後,兩個人逃難似的從廚房跑出來。
“凌姑娘發生什麼事情了,是裡面起火了嗎?”聞煙跑過來的丫鬟緊張的問。
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凌楚楚瞬間神清氣爽,她擡起一張臉,“你們先別進去,等煙霧散了再進去吧。”她認真的說着,卻沒料到旁邊的丫鬟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極力在隱忍着什麼。
凌楚楚疑惑的皺起眉,伸手摸了下鼻子,“你們怎麼了?夜鶯?”她看向夜鶯。
夜鶯無辜的搖頭,她除了髒了點也沒什麼呀。
就在這時,小瓶子抱着青菜走來,看清楚凌楚楚臉上的那一刻,指着她的臉很不厚道的笑起來,“楚楚小姐,你,你真是太搞笑了!”
當第一個人大笑以後,噗嗤一聲,旁邊的那些人捧腹大笑起來。
凌楚楚莫名其妙,暗想着他們這是在笑什麼呢?
“楚楚,你還是先去清洗一下吧?”夜鶯笑着提醒,然後指了指她的臉。
凌楚楚愣了下,瞬間明白他們的笑點在哪裡,下一秒捧着臉尖叫一聲,逃也似的朝另一個方向跑過去。
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竈上沾上了黑漆漆的髒東西。
要死了,要死了!
“楚楚,你慌慌張張做什麼?”歐陽伏農與左一首看見凌楚楚從面前一晃而過,劍眉一擰。
“別看,千萬別看我!”
說着,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歐陽伏農眉頭一蹙,無奈的搖頭,緊接着眼底凌厲起來,“走吧,現在進宮。”
南召王的諭旨已經下來兩天了,容不得他在逃避。
左一首點頭,“是,屬下已經備好馬車。”
而這一天,凌楚楚得知一個震驚的消息,蘭溪小產了。
那天晚上她的肚子還大着,怎麼會突然就……
凌楚楚心裡難受的厲害,一股可怕的想法涌上心頭:該不會是那天以後歐陽清瑞與她吵架過後,就……
這個恐怖的想法,她想都不敢想。
“凌姑娘,請您待轉告給王爺,他們是兄弟,理應去看望的。”勞管家眸色一暗,淡淡的說道。
凌楚楚沉重的點頭,“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是*天前。”
那不就是見過歐陽清瑞的第二天早上?他該不會這麼糊塗吧?
“凌姑娘,其實您作爲瑞王爺的朋友,應該前去開導他會好些。”
凌楚楚只顧着驚訝,沒看到勞管家一閃而過的陰霾,“多謝您的提醒,我會考慮的。”
勞管家垂着頭點頭,“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那老奴還有事情先告退。”
“好,您有事去忙吧。”
先前還雞飛狗跳的心情瞬間被潑了盆冷水,涼到心底。
歐陽伏農說過不讓她去的,可是現在她的心亂極了,一想到蘭溪可能是因爲自己的關係失去孩子,她就好愧疚。
在做了一番掙扎過後,她還是悄悄地溜出去。
歐陽伏農應該要晚上回來,她下午就回來了。只要不讓他發現,應該沒關係的。
王爺府因爲這件事情籠上了陰霾,整個院子裡死氣沉沉的。丫鬟整天心驚膽顫,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了瑞王爺的雷點,不然就要遭殃了。
“凌姑娘,您隨奴婢前來。”
“謝謝。”
凌楚楚將手裡的禮品遞給丫鬟,頓時手裡空空的有些不習慣。
她沒想到再次來到這裡竟然是以這種心態,一時間心情有些壓抑。
凌楚楚看到蘭溪的時候,她靠在牀上靜靜地凝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張清冷的臉慘白,憔悴的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王妃,凌姑娘來看您了。”丫鬟上前輕輕地說道。
蘭溪聽到聲音,飛了好遠的思緒被拉回來。她淡淡的轉過頭看向門旁邊,被悲傷籠罩的臉擠不出一絲的笑容來。
“楚楚,你怎麼來了?”她動了動蒼白的脣瓣。
凌楚楚心一疼,走上去,“我來看你的,現在身體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