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再次醒來卻是在羅玄的房中,小鳳想到兩個還在發熱的女兒猛的坐起身,剛下牀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腳下一軟眼看就要跌倒,端藥進房的羅玄不假思索的接住她下墜的身子,擰眉搭上她的手腕,發現她脈象除了虛浮無力,身子也隱隱發燙,想來是因爲在冰天雪地太久感染風寒所致。他將小鳳放在牀上,斥責道:“你就這麼想下山報仇?爲了報仇連命都不要嗎?明知以你的情況闖關必死無疑還要去闖?”小鳳聽得火冒三丈,他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她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爲了下山給兩個女兒請大夫,她何必要自討苦吃!重生而來她雖不再執着於羅玄但看到他這般冰冷的對待自己心中難免有怨,她扭頭瞪着羅玄咬牙切齒的說:“是!我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用你管!”小鳳用力推開他,腳步踉蹌的往外走,羅玄呵斥道:“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小鳳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滿是冷漠,是羅玄從未在小鳳臉上看到過的神色,她曾狡黠的看過他,曾含情脈脈的看過他,曾憤恨的看過他,卻從未又一次似這般漠然的看過他,就放佛在看一個不相干、不認的陌生人。
小鳳按捺下心中的厭惡,冷冷道:“如果不想你的兩個女兒燒成傻子就拿上藥箱跟我去石屋。”這語氣可以算是命令了,一個徒弟這樣跟師傅說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了,但是羅玄沒有心思理會這個,他心下驚詫:高燒不退?難道小鳳闖關不是爲了偷跑下山?他沉聲問:“她們在哪裡?我看你的房間什麼都沒有。”羅玄抱着小鳳回來就去了小鳳的房間,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小鳳的房間就像是被洗劫一空一樣,連個牀都沒有,無奈之下他只好把小鳳帶回自己的房間。小鳳自嘲一笑:她就說自己怎麼會在羅玄的房間,原來他早就去過自己的房間,無可奈何之下才把自己放到他的房間:“她們在石屋。”羅玄皺眉道:“你在這裡休息,我去看看。”小鳳道:“我要跟你一起去。”羅玄面無表情的說:“不用了,我自己過去,你好好休息吧。”小鳳擔心兩個女兒的安危哪裡能休息,她不理羅玄大步往外走去,羅玄見她根本不理會自己,自然惱怒但是他也深知小鳳生性倔強,他深吸口氣端起藥碗道:“等一下,這是退熱的藥,你先把藥喝掉。”小鳳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情況如果不吃藥別說照顧兩個女兒就是走去石屋恐怕都很難,她轉身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後種種放下道桌子上,歪歪斜斜的往外走去。
深山的夜晚,寒氣逼人,藉着微弱的月光小鳳一路狂奔,就連濃密的樹枝劃傷她的臉、掛爛她單薄的衣衫她都渾然未覺。好幾次羅玄想扶她,她都一把推開,此刻的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快點再快點這樣才能回去救孩子。跟在她身後的羅玄不動神色的打量着小鳳,他總覺得今天的小鳳哪裡不一樣了。
行至石屋附近,隱約聽到兩個孩子微弱的哭聲,小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羅玄伸手欲扶,小鳳卻飛奔到門前,顫抖的打開鐵鎖。羅玄收回手,跟着進去。小鳳慌亂的抱起絳雪和玄霜給羅玄看,羅玄先是摸了摸孩子的頭,又摸摸食指,叫小鳳找來筆墨寫了一個藥方。他煎好藥兩人費了好大力氣纔給哭鬧不止的兩個孩子灌下苦澀的藥汁。她們吃過藥後終於不再哭鬧,慢慢睡熟。小鳳松下緊繃的神經,只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的,她強撐着說:“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羅玄看她臉色潮紅,知道她的燒經過剛纔的山風只怕有加重了,他沒有理會小鳳,轉身出去。沒多久就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汁遞給小鳳。小鳳看了一眼,撇撇嘴道:“爲了防止我下山害人,你不會在裡面下了什麼藥吧?”羅玄怒視着小鳳說:“喝不喝隨你!我羅玄還不屑與此!”說完拂袖而去。小鳳看着他的背影嘲諷一笑,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故意氣走他,因爲她不想看到他的那張臉。每次看到他的那張臉總是讓她忍不住想起臨死前他決絕的樣子。
天矇矇亮,小鳳就被孩子的哭聲吵醒,她吃力的撐開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桌前給懷中的孩子喂着什麼,那神情專注而又溫柔。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前世自己生下孩子後羅玄從未抱過她們甚至連正眼都不曾看過幾眼,即使後來在血池,面對她們也是冷若冰霜,不管不問。以至於讓她以爲像羅玄這樣潛心向道,無慾無求的人,根本不懂親情、愛情,從未想過他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羅玄喂完兩個孩子轉頭看向小鳳,微咳一聲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你醒了?兩個孩子餓了,我剛纔給她們餵了些米湯。”小鳳回過神來,掙扎着想要起身,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羅玄見狀淡淡的道:“你身體虧虛又得了風寒,眼下燒還未退,還是躺下休息吧。”小鳳並不想與他過多糾纏以免自己再次沉淪依舊掙扎的坐起身,倔強的道:“不用了,師傅有解救天下蒼生的大事要做,我的女兒我自會照顧。”羅玄見她還是如此倔強有些氣惱卻並未說話。小鳳跌跌撞撞的抱過兩個女兒放回牀上。“你這個樣子怎麼照顧兩個孩子?還是找人來照顧她們吧。”羅玄蹙眉說道。“找人照顧?我自己的女兒爲什麼要找別人照顧?你又想把我的兩個女兒從我身邊搶走嗎?”小鳳聽到找人照顧有些歇斯底的叫道。羅玄不明所以,他實在想不通說道找人照顧孩子小鳳怎麼會突然這麼激動,惱怒的道:“你還是這般不識好歹!”羅玄走後,小鳳顫抖着手抱起兩個女兒喃喃自語:‘孩子,娘再也不會和你們分開,不管是誰都別想把你們從我身邊帶走!’
丹房裡的羅玄一個上午都心緒不寧,。到了午時他纔想起來走的匆忙併未給她們母女三人留藥,只好再次下山。遠遠的他就聽到嬰兒的哭聲,走近了些聽到‘咣’的一聲好似是桌椅倒地的聲音。他顧不得多想一把推開房門,卻見小鳳衣裳半解,露出大片白如凝脂的雪膚正在抱着一個孩子餵奶,而另外一個在牀上哇哇大哭,一張椅子倒在地上。羅玄眼睛閃了閃,紅着臉轉身出去。小鳳在他推門而入的時候也是一驚卻沒有心思理會其它,給兩個孩子喂完奶,穿好衣服才走出門外。羅玄負手而立站在院中,早已沒來剛纔尷尬的神色,他淡淡的說“我把藥放廚房了,你好好照顧她們。”說完轉身而去。
話說萬天成和天相一路追尋芙蓉幫弟子的蹤跡到達雲緬交界處,雖然沒有找到他們的頭目卻意外找到了他們的老巢,那是個很隱蔽的山區當地人稱之爲瀾滄拉祜,這裡有着大片大片的罌粟田,看起來妖嬈美麗卻也邪惡異常。萬天成與史矛盾回合後,兩人商量一番決定趁夜襲擊芙蓉幫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再由天相去燒燬罌粟田。當夜二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殺入了芙蓉幫內部,餘崑崙雖然武功高強奈何重病纏身,三人打鬥了幾十個回合後終是體力不支,被萬天成與史矛盾斬殺與劍下。史萬二人又放了把火把芙蓉幫燒的乾乾淨淨,這場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把天邊都染紅了。
第二天傍晚,“爹!爹!”一個柳葉彎眉、杏核眼,頭戴紅色雲紋氈帽,身着同色系斜肩短裙的美貌少女悲痛的跪在一片廢墟之中哭叫着。此人正是芙蓉幫幫主之女餘罌花。她瘋了一般用手扒着廢墟,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木屑扎破了她蔥白似的指尖她都毫不在意,血一滴一滴的流下又迅速淹沒在灰燼中,旁邊一個藍衣年輕男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拉在她道“大小姐!您不要這樣了,這樣幫主在天之靈看到會心疼的,在他病重的時候還在每日唸叨着小姐,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到小姐一面,只可惜……”餘罌花聽到重病二字,轉身緊緊抓住男子的肩膀問道“潘森,你說什麼?我爹真的生病了?他得的是什麼病?”被她喚做潘森的男子正是餘罌花父親餘崑崙的得力部下,由於接到餘崑崙的命令一直在四處尋找餘罌花所以才能逃過一劫,他悲痛的說道“大小姐,幫主他半個月前就被診斷出得了血歸症,這段時間幫主的身體每況愈下,他自知時日不多隻是想在臨死前能再見到小姐一面,沒想到,沒想到萬天成和史矛盾這兩個小人竟然趁人之危,硬生生把幫主殺害還燒了咱們的罌粟田!”餘罌花聽着事情的經過不由紅了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萬天成、史矛盾,我一定要你們血債血償!”潘森道“大小姐,此事咱們還需從長計議,史、萬二人武功高強,恐怕大小姐不是他們的對手,會吃了暗虧。”餘罌花一臉陰狠的道“我自有辦法!”說完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