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迎接司南成的態度全然不同,在迎接司喏的時候,所有人都喜笑顏開,司戰舟率先開口,上前和司喏說話。格蕾絲也不再坐在沙發上擺弄指甲,而是笑着關心司喏,在蜀城的衣食住行是否習慣。
瑪格麗特親自去確認廚房的菜單,從前菜到飯後甜點……而昨晚溫莎和司南成回來的時候,可是吃晚餐的時候都沒人通知呢!後來還是晚上司南成吩咐傭人重新去廚房做的。
而司喏對着一切的寵愛,並沒有表現出一絲在意,而是對着正在覈對菜單的瑪格麗特說:“媽,對不起,我累了,想先休息。”
司戰舟先是一愣,然後點點頭:“那好,等你休息後,再來書房找我談談關於卡洛琳的事情。”
司喏點頭後,轉身就上樓去了。
溫莎和司南成,全程就像透明人一樣,一直站在大廳的一角,從頭到尾無人問津。司喏高冷地從兩人身邊走過的時候,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二人。
這冷漠的態度,還不如平時隔着電腦開視頻聊天來得親近。
司南成倒是習慣了,反而是溫莎,見慣了在視頻聊天裡那個禮貌紳士好脾氣的司喏,突然見到這個高冷炫酷目中無人的大少爺,實在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司南成怕溫莎站太久了受不了,所以就扶着他回房間了,全程都沒有人注意到兩人,更沒有人注意到,其實溫莎身上的小禮服,一點也不合身……
回到房間,溫莎坐在了牀邊。
司南成單膝跪在溫莎跟前,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裡,抿了抿脣,看着她,認真地說;“我們明天再在這裡留一天,後天就離開好嗎?”
“離開?”溫莎笑了笑,反問:“去哪兒啊?”
“去你想去的地方,以後我們也不用生活在這裡,反正我是不受寵的‘私生子’,留下也沒有價值,更沒有意義,走了也不會有人挽留,我們可以回蜀城,買一塊土地,全種上你最愛吃的紅薯,再買一個池塘,種一池子你最愛的蓮花。早上一起看日出,晚上一起看日落,好不好?”司南成握着溫莎素白的手指,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那甜蜜又樸實的幸福。
溫莎似乎也從司南成的眼睛裡看到了那樣的未來,那未來,是她喜歡的模樣,眼前的人,也是她所喜歡的啊!
她剛要點頭說‘好’,門鈴聲便突然響了起來,徹底打斷了她的回答。
司南成上前拉開房門,竟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司喏,原本說要去休息的司喏,冷不丁地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這讓司南成有些回不過神。
直到屋內傳來溫莎詢問的聲音,司南成這纔將司喏請進了屋。
司喏很顯然不是來敘舊的……
“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司喏一進來,就選了個位置坐下,好像已經做好了長期討論的準備。
司南成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懵,司喏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自己的婚姻問題了?
他看了一眼司喏,又看了看溫莎,不是他不想娶她,而是他的莎莎,不願意嫁給他。其實司南成很理解溫莎的心情,儘管溫莎已經不管不顧地和他在一起了,但在溫莎心裡,卻始終認爲,她總有一天會成爲他的拖累,總有一天會死在他前面。
如果她沒有嫁給他,將來哪怕有朝一日她死了,司南成至少沒有結過婚,沒有這個污點。
但在司南成心中,無論結婚還是不結婚,其實都沒區別了,他要的是陪在她身邊,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走了,那就算他還活着,也不可能再找其他女人了。
大概是司南成沉默了太久沒有作答,所以司喏只好再度開口:“如果你們有結婚的打算,選個合適的日子就把結婚證領了。克萊斯特已經安排好了,你們最好在這兩天去辦。”
“能先說說你有什麼打算嗎?”司南成覺得司喏不可能無緣無故關心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肯定另有隱情。
司喏盯着司南成的目光,深沉了幾分:“我準備告訴父親,我病情的真實情況。”
他病情的真實情況?不就是解離症嗎?多重人格?
司南成驚訝地望着司喏,難以置信地目光毫不避諱。明明隱瞞了這麼多年,爲什麼突然就想坦白了呢?更何況,一旦坦白,那繼承人的身份……
司南成突然明白了司喏爲什麼要擔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因爲司喏一旦被迫放棄繼承人身份,那唯一的繼承人……豈不是就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在司戰舟心裡,自己不如司喏優秀,但和患有解離症的司喏相比,自己也還算聽話,也不至於是爛泥扶不上牆的類型,所以肯定司戰舟要把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
現在司戰舟和格蕾絲對於他和溫莎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在意,是因爲認爲他的身份在柴爾德家族而言,無足輕重,可如果自己變成了繼承人……
那格蕾絲還不得拼了命拆散她和溫莎,然後安排一個像之前的jessica那種門當戶對的對象給他嗎?
所以司喏讓他和溫莎快點結婚,生米煮成熟飯,柴爾德家族的優良傳統就是不許離婚,這也是爲什麼當年司戰舟和宋婉清愛得如此難捨難分,卻依舊沒有離婚的原因,因爲離婚了就沒資格做繼承人。
司南成忽然明白了司喏的所有動機。
他沒有直接對司戰舟揭穿他的病情,大概就是顧及到自己和溫莎之間的感情。
可是司喏不明白……
“爲什麼呢?”這些年來就算司喏有解離症,可他依然把繼承人這個身份做得很好,每一件事都處理得很完美,就連司戰舟這個多疑的人,都沒發現他的病情,爲什麼要自爆?
“沒有爲什麼。”
因爲生病這件事,不可能瞞一輩子。因爲繼承人這個身份,他從始至終都不稀罕。因爲他答應過司雨翔,總有一天,他要活得輕鬆一點。因爲他得躲着安格斯,躲得很遠很遠。
司南成不能要求司喏隱瞞病情,因爲他也阻止不了。只是這一刻,他突然想到,司喏年紀分明比自己小許多,卻穩重得讓他差點忽略了他的年紀,大概是平日裡叫大哥叫得太多了,所以司南成也下意識地把司喏當做了大哥。一想到司喏早就可以說出病情,放棄繼承人的身份,卻一直隱瞞到現在,忍到溫莎醒來,忍到他和溫莎在一起……
雖然司喏不是真正的大哥,卻做了大哥應該做的一切犧牲。
司南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既不能阻止司喏說出實情,又不能讓溫莎心甘情願嫁給他……
就在司南成糾結的時候,司喏起身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腕錶,現在正值上午十點半:“你們商量一下,最好一個小時內告訴我答案。”
說完,司喏就走了。
司南成皺着眉:“總覺得,他很急。”
溫莎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她開口:“南成,我……”
“我們結婚吧!”司南成抓着溫莎的手:“我知道你的病情,我知道未來有可能發生的所有情況,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還是想娶你,只想娶你,娶不到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娶不到你,會成爲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如果你不能嫁給我,你也會後悔的,莎莎,我們結婚吧!今天就結!!”
溫莎都沒機會開口,就聽着司南成繼續說:“大哥說克萊斯特都安排好了,肯定萬無一失的,我們結婚,結婚!”
“好……結婚……”溫莎以爲,她會拒絕的,她以爲,她會一直拒絕的。可是就在他握着她的手,眼底的光芒掩都掩蓋不住,整個人像是得到了巧克力的孩子那般激動的時候,她妥協了。因爲愛,自私的愛,所以妥協了。
事情比想象中發展得還要順利,司喏在去找溫涼道別的時候,就順便找溫涼拿了溫莎的戶口簿等相關資料,其他的事情都由克萊斯特一手安排,雖然跨國婚姻麻煩了些,但神通廣大的克萊斯特愣是在幾個小時內,就完成了所有的手續事宜。
下午四點,司南成和溫莎就拿到了熱絡的結婚證。
五點,司南成結婚的消息就不知不覺地傳遍了整個家族,這都多虧了司喏的秘密宣傳……這下將來就算司南成搖身一變變成繼承人,司戰舟和格蕾絲也不可能強迫司南成離婚了。
得知消息後的格蕾絲,怒不打一處來,怪司南成擅作主張。司戰舟倒是沒說什麼,反正在他眼中,司南成這個兒子,可有可無。
晚上七點,司喏召集了大家族所有人聚會,大部分至親都來到了莊園,紛紛好奇這場晚會舉行的目的。
司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第一次感受到緊張的情緒,甚至感覺到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他喉嚨蠕AA動了一下,在心裡默唸,‘只需要交代一句,我是解離症患者’就可以了,沒什麼好緊張的。
司喏看着司戰舟,目光如炬:“今天叫大家過來,是因爲我有一件關於我的事情要宣佈,其實我是……”
“我的愛人。”一個熟悉又突兀的聲音,突然在偌大的花園上方響起,帶着劃破長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