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的籌碼是什麼,這人,你今天帶不走。”祁夜面無表情,護妻心切。
溫涼心裡頭雖然憤怒,想着自己差點就被安格斯害死,整個人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但一聽到安格斯說他還有籌碼,溫涼還真就好奇,他到底有什麼籌碼,以至於整個人胸有成竹地站在這裡說話。
“你能有什麼籌碼?”溫涼問。
“司戰舟之所以長時間答應司喏留在蜀城,是什麼原因你們知道嗎?”安格斯問。
溫涼愣了愣,只知道司喏自己來到蜀城是爲了治療,但司戰舟爲什麼會同意司喏長期留在蜀城,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溫涼還真不知道……
“因爲司戰舟讓他出面把你的兒子帶回柴爾德。”安格斯指着祁明,他口中的孩子,指的自然是祁暮白。
“我幫你們分析一下,司戰舟總共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一個女兒還沒相認就被另一個女兒逼死了,另一個女兒也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司雨翔命不好,得了絕症,早就掛了。現在就剩下司喏和司南成,司南成一門心思喜歡那個命不久矣……”
說到命不久矣這三個字,安格斯明顯感覺到溫涼的眼神犀利了許多。
只好話鋒一轉:“司戰舟不看好司南成,因爲司南成願意爲了你姐放棄柴爾德,司喏倒是一直被司戰舟看好,但司喏這人,有能力,有本事,但脾氣卻也不小。你們中國有句話,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司喏能讓柴爾德家族更加興盛,也能一個不高興就毀了柴爾德家族。這讓司戰舟有危機感。所以,不如從小培養一個。司南成和司喏不可能立馬給他變一個兒子出來,所以……”
“暮白就是最合適的人選……”溫涼輕輕嘟囔了一聲。
畢竟暮白身上流着柴爾德家族的血液,目前年紀不大,可以從小培養,司戰舟年紀也不算太老,沒了司喏,還能重新培養一個傀儡出來。
所以……
司喏一直沒說,他回國的目的,除了治療以外,還有任務在身。
“現在是司喏主動提出要回國帶回祁暮白,知道爲什麼嗎?”安格斯自問自答:“因爲一旦司戰舟知道司喏患有解離症,那他這個順位繼承人的身份就絕對保不住了,我想到時候司戰舟不可能用溫和的手段跟你們搶下一個唯一的繼承人,也就是……”安格斯指了一下祁明:“你的兒子。”
安格斯分析得頭頭是道,他說:“黑修斯的父親黑子明,曾和司戰舟交手多年,黑子明死後,黑修斯在生意上曾多次讓利給司戰舟,纔將兩家恩怨消停下來。你們仔細想想,要是財大勢大的柴爾德家族跟你們搶人,那明着來的手段你們抗得住。幾百年的財富家族,陰暗手段肯定懂得不要,萬一對方真陰你們……你兒子還保得住嗎?”
“你到底什麼意思?”溫涼衝動地開口質問安格斯。
聽了半天,溫涼寧願承認安格斯是在危言聳聽,也不願意真正承認,其實安格斯分析得頭頭是道……
安格斯見自己掌握了主動權,便說:“我有月嬋當年逼死月蘭的證據,還有八年前金融危機時,柴爾德家族股市暴跌時,司戰舟所做過的傷天害理,違法亂紀,勾結+政+黨的證據。你們手頭還有月嬋怎樣把自己玩死的視頻,司戰舟前幾天爲了家族面子,讓beatrice風光厚葬,你只需要利用beatrice,就可以讓柴爾德陷入家族醜聞。”
安格斯意味深長地對祁夜說:“你還可以利用司戰舟勾結+政+黨的證據落井下石,不過在你落井下石之前,你要是和司戰舟談條件的話,司戰舟應該會答應你們,再也不找祁暮白的麻煩。你們覺得呢?”
“你有整垮司戰舟的證據?”溫涼一個大白眼送給安格斯:“騙誰呢?你父親拼了命想把柴爾德家族吞了,甚至不惜讓你去和月嬋聯姻,你要是真有證據,你不早就出手了?還會留到現在來送給我們做籌碼嗎?”
溫涼那嫌棄地眼神似乎在對安格斯說:你當我傻嗎?
安格斯覺得多說無益,索性拿出兩個u盤,一個丟給祁夜,一個丟給祁明。
祁明手中那份,是月嬋逼死月蘭的全過程錄像。而祁夜手中的那份,是關於司戰舟的相關證據。
“看了再做決定。”安格斯一臉‘我很大方,給你們時間慢慢研究’的表情,像是自己家一樣,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那兩段視頻都植入了木馬,視頻播放完畢後,瞬間就自動銷燬了。
看過那兩段視頻,祁明的整個眼眶紅得滲人,溫涼不敢問祁明從那段視頻裡到底看了什麼,但知道那段視頻肯定又勾起了祁大哥腦海裡關於小蘭的回憶。
“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爲了一個死去的人揪着不放,還是爲一個活着的孩子做最明智的選擇?”安格斯的表情看起來,就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祁夜面色如冰,剛要開口……
安格斯突然站起身走到溫涼麪前,說:“如果你們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承諾,從今往後,絕不破壞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怎樣?”
“什麼?”溫涼用手指揉了一下耳朵:“我是幻聽了?”
安格斯一臉好脾氣地重複:“我絕不使用任何手段破壞你二人感情。”
“不偷+窺?”溫涼難以置信,安格斯感覺一直都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安格斯瞥了一眼那望遠鏡:“東西都送來了,證明你二人的牀+戲實在沒什麼看頭。”
“……”明明拉了窗簾的,他能看到個毛線啊?
溫涼冷掃了安格斯一眼:“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這話問得可認真了……
“爲表誠意……”安格斯對約書亞伸手。
約書亞一份合同遞到安格斯手裡,安格斯拿給溫涼:“籤個字,那棟別墅就在你名下了,作爲……你缺胳膊斷腿的賠償?”
“你才缺胳膊斷腿呢。”溫涼狠狠地瞪了安格斯一眼,還是猜不透這人到底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安格斯說:“從今往後算我安格斯欠你半條命,你祁家有事,我能幫的,有求必應。行不行?”
她也不知道安格斯是真心的,還是又一次陰謀算計,但不得不說,如果安格斯是真心的話,那他提出的條件,真的是誠意十足。
雖然安格斯在整個綁架事故中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但溫涼很清楚,安格斯只是順手推着,真正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是已經過世的月嬋。
如果說安格斯是認真的,安格斯手中的證據,的確能夠威脅到司戰舟,如果這樣能讓暮白留在祁大哥身邊,她覺得……是值得的。
她記得卿卿曾說過一段話:我心中懷有仇恨,便一心想着報仇,最後在仇恨中迷失了自己,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我放縱自己成爲別人的工具,直到遇到黑修斯,他不但教會了我如何拿槍,還教會我找回愛一個人的本能,儘管愛他的過程並不美好,但他讓我學會,如何做一個心中懷有仇恨,卻不只有仇恨的人。
那段話溫涼記得特別清楚,一個心中只有仇恨的人,是不會幸福的……哪怕大仇得報,也只會越發空虛。
所以溫涼回頭看向祁明:“大哥,我們不靠安格斯的證據,和司戰舟硬碰硬,結局是未知的,雖然我們未必見得爲輸,但暮白已經經歷了太多不該他這個年齡段所經歷的事故變遷……”
那孩子如今好不容易能夠敞開心扉,雖然還是不怎麼說話,但至少會和大家進行眼神交流了,這讓溫涼很欣慰,祁明心裡頭更是說不出的高興,這些溫涼都看在眼裡。
所以她說:“過去的那些痛,那些恨……以後我們用愛來填平……好嗎?”
那些過去所經歷的痛,所埋藏在心裡的恨,希望總有一天,能被周圍滿滿的愛意所取代。
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找到了值得去愛的人,更應該全力以赴。
她想,現在在祁大哥心中,暮白也是他唯一的堅持了。
最後,隨着祁明點頭,安格斯達到了他的目的。他讓約書亞把承諾中的證據全交到了祁明手裡,然後帶走了舒清。
他以他的名義承諾,舒清在此之後絕不會對溫涼做任何報復性舉動,他也絕不會再想方設法拆散溫涼和祁夜的感情。
他甚至真的留下了那棟別墅簽了字的相關轉讓合同,下定決心了要送給溫涼。
等到安格斯帶着舒清離開之後,溫涼纔回過神來,一頭霧水地看着祁夜:“安格斯這人爲什麼比世界未解之謎還難解讀?完全看不懂他什麼意思……上一個舉動讓我覺得他對你勢在必得,今天的舉動又讓我覺得……他根本不喜歡男人……”
祁夜看着安格斯離去的背影,最終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大概……是不喜歡我這個男人。”
“什麼?”
“沒什麼。”祁夜伸手颳了一下女人的鼻子:“不是想去晏城看溫莎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