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顧阮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陳美英的面前,緩緩的擡起頭,直視她的雙眼,是那麼的懦弱無助。
她感覺像是走過了一個世紀,才走到了陳美英的面前。
許久了,她輕輕的呼喚了一聲,“媽。”
陳美英對她很好,把她當做親生女兒那樣,這樣的恩情很難忘記。
她們之間的母女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斷裂的,在那次見面開始,陳美英看着她的眼神就充滿了仇恨,或許,就是跟陳美英剛剛說的那些話有關係。
她一直不明白顧家人對她的恨,僅僅只是因爲她的親生父母跟顧雄天之間的恩怨嗎?
好像不只是那樣……
顧阮的呼喊,還是讓想要保持冷漠的陳美英的眸子有了一絲變化,遲疑了幾秒鐘,愣是硬聲的回答了一句:“我不是你媽。”
說出這句話,陳美英的心也極其的難過,畢竟是她養育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說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一定是騙人的。
若不是發生了顧雄天這件事,她也一定會把顧阮繼續的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那樣對待。
正因爲顧雄天發生了不測,而陳美英也是在死亡線上搶救回來的,那一段經歷讓陳美英永生難忘,便對顧阮再也提不起來那種親情了。
顧雄天不應該因爲以前的事而遭到追殺,她一直在想,如果當年他們沒有收養顧阮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陳美英一直在後悔收養了顧阮,一直在後悔,以至於她現在再次的見到顧阮,對她的仇恨會這麼的大。
一句‘我不是你媽’,重重的刺激在顧阮的心頭上,她的心特別的難受,被緊緊的勒住了,陳美英是她的媽媽,認定的媽媽,如今卻……
“你恨我。”顧阮揚起了自嘲的嘴角,她被宣佈了死刑,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的死刑,“您給我判了死刑,卻不給我一個罪名就判死刑,這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再次緩緩的擡起眸子,自嘲的眸子在她的雙眼球裡徘徊,一點點的溢出來。
她可以不再跟顧家有任何聯繫,但起碼……他們得告訴她,當年事情的經過到底是什麼。
否則,她就算死也會死的不瞑目。
看着顧阮那一臉哀傷的模樣,陳美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刺激到了,“好,你想知道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
激動的陳美英再次被顧晉廷阻止了,他上前攔住了陳美英,“媽,夠了,你今天太激動了,先回去,明天再過來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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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陳美英這個時候還在這裡,沒想到會跟顧阮碰了個正面。
陳美英卻伸手要推開擋住的顧晉廷,“爲什麼不讓我說,你爸爸今天會躺在這裡,全都是因爲她的親生父母,因爲收養了她,那些人把你爸爸當成了仇人,想要追殺到底。”
不顧一切的嘶吼出來,也沒有去覺醒這樣吼出來的結果會是什麼。
陳美英感覺內心有個憤怒的自己,理智什麼全都消失了,只有一股腦門的衝動,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說出來。
顧阮在聽着,聽的一清二楚,一個字都沒有漏掉,她的表情也在瞬間就崩塌了。
這就是顧家一直藏着的秘密?
也是顧家爲什麼憎恨她的原因,是嗎?
顧雄天會變成植物人,全都是因爲收養了她,纔會惹來這樣的殺身之禍。
因爲她的親生父母是一些十惡不赦的人,所以,那些人想要爲她的父母報酬,便把殺了顧雄天這件事當成了一輩子的重大任務。
這樣的理由聽起來有些滑稽,如果是別人告訴她的話,她一定會認爲那個人是傻子,還有編寫狗血的潛力。
可是,這些話卻是從陳美英的嘴裡說出來的,而且說得那麼真切,不帶一絲的虛假,讓她壓根找不到理由去嘲笑陳美英,只能接受了這件事也許是真的。
她一直追求的真相,想要給她的親生父母正名這件事也許是多此一舉的事。
顧阮的眸子越發的暗了下去,看不到一點的希望,也看不到一點的亮光,暗淡的如同一潭的死水那般。
陳美英的情緒還在激動,襯托出顧阮的情緒無比的低落,她的耳朵嗡嗡翁的,到最後已經聽不進去陳美英的話,像是一個人偶那樣,轉身,緩緩的走開了。
她有些失魂落魄,又漫無目的的離開了病房,在離開之前,餘光看到了病牀上閉着雙眼的顧雄天,他看起來睡得很安詳,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可是,他已經醒不過來了,哦,不,還可以醒過來,只是那樣的機率很低很低,幾乎可以判定這輩子都不能醒過來了。
他還不算很老的年紀,還可以再活幾十年的命,還有更好的人生可以創造,但因爲她跟她的親生父母,餘生都只能成爲植物人那樣度過。
顧阮的心情很沉重,壓了一塊石頭那樣沉重,重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她走了,離開了病房,已經再沒有顏面留下去了。
顧晉廷終於是控制住情緒激動的陳美英,“這樣你滿意了?你把她逼走了,如你所願,在爸爸面前親自的把她逼走了。”
一句話重重的刺到了陳美英的心裡,她停下了激動不止的嘴巴,看着顧阮落寞的離開的背影,眼淚不禁滑落了下來,整個人也因爲被突然抽空了力氣而滑落的坐在地上。
她哭了,哭得特別的撕心裂肺,“我只想要你爸爸醒過來,我只想他醒過來。”
“她是無辜的,你一直都知道。”顧晉廷繼續的說:“爸爸也告訴過你,爲什麼你卻要一直把所有的罪惡都強加在她的身上?你以爲你讓她離開了,就能挽回一切?爸爸就會高興了嗎?”
顧晉廷是懂顧雄天的心的,正是因爲懂,所以纔想要守護着顧阮,不讓她受到傷害。
陳美英哭得更加的離開了,“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寧願躺在牀上的是我不是他。”
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在病房裡迴盪,而病牀上躺着的顧雄天,那隻手卻在無人察覺中微微的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