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理直氣壯,明瑾頓時間目瞪口呆,連嘴裡的蜜餞也不甜了,直勾勾的盯着棠漁,那眼神彷彿在說,你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穆雲哲脣角微勾,雖是愣了一瞬,但是好歹不像明瑾那誇張的反應。
棠漁對上明瑾的目光,不摻雜任何一點心虛。
明瑾悻悻然的收回了目光,語氣有幾分不甘心,“誰曉得呢,要真沒那回事,又怎麼會被人傳的繪聲繪色的。”
“呵。”棠漁嗤笑,眼底掠過一絲微妙的失望,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全是在理的。
至少她以爲楚衍的朋友總該多多少少帶點腦子的,但是在這位大少爺身上,似乎沒一點影子。
她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淡漠疏離,對着明瑾打了個比喻,“明少說的這番話,讓我突然想起來一則故事,這就好比村口的狗叫了,一整個村子的狗都跟着叫,卻不知道爲何而叫。”
“這貌似挺像這麼個理的。”
明瑾臉色忽變,那張精緻的臉頃刻間沉了下來。
穆雲哲看出他的情緒,眸光微轉順着棠漁的話說,“棠小姐倒是看得開,不過也是,矮子踮腳看戲,隨人說長短,聽個熱鬧罷了。”
兩人一前一後玩着文字遊戲在繞着,明瑾微嘟了嘴,十足的小少爺的氣性。
只是穆雲哲幫着她說話,他也不好不給幾分面子,倏而想起了什麼,意味深長的對棠漁說,“你說你過來是因爲那檔綜藝的合同?”
棠漁心裡咯噔一聲,瞥到明瑾眼底那一絲狡黠,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只見明瑾皺着眉若有所思的說,“之前做這個項目的時候,我就特地擬定了幾類人,我們這個節目是明確拒絕的。”
“比如心臟病,高血壓,哮喘等等,諸如此類身體有隱疾的人,籤合同的時候也有要求醫院開體檢單子,當初你那經紀人幫你籤的時候可是一切都正常的。”
“要是隻是棠小姐單方面想毀約的話,那可就難辦了,規矩定在那了,總不能爲了棠小姐一個人開了先例吧。”
他一口氣把話說完,絲毫不給棠漁能反駁的餘地。
棠漁面露難看,抿了抿脣,她這毛病完全是屬於心理疾病,壓根就沒法開證明的單子。
看着她爲難的模樣,明瑾頓時心裡舒服了不少,剛想在說幾句就把人趕走,豈料穆雲哲眸色幽深的盯着他,眼底全是警告之意。
他扯過邊上的熊仔抱在懷裡,下巴磕在上面,扁了扁嘴流露出不滿。
對於他的孩子氣,穆雲哲表示深感無奈,他看向棠漁說,“不知道棠小姐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這節目要是不能上的話,也不是非去不可。”
他突然頓了頓,“只是總得說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要不然你也知道這檔節目貌似挺火的......”
明瑾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不是貌似,是非常非常火,國外都擠破腦袋想買版權,老子都懶得搭理。”
那一副傲嬌的小表情,沙發的兩人眼角忍不住一抽。
穆雲哲輕咳了咳繼續道,“節目組每期的特定嘉賓都有規定的名額,臨時換人只怕閒言碎語流傳出去對藝人的形象也不大好。”
棠漁自然知道那些私底下的工作人員,早早知曉了名單,也不怪呼抖音各種平臺上,五花八門的小道消息。
但是這些個圖人一時樂呵的把戲,比起被關在烏漆抹黑的房間顯然不足輕重。
她深呼吸調整心態回他,“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當時經紀人籤這份合同的時候,完全沒經過我的同意,所以事後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明瑾陰陽怪氣的聲調從旁邊傳來,“別人求之不得的名額,你還在這嫌棄上了。”
棠漁似乎是明白了點這位少爺非常在意自己做出的節目,看他的模樣她也猜到了大概,如果不是因爲身體緣故,估計這位小少爺就不會轉到幕後當投資人了。
她哭笑不得解釋,“實不相瞞,我個人情感脆弱,神經敏感,遭受不了外界突如其來的刺激。”
“雖然我沒有心臟病,但是在心理上這算是個心理疾病。”
聽着她一本正經的在這瞎扯,穆雲哲不由自主的細細打量着她,眼底含着一絲笑意。
明瑾半信半疑的瞥了她一眼,傲嬌的扭過頭靠在沙發上不再說話。
只是那眼皮子聳搭着,鴉羽般的長睫蓋下一片陰影,那側顏因爲喝過藥之後帶了一絲紅潤,沒有剛開始看過去那樣蒼白。
不知想到了什麼,棠漁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垂眸遮掩住眼底那一抹悲憫。
“阿瑾回樓上去睡。”穆雲哲起身拿起外套說。
又看向棠漁,“棠小姐一塊走吧,剛好有些話想對你說。”
棠漁點了點頭,心裡也不曉得今天這事算成沒成,但是主人公要休息了,她也不好留下打擾。
兩人一道出了別墅,棠漁還以爲穆雲哲剛剛那話只是給她一個臺階下,沒想到是真的有話對她說。
“棠小姐,方便我再幫你把一次脈嗎?上次看得匆忙,出於職業習慣,總想再找個機會,再跟你細細的聊一聊。”穆雲哲說。
棠漁側身看着他的眉頭微蹙,明明才三十出頭的人,卻渾身散發着一股少年老成的模樣,她驀然間失笑,那雙眉眼彎成月牙狀。
穆雲哲好奇的目光向她投去,恰好那細碎的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灑落在她的臉上,紅脣皓齒淺笑嫣然,他眸光微微一怔。
不同上次在紅毯上給人的冷豔感,許是今日的暖陽作祟,添了幾分俏皮,讓人忍不住親近。
大約覺得自己失態了,棠漁稍稍收斂了笑意對他說,“不好意思我只是剛剛看你的模樣,不小心代入了自己好像得了絕症一樣,嚴肅的很,我心慌。”
這下反倒輪到穆雲哲啞然了,愣了半晌他失笑,“棠小姐多慮了,只是……”
他的停頓讓人聽着忍不住跟着緊張了起來,只聽他嚴肅道,“只是不早些調理,以後怕是很難懷上。”
“畢竟娛樂圈大多吃的都是青春飯,都想趁着年輕多賺點,等到了以後想退圈的時候在考慮這些事,就來不及了。”
棠漁聞言眼底涌現複雜的情緒,好看的眉頭擰成一塊兒,猶豫了好久才道,“那......還是早些調理吧。”
她擡眸有些無措的看向穆雲哲,後者眸光微愣似是被她這表情逗笑了,“不用緊張,只是喝幾副藥罷了。”
棠漁頓時間鬆了一口氣,脫口而出,“喝藥沒問題,我小時候經常喝,就剛剛明少喝的那碗,我都不帶皺眉頭的。”
穆雲哲眼底掠過一絲詫異,卻也沒多問,要了聯繫方式方便日後聯繫。
待棠漁離開,他正準備去開車便看見楚衍停在不遠處正看着這邊方向,他腳步微微一頓,而後又朝着那邊過去。
“阿衍?什麼時候來的。”
楚衍淡淡笑道,“來了有一會兒了,聽老頭子說阿瑾又病了,我過來看一下。”
穆雲哲說,“他睡了還是下次一起吧,那小子喝藥也要人盯着。”
他突然先開了口,“恰好碰見棠小姐來找阿瑾,便順便送了她一程。”
楚衍淡漠道,“她來做什麼?”
“阿瑾做的那個節目,在合同上擬了一些制度,大概是她經紀人之前沒看清楚,簽了合同又不想上節目了。”穆雲哲說。
楚衍擰眉思考了一會兒,想起來阿瑾這小子的確是搞了個節目,忽然問道,“那檔靈異的?”
看着穆雲哲微微點頭,他漆黑的眼眸驀然間沉了下來,猜了大概她爲何來這的緣由,心底涌現一股說不清的情愫。
“既然阿瑾睡了,那我也先走了。”
話剛落下,他便揚長而去。
穆雲哲眸光微冷,盯着他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而後嘴角微揚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手機剛加的微信聯繫方式。
——
棠漁剛到公司,正準備去找經紀人,便迎面撞上前來找她的經紀人陳琪,後者眉頭緊皺,見到她的同時頓時愣住了,“棠棠?”
還沒等棠漁開口她又急忙道,“你剛剛發來不是說這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嗎?怎麼那邊節目組提前把飛行嘉賓暴露出來了?”
棠漁驀地愣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說的話,重複道,“什麼提前了?”
經紀人手插着腰手上拿着的剛好是那份合同,她揉了揉眉心也是一臉疑惑。
十分鐘之前還收到棠漁給她發來的消息,本來還覺得這事還能談。
沒想到那個節目竟然提前來了這麼一出,現在網上不管是黑粉還是棠粉都知道了棠漁即將要上靈異綜藝的事,已經是鐵板上釘釘了。
她的臉色有些難堪把人叫到辦公室來之後,把筆記本電腦推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冷豔女神棠漁首次上綜藝,【鬼屋探險】#
#【鬼屋探險】下一期飛行嘉賓,棠漁#
“一萬句wc都掩蓋不住我的激動,實在想象不出棠棠在鬼屋裡呆着的表情,但是爲什麼我莫名的期待。(狗頭)”
“有畫面感了,棠女神冷眼一瞥,往那一站,什麼妖魔鬼怪紛紛自動讓道。(哭笑不得)”
“啊啊啊.....我家女神的首秀啊,神特麼的npc,拜託拜託對我女神好點。(祈禱)”
“呵呵xswl不過是上個綜藝而已,也不知道那羣智障粉有什麼好激動的,整天跟小學生一樣天天上網在那給一個收入百萬的明星打數據,天天在那鹹吃蘿蔔淡操心。(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你嘴裡的小學生,但是我可以怎麼着。”
“臥槽,樓上的我一口氣看完差點沒收住我那四十米長的大刀,姐妹麻煩你下次長話短說。(狗頭)”
棠漁越往下看眼角越是抽得厲害,忍不住扶額面色沉重,這會真是一點退路都沒了。
一出道以高貴冷豔範出圈的棠漁,不論是首次上綜藝節目,還是自身的氣質即將經歷鬼屋尖叫聲,都引起一陣騷動。 Www _тtκan _C 〇
若是以往還算不得什麼,只是今年年初剛拿下提名影后,緊接着便與楚影帝合作拍戲,再到成爲首位與楚影帝爲電視劇官宣的女演員。
而後與大咖合作的資源更是排到了明年,加上公司有意要捧棠漁,爲她買的通稿本就讓她一直處於火爆的狀態中。
再來這麼一出綜藝,更是將她推倒了頂端。
一天的瞎折騰之後,棠漁拒絕了沈知的邀約,無精打采的回到小區,剛開到車房便看到熟悉的人影。
“楚衍?”棠漁下了車好奇道。
“你怎麼來了。”
楚衍瞥了一眼她的神情,看到她臉上的疲憊倦容,眉間微蹙連語氣都摻雜着不悅,“你那邊的房子我讓章生幫你搬好了,發給你沒回,就自己過來了一趟。”
棠漁忽然一拍腦門,把這事給忘了,只是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說搬就搬,她擡眸神色有一絲尷尬,“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那......你這是要走了還是......”
楚衍抿了抿脣眼底意義不明,轉身去了車上抱着一個盒子,走到她面前問,“這個你自己搬得動嗎?看起來挺貴重的,他沒敢叫搬家公司的人拿。”
棠漁睨了一眼他手上的盒子,眼角一抽的確是挺貴重的,只不過就是個中看不重要的,高價買來平時放着也沒什麼用。
她擡手去抱盒子指尖觸碰到他的溫度,一股暖意頃刻間向四肢流淌。
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她突然想把人留下,咬了咬脣收回手,不自在的揉了揉手臂,“我手有點疼。”
楚衍垂眸看着她拙劣的演技,眼底劃過笑意,也沒有揭穿她,“嗯”淺淺的聲調從喉間溢出。
棠漁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來掩蓋住自己嘴角的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還不忘一邊跟在身後一邊裝作揉着“疼痛”的手臂,也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了。
“嗷—”
她只感覺腦袋撞上了堅實的物體,忍不住叫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