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已經到晚上了,在加上論道一番,古月觀的尚道人便熱情的留李修遠和騰雲子留宿一夜。
“這個尚道人有古怪。”屋內,李修遠傳音說道。
“師弟何出此言?尚道人雖說修的是外丹術,獵殺精怪進補自身,雖手段有些殘忍,但他若是降服的都是惡妖的話,也不會有損陰德,更加不會招來劫難,師弟爲何心存疑慮。”騰雲子道。
李修遠道:“是因爲那醜狐的緣故,他誅殺狐精無數,難道會容忍一隻和自己有仇的八百年道行狐精存活?之前師兄不是說了麼,那狐精更被人用法術喚走的,也就是說,那醜狐的背後還有高人......而且
古月觀中多有鞣製的狐皮,曬乾的狐肉,還有白狐幡,這些顯而易見的證據無不是告訴我,醜狐和這個尚道人必定有着聯繫。”
“但尚道人被問起的時候卻是故做不知,撒謊隱瞞。” _тTk ān_C〇
“真正的有德修道之人,是很忌諱撒謊的,撒謊就等於違背了本心,容易矇蔽靈光,影響修行,這和出家之人不打誑語的是一樣的。”
“雖有一些疑問,可這是尚道人的道觀,我們是客,即便是有妖邪那也是尚道人的事情,我們怎麼好去多管呢。”騰雲子搖頭道。
李修遠說道:“師兄是修行中人自然不會多管閒事,一切隨緣,可事我並非修道之人,有些事情遇到了不得不去管。”
“我有預感,今日並不會平靜。”
而就在兩個人交談的時候。
後院的一間靜室之內,尚道人揮退了童子,獨自一人待在室內。
他從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個瓶子。
是一個彩色的琉璃瓶,樣式有些古老,不像是近代之物,但卻依然流光溢彩,奪目非凡,一看就知道是仙家寶物。
尚道人忽的伸手一指,眼前的這寶瓶卻是突然的變大,待到變成了一人大小的時候,他又突然騰空而去,嗖的一聲飛進了寶瓶之中。
小小的一個寶瓶,裡面自成一個空間,環繞一圈有方圓一里大小,貼着寶瓶的旁邊更是建了一些矮小的屋舍。
不像是給人居住的,倒像是給貓狗之類的居住的。
“醜娘,你還不滾出來,莫不是要貧道親自請你出來不成?”尚道人冷着臉喝了一聲。
聲音在寶瓶之內迴盪。
附近那些矮小屋舍之中立刻簌簌的探出了好幾個腦袋。
有狐狸,山貓,黃鼠狼,刺蝟等等山林之中的小獸,不過其中還是以狐狸居多。
而且這些都是不是尋常的野獸,都是有道行的精怪,其道行的高低從幾十年到幾百年不等。
尚道人的出現明顯讓這些精怪感受到了畏懼,一個個匍匐在地上發出嗚嗚的低鳴,神色畏懼的看着他。
這個時候。
一隻灰色的狐狸簌簌的從一處矮小的宅子之中跑了出來,它沒跑兩步就起了變化,化作了一位衣着華麗,皮膚黝黑,相貌頗爲醜陋的女子。
這女子不是之前李修遠追尋的醜娘又會是誰?
“拜見主人。”醜娘跪在地上,神色有些畏懼的說道。
尚道人手中的拂塵一揮,立刻化作了一條鐵鞭狠狠的抽打在了醜孃的身上,只聽見一聲痛苦的叫聲響起,卻見醜娘被打翻在了地上,肩膀上的衣服被撕開,露出了一條血淋淋的傷痕。
“貧道是怎麼吩咐你的?還以爲這些年你乖順了,沒想到還是不自在,竟給貧道招來了兩位道人,你想做什麼?想借那兩位道人的手把你收走,好脫離貧道這狐瓶的控制麼?”
“啪~!”
說完,拂塵又是一甩,化作的鐵鞭再次落在了醜孃的身上。
醜娘痛呼一聲又倒在了地上,背後被抽的皮開肉綻,但透過那裂開的衣衫,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背後已是傷痕累累,有些老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但卻留下了一條條疤痕。
“還是說你們瞧見了上一隻狐精得了庇護,貧道拿其沒有辦法,故而都動了心思?”尚道人又是拂塵一甩,一鞭子又抽在了醜孃的身上。
立刻,醜孃的臉上多了一道鞭痕,卻見她已是滿臉鮮血,痛的捲縮在那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主人還請饒恕醜娘吧,醜娘她一直爲主人盜取精元,從未有過失誤的地方,這次醜娘不小心招惹到了兩位道人是意外啊,還請主人饒恕她吧。”旁邊又一隻狐精匍匐在地上,口吐人言,一邊流着淚一邊開
口求情道。
“饒恕?”尚道人冷冰冰道:“貧道修行幾十年,進補的精元馬上就要達到圓滿了,成就大道就在不遠,這一切的緣故都是因爲貧道辦事小心,再加上適逢世道混亂,天宮的雷部巡查人間不利,貧道方纔能
盜取天機,避劫成道。”
“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半分,貧道在成道之前劫難突至的話,必遭五雷轟頂,神魂俱滅。”
“這幾年貧道已經很少放你們出去盜取精元了,只留下幾隻狐精在外行事,沒想到最不該出問題的人卻是出問題了,現在那兩位道人已在道觀之中休息,揚言要抓捕你這畜生,醜娘,你說這事情如何了結?
醜娘捂住血淋淋的臉龐,她忍住痛苦開口道:“主人,那兩位道人道行一般,主人只需派遣我們精怪出去,今夜就能將他們全部誅殺,這樣就沒有人察覺到主人所做的事情了。”
“啪~!”
話還未說完,尚道人又是一拂塵甩了過去。
醜娘痛呼一聲,卻見她的頭皮被抽的皮開肉綻,鮮血濺射。
“修行內丹術的道人定是有師門傳承,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師兄弟二人,你想害死貧道麼?”尚道人冷冷一哼:“看來放你出去的日子有些長了,心思野了,莫以爲貧道看不出來,那兩位道人就是你故意引
來的。”
“既然你解決不了此事,那貧道來解決,明日貧道會將你放出去,然後施法拘來,當那兩位道人的面將你誅殺,如此一來那兩位道人也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貧道的古月觀了,八百年狐精的血肉和內丹貧道還
未品嚐過,相信貧道進補就能趨於圓滿了。”
醜娘聞言渾身一顫,她眼中露出了驚恐之色。
尚道人所爲的進補,無外乎就是扒皮取肉,奪取內丹,烹而食之。
她被控的這些年來不知道見過了多少狐精被這道人吃掉,她之所以能活下來,無非是因爲聽從這尚道人的吩咐,爲他盜取凡人的精元。
“雖然殺你有些可惜了,畢竟是貧道這些年抓到道行最高的狐精,但貧道成道之機就在不遠,不能因爲你就露了破綻,況且此事本來就是你引出來的,拿你的性命爲貧道避了此劫,對你而言而算是功成身退
了。”
尚道人神色冷漠,看着躺在地上渾身是血,面帶恐懼的醜娘。
“希望明日之前你莫要耍什麼花樣,否則貧道一怒之下,這裡的所有精怪都要死去,包括你那些所謂的同族姐妹,倘若此事進展順利的話貧道成道之後考慮放其它人一條生路。”
重重一哼,尚道人一甩衣袖,騰空而起飛出了寶瓶。
待他離開之後。
寶瓶之中的小屋內,簌簌的竄出了上百隻精怪,它們跑到醜孃的身邊將其圍住,有些狐精更是替她舔舐傷口。
“醜娘你鬥不過尚道人的,他有狐瓶在手,能克天下一切的狐精,便是你引來了兩位道人又如何?那兩位道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發生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修道之人都是一個樣子,都喜歡斬妖除
魔,又有誰會同情我們精怪的遭遇呢。”一隻瘸腿的狐精一拐一拐的走了過來,低着頭神色無奈的說道。
醜娘忍住身上的疼痛道:“那個道人不一樣,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我之前和他鬥法的時候能瞭解,他身懷神仙妙法,能誅千年大妖,可是卻始終沒有誅我,只是揚言要鎮壓我兩百年,而且他也不偏向凡人
,他所秉持的理念讓身爲狐精的我都感到欽佩。”
“如我所料的一樣,那個道人追來了,他來古月觀不是爲了誅殺我,是爲了鎮壓我,懲罰我在人間的所作所爲,所以我選擇將性命壓在了他的身上,如果他能制止尚道人的話你們就能得救了,那怕是死,至
少能入輪迴,不會和其他的狐精一樣被利用完了之後誅殺拘魂,關入白狐幡中,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醜娘你明日就要死了,我們出不了狐瓶,又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那位道人知道尚道人的惡行呢?”一隻精怪嘆息道。
“狐瓶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法力變化出來的,所以出不了狐瓶,但有一樣東西例外。”醜娘咬着嘴脣道。
衆精怪問道:“是什麼東西?”
“前段時間尚道人抓到了一隻有福德的狐精,不敢拘拿也不敢拿來進補,爲了不招惹禍事上門,那狐精不知道被送到什麼地方去了,狐精雖然走了但她留下一樣東西在狐瓶之中。”醜娘道。
其他的精怪記起來了,當即一隻行動便捷的狐精簌簌的跑開了,不一會兒叼來了一件衣服。
“是這件衣服。”
卻見這衣服上沾惹了一股特殊的氣息,隱約有股紫氣籠罩。
“不錯,那狐精說這衣服能替精怪避劫,雖是俗物,但卻又不俗,此物雖我一併出去,若是落到那道人面前必定會引起注意,今日你們只需將那尚道人的種種罪狀寫到這衣衫上,將他的罪孽讓外面兩位道人
知曉,尚道人必定會在劫難逃。”醜娘說道。
“可是這樣做的話一旦事情敗露了,我們都會死的。尚道人已經說了,如果他成仙得道的話會放我們一條生路的。”有狐精畏畏縮縮的說道。
醜娘喝道:“別天真了,便是尚道人成仙得道了,他還有徒弟,徒孫呢,到時候狐瓶易主,不過是換了一個人來奴役我們罷了,只有拼死一搏,才能結束這樣噩夢,我辛苦謀劃一場,方纔尋到這兩位道人,
錯過了這此機會日後便再難尋得,我修行八百年尚且不懼死,你們難不成這樣的苦日子還沒受夠麼。”
那狐精被這一喝,低着頭有些懺愧。
其它的狐精紛紛點頭贊同,願意拼死一搏。
它們紛紛咬破自己的前腳,滴血成墨,在那衣衫上書寫着尚道人的罪狀。
只求明日能被那兩位道人看到,搭救自己出離苦海。
這事情若是不成,它們免不了和以前其他的狐精一樣被扒皮鞣製,曬成肉乾,煉製成丹丸,供人食用。
狐瓶之中法術的事情李修遠並不知曉。
他今日並未入睡,只是打坐了幾個時辰恢復精神和體力,同時留意着道觀內的動靜。
這一夜出奇的平靜。
沒有鬼魅精怪出現,也沒有人打攪。
他希望能尋到那隻醜狐,可是用玄關術尋找了好一番之後,周圍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那醜狐。
但師兄的法劍明明已經落在了道觀附近了。
昨日所見的那白狐幡也讓他生疑。
“若是不能鎮壓狐精的話,這次的事情就不得圓滿,天姥山怕都是去不了了。”李修遠心中暗道。
比起去天姥山,他覺得這事情更加重要一些。
天姥山只是應了師尊的邀請而已,但這事情卻關乎着他的諾言。
一日很快過去。
翌日清晨的時候。
李修遠早早的就起來了,他迎着霞光吞吐,呼出昨日的濁氣,又抓來一股清風細手,喚來露水淨臉。
旁邊的騰雲子亦是如此。
雖在道觀之中呆的時間不算長,但他已經習慣了一些道人的生活習慣了。
“兩位道長,我家師傅有請。”此刻,一個道人走來,施了一禮,通報了一聲。
“不知道尚道長相邀,所爲何事?”李修遠問道。
那道人說道:“家事說此事和狐精有關。”
哦?
狐精?
那個尚道人尋到了那隻醜狐麼?
李修遠眼中閃動着精光。
因爲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昨日他都沒有尋到那狐精,這個尚道人怎麼尋道的?
除非......那隻醜狐一直在他的手中。
“既是如此重要之事,我們又怎麼敢耽誤呢。”李修遠點了點頭便和師兄騰雲子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