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兒笑了起來:“什麼踐不踐行,你們就好好當是葵花仙子的壽宴。我早備着壽禮呢。”她玉手一展,掌中託着一方美玉匣子遞給崔小鶯,催她打開。
那匣中裝的是聚窟洲的返生香。崔小鶯十分驚喜,心知這是仙島上可奪陰陽造化的寶貝,也只有四處闖蕩回來的黃兒蒐羅得到這些玩意。
黃兒道:“我還要先去下面打點,一時半會也不會走太遠。”她環視了一眼席間的衆位花神,放聲笑了起來:“莫非你們是捨不得我不成?”
倒惹得席間衆女“咯咯”地嬌笑不停。
唐閨臣疑惑道:“你打點什麼?陛下不是要你跟金吒太子一同去嗎?”
黃兒嗤然道:“除妖是除妖,誰說我要跟他同路。我要比他先解決這事!百花仙子,我有放得了心、用得上的人,你且放心就是。”
唐閨臣搖頭微嘆,見黃兒這要強模樣,早該找個能心疼她的人。
卻道金吒回了滄玄闕。哪吒見狀忙跟着跑了去。
哪吒尚穿着青袍蓮甲的朝服,及至滄玄闕大門口,足上戰靴踩得啪啪地響。
金吒瞄他一眼,道:“規矩忘了就別進來。”
哪吒立馬停住了腳步。在門口搖身一變,身上的朝服成了一身紋龍繡袍,胸前掛着一副金鎖。這才乖乖進了門。
哪吒的師父太乙真人別的也不幹,專只會護短。哪吒的禮儀之類一直是金吒在教。
金吒望了望哪吒胸前的金鎖,目光稍有些恍然。
哪吒見金吒的目光稍稍緩和了些,心中得意。這金鎖是孃親的舊物,方纔自己特意記得帶着,準能讓兄長好說話一些。
哪吒便道:“兄長,我那個經書……師門前日又在催了。”
但凡入道或入佛的神仙,多有經籍流傳凡間,以渡世人。崑崙闡教出師的弟子當然也不例外。可這哪吒何等頑皮,專一隻會打架,要他坐着讀個經書都喊頭疼。讓他來寫,那不是要命嗎?哪吒只有巴巴地指望金吒出手了。
金吒從架上抽出兩本厚厚的書丟在案上。哪吒大喜過望,忙跑過來看。
卻是《太子哪吒救攝經》的上下兩卷。哪吒不解道:“爲什麼是救攝經啊?”
金吒淡淡道:“你歷年殺戮過多。我讓你修這救攝經兩卷,可消你身上戾氣,免遭日後殺劫。你這兩日須得背熟。”
哪吒大吃一驚,苦着臉說:“兩日?用不着這麼急吧。”
金吒道:“你知道我在朝會上說靈山邀父王赴會是爲何嗎?正是你這兩卷經成,佛門邀你和父王共賀此事,到時由你誦唱此經。”
原來朝會上金吒爲堵住玉帝的命令,故意在這幾日寫完了經書,得了佛門的邀請。
哪吒氣苦道:“我不要去靈山見那羣和尚!”尤其是還要李天王帶着他。
金吒道:“到時候楊戩師兄也會陪你同去的。佛門想贈他一個‘伽藍菩薩’的尊號,就這次一同辦了。”
泰山大帝行宮,泰山大帝靜坐上座,四周是人間界泰山一脈真仙之流。
“大帝,他只是剛剛得道,地仙根基不穩恐難勝任啊!”大唐土地勸諫道。
“無妨,既然他前身得自老君一脈傳承,此次之事,也只有他來辦,最爲妥當。”
………………
瑤池之中,王母靜坐於蒲團上。神殿周邊,平日侍立的天兵此時一個也沒有,代之以一層安靜的結界。
王母面前,陪坐的只有許飛瓊和天聾、地啞二仙童。不多時,王母揮揮手,道:“飛瓊,你先下去吧。”
許飛瓊頓時知道是有誰來了,她低眉欠了欠身,擡頭正欲離去時,見一道白影飛至,卻是李金吒。
許飛瓊對金吒微笑見禮,便及時離開。金吒對王母從容施禮相見。
王母這才睜開眼,道:“正好啊,你要下凡了。”她示意天聾童子端來玉盤。
玉盤上鋪着重錦,是由琥珀石、闢塵珠、白玉琮等綴成的繡線所織就的。放的卻是金花百朵,玉液十樽。
珠光燦燦,亂欲迷人眼,卻蓋不住面前白衣青年一身的高華之氣。
原來玉帝去西天自稱閉關的那段日子,衆神推舉西王母攝政。王母忙於天庭政事後,楊戩也很少上天來看她了。上次相見,還是蟠桃會上。
正逢金吒將要下凡,王母便讓金吒趁此先去看望楊戩。這些物件便是王母託金吒帶給楊戩的贈禮。
王母道:“你此去替我看望二郎,記得留心他近況。他若遇到什麼難事了,務必告知予我。”
楊戩與金吒的關係不同一般,不消王母說,金吒也自會留意。
王母扶住額際,嘆道:“你知道的,二郎高傲,天庭裡厭恨他的人多。只有你們幾個崑崙同門是他親近的人。東崑崙也只有你和哪吒、龍吉在天庭。哪吒太子要去靈山,龍吉多少年都不見人。你又是個讓人放心的,給二郎說,讓他多回瑤池看看。”
金吒看去。見王母神色疲憊擔憂,垂下來的金緞大袖看着沉重無比。金吒心知,除了瑤池一脈,王母在男仙裡唯獨喜愛一個楊戩的原因很多。
東華帝君和西王母唯一一個兒子叫九王玄秀真人。玄秀真人十八歲時爲降伏妖魔,身死而魂飛魄散。王母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卻早夭而去。楊戩幼時被王母撫養過,玄秀真人死後,王母就將楊戩看得如孩子一般。
金吒向這西崑崙的女神行禮,說道:“楊師兄會記得娘娘的心意的。”
天庭泰山大帝行宮,看着手上童子剛剛交給自己的玉旨,林陽苦笑片刻纔將玉旨收起,讓自己協助三公主除妖,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太丹宮封禁了多年,門庭荒涼,連帶着上空都是黑沉沉的。然而這一日,無數點點燈火卻飄飄直上,照映着整個太丹宮。
金吒行至太丹宮時。無數的長明燈從殿中冉冉地升起。薤草的冷香大片大片地瀰漫。黃衫女子立在那薤草明燈的正中央,她站的是個迎風口,衣紗飄蕩。燈光明明滅滅地灑落在她的黃衫裙上,光景是極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