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被白色包圍的着空間,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純潔無垢的白色。
而在這團白色的正中央,坐着一個毫無表情的青年,青年擡手操控着半透明計算機,黑眸裡沒有一絲光亮,彷彿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
青年平常地處理着各種的查詢和兌換,一道聲音突然響起:“主神空間已經修復,歡迎金仙強者林陽入職成爲第三位主神。”
青年淡淡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自從在時空隧道遇見這個自稱主神的東西,來到神墓世界已經有一個多月,這一個月來林陽一直在修復這個主神空間。
主神系統開始啓動。
請主神選擇即將穿越的世界。
“龍族!”林陽冷聲道
3,2,1。完成開始穿越。
龍族世界。
對象瀕臨死亡的路明非。
路明非曾無數次從小說,遊戲,電視,網絡上聽過這麼一個說法:人在死之前會走馬燈一般的看見自己的過去,以及那些烙印在心底的人們。
他原來是不相信這個說法的。路明非在覺醒之前就知道二次元只是二次元。而他這種衰仔只能在被虐殺吊打的最後一刻痛哭着看着落下的刀尖……或許連痛哭的時間都沒有。
廢話,死前回放和回放之後爆seed那是主角和重要配角的權利啊。他一個連給主角刷經驗都不夠的廢柴怎麼能渴求主角的權杖呢?他是背景裡連臉都被N次複製到處貼的路人背景大軍之一啊。
而後來在無數次瀕死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能看到。一開始是覺得大概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可牽掛的東西了。後來有了可以回憶一輩子的東西和人,他們也沒在他危機時刻再來看看他,鼓勵他或者鄙視他一下。
這樣久了,一個人沉默的爆seed再滾回這場還未結局的大戲裡的路人甲慢慢的扮演了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最後他站在舞臺中心的時候,已經不怎麼需要去爆seed了。
主角和他的小夥伴是需要爆seed的,而主角的外掛老爺爺是不需要的。
老了之後成爲了當年那個一意孤行的相信他的老頭兒的盜版的路明非躺在病牀上,他已經老到需要靠着呼吸機維持着微弱的呼吸了。一病房最好的維生設備包圍着他,維持着他的生命——而他卻只是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些早就在塵土底下或者水中連塵埃都不剩下的人們。
——哪怕之後就要死掉也沒關係,反正他已經活的夠久了。
沒錯,打第一天踏入這座卡塞爾學院開始就覺得自己會死於某一天一場估計沒有一個混血種會壯烈事故里的廢柴,已經活的比當初所有他仰望的對象都長了。
長到最後他躺在這裡,明明可以靠着各種各樣的方法在維持個至少數十年生命,他卻寧願去死了。
孤零零的活着有什麼好呢?
路明非不是有個大家族需要繼承的愷撒,也不是某個想去復仇殺死神明的楚子航。
一個廢柴再怎麼成長,在最心底,他還是那個懦弱又絕望的廢柴。即使他學會了品酒泡妞,有了禮儀風度,連武力值也飆升。還領導着大半混血種,甚至他的老大和師兄們還給他留下了他曾經暗戀過的妹子和學院大半男生都暗戀的妹子……但是對他來說有什麼用呢?
不是誰都能做老大的呀。
“你們……都不來看一眼我啊……”
路明非睜着因爲蒼老而渾濁暗淡的黃金瞳,他從胸腔裡發出帶着可怕雜音的拉動風箱一般的呼吸聲,看着天花板。一個老到皮都快脫了肉的老頭一個人躺在這裡原本應該看起來怪可憐的,然而每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敢對他報以半分尊敬和敬畏之外的情緒。
縱使他現在衰弱到快要死掉了,那雙黃金龍瞳依舊閃爍着最純粹的金色,擴散着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威壓。讓人在看到的一瞬間彷彿直視一頭龍王。再行將就木瀕臨死亡,他也是龍王,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不敬者皆逆臣,逆臣皆死。以血和龍骨十字鑄就的王座永存,而螻蟻只有在他視線所及之處跪服的份兒。
——如果放在原來,放在很久很久以前,路明非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爲一個和校長一樣的老不死的牛逼大boss吧?
路明非緩緩的,勾起一個微小的幾乎不可辨認的笑容。他最後轉動眼珠,將視線停止在掛在牆壁上的繪出半朽的世界樹與盤繞齊下的黑龍的畫作。
似乎……就要在這裡結束了啊。
他緩緩的,閉上眼睛。在雙眼合上之前——
“好久不見啊,哥哥。”
——他聽到了他以爲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也的確很多很多年不會再出現的聲音。
路明非猛的睜開了眼,從牀上跳了起來。他的手急速的摸像枕下,那裡應該放着一把短刀……然後他理所當然的撈了個空。
直到這一刻路明非才想起來,他早已老的快要死掉,即使有再多經驗再強大的意志也無法指揮的動衰老腐朽的身體。而作爲一個在自己的意願下被送進病房度過最後時刻的老人,他的枕頭底下自然也就不再同過去一樣存放着武器:反正他都揮不起來了。
他下意識的擡起雙手,低下頭——呈現在他視線裡的,是一雙屬於年輕人的雙手:無力,有着宅男不健康的白鼠標磨出來的繭。
而他所站在的地方,也不再是那個病房……
“這是vip客戶福利喲。”似乎洞悉了他的思想,多年不見的小魔鬼還是披着孩子的表皮。穿着純黑小西服的路鳴澤胸口彆着紅玫瑰,手裡卻捧着白玫瑰。他坐在這片一眼望不見邊際的廢墟的斷壁上,衝着路明非笑。
“好久不見,哥哥有沒有想我啊?”
“……路鳴澤……?”
還不太習慣一瞬間被更改回最好的,青年時代的身體的路明非說起話來還是有點緩慢而低沉。他怔怔站在原地,他完全沒有去聽男孩說了些什麼,只是低聲的,彷彿說給自己聽一樣的驚異道。
“怎麼會……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