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叫我學長?”
林陽很認真的詢問道。
“我們是同年級的吧?”
“是啊,可是路學長給人感覺很可靠呢!”夏彌說道:“可靠的學長可是隻在二次元裡出沒的東西···難得現實遇到了那必須馬上佔領啊。”
“如果你喜歡的話。”林陽點了點頭,他已經被鍛鍊到懶得反抗那些奇奇怪怪的稱呼了。再說了,以他的年紀被叫爺爺都不爲過···何況是一句學長呢?“那麼,我也應該叫你夏彌學妹了?”
“光叫學妹怎麼行?”夏彌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她抓過手機照着讀道:“必須要用溫柔的微笑配上最柔軟的語調···最好抱着一捧玫瑰····”
“那就是求婚現場了吧?”林陽從口袋裡摸出班裡同學送給他的不二家水果味兒棒棒糖,如同拈花一般輕輕捏着棒棒糖尾部,送到了夏彌面前。“學妹,要吃棒棒糖麼?”
夏彌看着林陽溫柔的微笑,磨了磨牙,挫敗的一把抓過棒棒糖。嘀咕了一句“那我就不客氣了”,之後喪氣的搖了搖頭。
“不行啊!這樣完全不行啊···路學長你太配合了就不好玩啦!”
“那下次我試試不配合?”林陽馬上露出了略顯歉意的表情。
夏彌馬上搖頭:“不是不是···就是覺得皇帝陛下一定應該威武雄壯···太溫柔又好說話這人設不對啊···說好的皇帝呢!”
說完,女孩哭喪着臉,吐出了一聲哀鳴:“我的幻想破滅啦!”
“不哭不哭···我這裡還有個棒棒糖···要不也給你?”
“請漂亮女孩吃棒棒糖會被送進警察局的喲皇帝陛下!”
然而早在漫長的時間裡忘記這個梗的皇帝陛下只是有點茫然,卻依舊溫和的“嗯?”了一聲,把最後一個青蘋果味兒的棒棒糖放在夏彌的筆記本封面上。然後告辭。
“我先走了,夏彌學妹。”
“走吧走吧····”夏彌垂頭喪氣的揮了揮手算作道別。“學長再見,慢走不送。”
然後,在林陽快要走過這個班級的時候,被他落在身後的夏彌突然揚聲,卻好似自言自語般的問道。
“在人世間的萬種痛苦之中,最可怕的是哪一種呢?”
說完,女孩一下子捏住了嗓子,粗聲粗氣的說道。
“當然是孤獨啦!”
她又換回了自己的本音,重複了一次。
“當然是孤獨啦。”
說完,女孩揚聲對林陽的背影說道:“路學長!我覺得世間苦楚;是本不錯的書!學長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啊!”
“啊,謝謝!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去看的。”
林陽停下腳步,再次轉身報以微笑。夏彌卻已經蹦蹦跳跳的鑽進了班級裡。
“不行啊不行啊,我喜歡的可不是學長你這一類的呢!學長對我再怎麼笑我也是不會屈服噠~”
那一瞬間,林陽突然想了起來。
夏彌這個名字,他好像也在哪裡聽到過。
——好像是個很重要的名字呢···代表了他曾經經歷過的一件大事。但是林陽卻怎麼也沒法從原主那漫長又模糊的記憶裡清楚的想起來他到底是在哪裡聽到過夏彌的名字,亦或是遇見過和女孩很像,再或就是同一個人的人。
是原主曾經的喜愛的學生?還是原主親手送去執行必死任務的晚輩?
再或者是,那些死在原主之前的名字中的每一個?
林陽茫然的按着太陽穴,他眼前劃過無數人的臉龐,各種文字書寫的名字,還有嘈雜的聲音。原主的記憶裡曾經那麼好,原主曾經拼了命要記住很多東西···但是他卻的的確確的,不能從中提取出某個叫夏彌的女孩了。
那些不夠位置住在你心尖上的姑娘,早就淹沒在回憶的大海里啦。
林陽關上教室裡的最後一扇窗戶的時候,整個教室裡已經被夕陽血紅的暗光淹沒了。他仔細的檢查了一邊窗戶上的鎖釦,之後返回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書包。離開班級拐進走廊,再慢悠悠的下樓。
等他下到一樓,走出大門的時候外面已經暗了下來,夕陽的殘紅被地平線淹沒。之後黑灰的顏色也就淹沒了整個世界。原本豪華的校園裡一個人都沒有,連風的妖精都回歸了巢穴,不再搖動樹葉。林陽遙望了一眼遠處的燈火,之後輕輕拍去了自己外套上做值日時蹭上的灰塵。
已經很晚了,是應該回家的時候了。
可林陽現在不怎麼想回家,或者說他一直不怎麼想回家。但是他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只能回到那個原主有些反感的家。之後關起門來打着學習的旗號做個局外人,戴上耳機頻閉掉外面充滿了“人味兒”的平凡的日常對話。
直到這個時候林陽才能體會到,他現在的身體裡也確實是有龍的血在流淌的。每個混血種都有的血之哀其實他也分毫不少的有了,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在這種孤獨裡,林陽纔能有意無意的去回想原主記憶的事情。
不想忘,也不能忘。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你是要記住的。縱使全世界的人都已經忘掉。
——比如一個個離你而去的人。
於是林陽聳了聳肩膀,他往外走去。其實放在原來還有個人會跟他一起安靜的穿過校園,但是今天楚子航據說是被接走參加什麼party了,他早上就跟林陽說過了今晚可能失約的事情,之後提醒他早點回家。
林陽哦哦哦的答應過了楚子航,繼續呆到很晚才離開校園。這就像是逗比二人組失去了一個人,剩下那個也還只會是個逗比。
不樂意回家的鎖門二人組其中之一跑去過現充的生活,吃牛排喝紅酒了,剩下那個只吃得起八塊錢的盒飯的還是在校園裡一個人晃悠。
之後沒人陪正放空大腦的林陽走到了校門口,緊跟着他就聽到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吱——嚓——”
林陽嚇得趕緊往後一跳,接着他的眼睛陡然被車頭明亮如探照燈一樣的車燈掃過,陷入了短暫的失明中。但是林陽一點都不慌張,因爲即使因爲強光短暫失明瞭,他還是能通過用血和淚換來的教訓用聽力來判斷敵人的位置!林陽下意識的勾起了脣角,之後他的手指縮起摸進袖子裡面——
“哎!小同學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