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姬見此情形,簫聲頓轉只做尖銳單音頗有焦躁催促之意,人熊聞得此音突發狂暴神智若失,橫衝直撞往林陽而來。林陽倒也不懼,落葉微風中更見身影靈動,落葉如刃雖不能阻擋人熊的腳步但也給它增添了累累傷痕,血滴滴答答如花開落在地。如此這般,時間糾纏越久人熊也必死無疑。
原姬似乎也看出此點,簫聲越發淒厲,人熊也似迴光返照一般突然急衝至林陽面前,林陽一時避讓不及木盾被擊破,肩膀被抓出五道深深的傷痕。人熊還欲繼續,只聽得一聲憤怒的獸叫,一團紅色的身影急速撲向它的左眼,人熊未作防備居然被小狐將左眼全部挖出。林陽也驅動花簪直沒入人熊腦中。人熊無力再戰哀叫不止,獨眼望向原姬似有無限眷戀,最終倒地不起。
林陽急急給小狐和自己各加了個小治療術勉強止住血流,轉身對原姬說道:“神宮驅獸術果然不凡,林陽大開眼界,不知原姬還有何等手段?”
原姬面上傅粉甚厚倒是看不出神色變化,但深深望了人熊一眼後眼中隱約有恨意閃現,聲音倒依舊是清冷:“神宮法術千變萬化,原姬未得之皮毛,倒是見笑人前了。”
言畢,原姬取出初時所見之鏡,口中唸唸有詞只見平靜的鏡面突然有妖異的聲音傳出,原姬咬破舌尖以自身血似於鏡中之物締約。林陽大駭,突然想起一兇鏡忙高聲叫道:“八魘之鏡,難怪此間血道爲八數。你何以與魘爲約,若是如此死後生生世世痛楚不得盡輪迴不得入,原姬你何必如此?”
原姬眼中盡是默然,不多時神情漸漸不類人,口中發出怪異的嘶嘯聲,突然強作人語:“神州地域廣大物產豐富,如何知曉倭國困地之痛。”此語勉力說完,原姬已經完全非人了。
林陽深知魘之凶煞,忙叮囑小狐說:“九摩羅未必抵得上一鬼魘,小狐要小心了。”小狐也重重地點了點頭,以示明白。
此時鬼魘大約十分滿意自己的軀體,居然發出了一聲難聽的笑聲,利爪直向林陽攻來。林陽也不敢再有留手,桃花生死意運轉,剎那間桃花灼灼耀人眼,緋雨紛紛醉人來。鬼魘非人並不爲之所惑,利爪直接將美景殘破,欲往林陽處去。桃花殘破萎頓落地,卻又幻化點點重上枝頭化作點點蓓蕾,又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殘紅無淚猶護花。
鬼魘在其中左衝右突不得而出,憤怒得長叫,越發摧折桃木。林陽暗道若不是聽得師父所言,混用簡易陣法簡直要被這妖物衝出了。
如此數次,花雨跌落不再重新幻化回枝頭,卻是往鬼魘身前聚集,層層疊疊漸漸將鬼魘包裹得猶如一個巨大的桃花花蕾,又好似一株滿是花蕾的巨大桃樹。
此時遠遠地彷彿有孩童齊聲歌道:“一夜春風急,桃李爭先發。”那巨大的花蕾猶如得春風號令,瞬時綻放,其力直將鬼魘身上擊破無數傷口,抽搐倒地,眼見是不能活了。
林陽最後一擊春華之迸發已經是真元用盡,神智有點不清。
且喜還勉強能支持,於是將小狐召回餵了顆清風丹並囑咐其守護自己,隨即就服藥打坐回復自身。
小狐也頗爲盡忠職守,警惕地盯着鬼魘屍首不肯稍稍鬆懈。可是沒人注意有一縷極爲淡淡的煙霧從鬼魘殘骸飄出往林陽縈繞而去。
恍恍惚惚,林陽看到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衣着襤褸,家中所示之物亦是破敗不堪。
隨着小孩在飢腸轆轆中成長,隨着小孩看着父母的卑躬屈膝,隨着家中被盤剝日益加劇,林陽與大雄慢慢融合爲一。
原子心中不禁怨憤如何我家須得如此窮苦,爲何我家須得被人如此壓榨?
心中怨憤慢慢累積,直到某一天原子被大祭官看中成了原姬,她的疑惑方得解答。
大祭官教導原姬說:“倭國地域窄小,出產不豐,故此民衆窮苦。雖有明主亦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呀。”
大祭官待原姬甚好,和顏悅色從不任意打罵,令她衣食無憂。唯一有一點就是修行時對她十分嚴厲,可是原姬知道那是爲她好,心中毫無怨言。
原姬還有了自己的陰陽術契夥伴人熊,雖它不是十分通曉人意但也是原姬心中最好的依靠。
大祭官常常在修行之餘,指着遠處茫茫的大海說:“原姬,越過這滄海那邊有一片沃土。我嘗於年少時遊歷該處,猶記得神州之廣大、物產之豐盛令人讚歎。若是有日神州爲我倭國所有,則明主之志可張,如爾等父母之貧者當生活無虞了。”
原姬心中漸漸對神州有了嚮往,常以爲若是他日不惜此身也要助倭國一展宏圖。那日大祭官命她前往飛鳥島以魘困靈時原姬毫不猶豫就領命而去。
飛魚島上,原姬猶豫了,看着那些手無寸鐵的人在自己面前用自己不懂的言語哀求怒罵,她開始問自己的心真的是要如此作爲嗎?
心砰砰地跳動,原姬轉過身對自己說爲了倭國即使濫殺無辜也是應當的吧?此時突然腦中出現了一個異樣的節奏如鼓如雷振聾發聵。
即使國貧,豈能以所謂之爲國而肆意欺凌他人他族?心意堅定,矇昧必去,鬼魘之殘存焉能惑人?
林陽醒,鬼魅退,細細探查之下卻覺神識更甚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