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刀相擊的脆響連帶的着破空的音爆,細碎的聲音在極短的時間裡連續炸響,幾乎連成綿延的一聲長鳴。
林陽握着已經幾乎要完全破碎,卻還在‘審判’的作用下維持着刀刃形態的冰刀,他擡起另外一隻手去抹了一把眼睛,漆黑的血水噴了他一臉,林陽並不會對這種血流滿面的現狀有什麼不適應···
但是他知道如果阻礙了視線,那纔是真正致命的東西。於是年輕人就用早就不再純白的襯衫衣袖去抹了一把臉,之後他提着刀,對着奧丁笑了起來。
順着他的視線,神祇垂下頭,八足的駿馬在嘶鳴着,雷電電離空氣中的氧氣,發出奇怪的臭味,臭味從來不會讓人感覺到愉快,可此刻這種奇怪的‘電氣’味道卻讓林陽忍不住笑了起來。已然滿身傷痕的年輕人搖搖晃晃的挺直脊背,漠然的注視着八足的駿馬因爲前兩足膝蓋上足以切斷骨骼的重創而被迫跪下的蠢樣。
“汝必以痛,償還僭越。”
他宣告道,跟着繼續握着刀,彎腰,屈膝,前衝。他的身影流暢的像是真正的電光,也輕靈的像是電光上飛舞的塵埃,最後他在奧丁面前躍起,腿部已然龍化的骨骼給予了他超凡的跳躍能力,林陽首次雙手握刀,他握着刀柄,在躍到最高點的那一刻下落!劈斬!
幾乎是和那個男人如出一轍的動作,只不過林陽要做的可不是看下奧丁的頭···他更樂意把奧丁砍成兩段!
而下一刻,他看到了真正的星光。
幾乎是一瞬間,下墜的驅使被阻止了,因爲主人的無力而墜下的冰之刀像是切入黃油的熱刀一樣隨着自身的重力下墜,幾乎切進了奧丁的胸膛,然後因爲失去了‘言靈·審判’的加護而崩碎成冰片,轉瞬間隨着神祇滾燙到彷彿熔岩的血化爲了純粹的水。
岡格尼爾貫穿了他的胸膛,神祇把逆神者挑在槍尖,就好像挑起來的是個小巧的水氣球。而林陽身體裡的血也就真的和被戳破了皮的水氣球一樣噴出來,他的血像是涓涓細流一樣爬過岡格尼爾,最後滑落到奧丁的手甲上堆積成小譚。
“你輸了。”
奧丁說道。
“我輸了?”像是羊肉被串成串的林陽低着頭,他的嘴角也流淌下鮮血,他的手裡抓着的冰之大太刀現在只剩下了刀尾純棉的長長繃帶:“不,戰鬥還沒開始,也從未停止···”
奧丁沒有回答,神祇隨便的擡起槍,然後就要抖動槍桿把這個混血種丟下去補上一槍···然後他看見了林陽的笑容。
長長的繃帶被林陽攥緊,他一拉一甩,跟着響起的是輕微的咔嚓聲。不知道是因爲疼痛導致的痙攣還是真正的笑容,林陽咧了咧嘴角。
下一刻,在血脈的控制下,少年握住了岡格尼爾的槍尖,他用力,把自己從槍尖上‘撕扯’了下來。胸腹部巨大的傷口幾乎絞碎了林陽一半的內臟···
可是對於龍族來說,失去全部的內臟可都遠遠不夠致命的。事實上,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感覺到傷口處的劇痛:那是血脈激發下身體極速修復的痛苦。
奧丁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因爲他已經動不了。因爲另一柄真實的刀刃已經切斷了他的脊椎,林陽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把真正的刀,他本來可以玩個什麼四十米大刀,可是他最後選擇了搞個大太刀可不是爲了耍帥,而是因爲只有這樣的長度的刀刃才能讓他在被貫穿在岡格尼爾上的時候還能讓刀刃給奧丁造成足夠大的傷害。而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能掩飾住他真正的殺招。
林陽手裡已經變成黑紅的繃帶被他抓緊,他走到因爲切斷了脊柱暫時動彈不得的奧丁背後,抓住了那柄早就被它遺忘的刀,林陽握緊這柄真實又冰冷的刀。
而攥緊它的時候卻又覺得他那麼燙。他沉默了片刻,審判的領域再一次展開
——遠沒有那麼穩定,也遠沒有開始的時候那麼龐大,但是他的的確確展開了審判的領域,年輕人在領域的幫助下一刀又一刀的砍斷了八足駿馬的長腿,最後刺進了奧丁的眼睛。
“···汝必以眼,償還狂妄。”
他說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說道。
“路鳴澤,給我來兩顆賢者之石。”
隨着這樣隨意的幾乎可以算作是在開玩笑的呼喚,穿着黑西裝的小魔鬼卻真的像傳說中的曹操一樣隨叫隨到,從林陽背後步出的小魔鬼可一點兒都沒在乎哥哥身上的重傷,他反倒是饒有興趣的繞着如山般倒下的奧丁和他現在可以算是十六足的巨馬繞了兩圈,然後誇張的感嘆道。
“哇,好大一隻奧丁。”
“···原來奧丁是可以用只來形容的麼?”
“不然哥哥你要怎麼形容?用頭?”路鳴澤臉上帶着一絲不屑:“得了吧,奧丁可不能算龍。”
“我沒什麼興趣知道他的歷史。”林陽說道:“我只想知道怎麼才能真正的,徹底的,完全的弄死他。”
“弄死他?”路鳴澤看着林陽:“然後呢?”
“然後···”
林陽跟着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年輕人突然很想要個菸捲來抽抽,不過他知道自己身上沒有這種鬼東西,於是他只能撐着刀站直了身體。
“還沒想好,你說先跟你算算賬怎麼樣?”
“我保證這不是個好選擇。”小魔鬼說道:“這裡還有這麼大一隻奧丁等着我——如果哥哥想跟我說話的話,隨時我都會在的。”
“但我可不覺得我現在是個適合回家的狀態。”
林陽扯了扯身上已經快變成黑紅碎布的白襯衣,語氣裡甚至還帶着點兒笑。
“我現在看起來大概比較像是從喪屍片片場跑出來的。”
“爲什麼要在乎人類的眼光?”小魔鬼問道:“我把權與力給了你,哥哥你以爲這個外掛是什麼廉價貨嗎?這可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啊,哪怕是十億還是百億,都無法清楚的表達出她的價值。”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