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必須的。”
男生的步伐頓了一下,跟着他聳了聳肩,他做這個動作看起來灑脫極了,倒真有那麼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而花花公子現在推開了更衣室的門比了一個您先請的手勢,跟着就在自己的櫃子前彎下腰撅起屁股去翻不知道被他塞到哪個角落的訓練服。
“走訓練場來一套?——老規矩,還請大俠手下留情啊。”
“······”
林陽無言以對,那一瞬間他回想起了第一次上課的時候男生也是說着這樣的話,然後抄起劍狠狠的削了他一個零蛋。雖然說龍血的覺醒也是需要時間的,不過無論是拿出什麼有理有據的理由,路爺爺還是覺得自己簡直把這輩子的人都丟光了,居然被小孩兒削個零蛋什麼的,完全不能忍啊。
——因爲預料不到的失利而恨不得抽自己一頓的路爺爺完全沒有自己也是一個‘小孩兒’的自覺。
說着閒話的同時,林陽已經從衣櫃裡拿出了自己的訓練服。所謂的訓練服,其實比林陽那一身裝逼的仕蘭中學西裝校服還要做工精良:車線細密的襯衣外搭西裝馬甲,最後纔是西裝外套,一套穿好後還要打上領帶。穿出來的成果好的嚇人,簡直能直接開着豪車帶着美人去市中心最頂級的旋轉西餐廳享用晚餐。
連運動鞋都換成搭配西裝的皮鞋,林陽把袖口整理好,然後纔打開衣櫃最底下的保險櫃——照例是指紋解鎖的——他旁邊的黃毛正在哼着嘻唰唰,試圖用手撐平襯衣下襬扭成抹布的褶皺。林陽頂着已經習慣了的噪音騷擾,旁若無人的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他把長條形的箱子打開,最後檢查了一下里面被固定,包裹在海綿裡的漆黑金屬部件。他低頭檢查的動作非常認真,動作輕柔卻又沉穩,像是在調弄手中愛琴琴絃的樂師。手指的每一次位移和起落,都帶着奇妙又美好的韻律。
而對槍械這東西一點兒也不感冒的黃毛可一點兒都沒覺得這個氣氛有什麼可貴的,他這個人做什麼都是不會停嘴的,一遍抱怨着林陽不肯來一場‘正當的決鬥’,一邊嘟囔着熱武器攜帶不方便的各種理由···黃毛自顧自的把已經被折騰成鹹菜的襯衣西裝統統胡亂的套在了身上,然後把領帶亂七八糟的一系。最後把屬於自己的那個,比林陽手裡的看起來輕了很多也窄了很多的長條箱子拎起來,抓着把手甩了甩,滿意的對着鏡子擺了個POSE。
“走起走起,快到時間了。”
“還有六分鐘。”
林陽頭也不擡的說道,雖然這麼說了,但是他還是把最後一個部件放回了原位,簡單的檢查之後,他合上了箱子,跟着換了首歌的黃毛往外走去。從更衣室出去他們就拐進了另外一條走廊,這條走廊裡的人明顯的多了起來,走廊由深色的木料鋪成,木地板光潔如新不染片塵。四通八達的走廊交匯在一起,讓他們沒走幾步就能又遇到一個岔路,生生把好端端的一個基地建出了盤絲洞的套路。
而這一路上遇見的人和這個建造奇葩的基地簡直從混搭風格上來說就如出一轍。他們有的穿着和林陽與黃毛無二的西裝制服,有的穿着休閒T恤搭配牛仔褲,靠在走廊拐角抽菸的兩個姑娘一個穿着高開叉旗袍一個穿着白與灰組成的道袍···而正在飲水機邊上接水的大師披着袈裟,習以爲常的對兩位少年道了句早上好。
“好好好好好,都早安啊大家對不住了我還有三分——兩分五十九秒——”
“你是計時器嗎!”
“不說話我豈不是要憋死了!”
黃毛一路拖着林陽健步如飛。他的健步如飛是一點兒都不開玩笑的,黃毛家學淵源,林陽是真的見過他踩着一串兒木塊玩水上飄——雖然緊跟着他就遵循帥不過三秒的定律掉進水池裡淹了個半死不活——他們在五分鐘內穿越了小半個基地,終於在另外一扇大門前停下來喘了一口氣,還沒等林陽去過驗證,有人從背後叫住了他。
“林陽?你怎麼在這裡?”
穿着一身軍禮服的中年男人皺眉,他的目光掃過林陽和黃毛,在他們手上拎着的箱子上停留了短暫的片刻。緊跟着,他一巴掌糊在了黃毛頭上。
“你看看你穿的是個什麼東西!抹布嗎?!”
“我——”
“你什麼你!查看信息了嗎?我找了你們倆那麼久!你這個隨時開靜默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師父我——”
“閉嘴!”吼了一通的男人大氣都沒喘一口,直接對林陽說道:“裝備交給瀟瀟這小子存放,你跟我走。”
林陽愣了一下——他在這位教官手下受了一年的折磨,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位教官對時間安排的極致追求——上一個敢在愚人節修改教官時間表的二傻據說在醫院裡足足住了半個月:“是。”
於是又是一番跟小跑沒什麼差別的快步走,林陽默默的在腦海裡劃了一下路線:他們這是直奔會客室啊。
身爲一個神秘而奇葩的國有基地,林陽學習進修所處的這個基地是完全不歡迎訪客的。這個由私有改建爲公有的,被捐獻給國家的基地在改爲國有之後並沒有很大的改變,於是在擴張的基礎上根據原主人的意願保留了原有的面貌。
與原主人給它的全面定義不同,轉爲國有之後,這個基地就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內部培訓基地。接待外賓的任務從來都被甩給相隔沒有幾百公里卻在繁華程度上遠遠超過了林陽所在的二點五線小城市的上海基地。雖然在林陽當初剛來報道的時候引導裡是有說有會客室這一部分,不過根據林陽的瞭解那一部分已經純屬擺設,後來更是直接被封閉了。變成了大家俗稱的雜物間。
那麼問題就來了,教官帶他去雜物間是做什麼?
林陽打了個寒噤,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昨晚老唐給他咕叨叨了一整個晚上的男人最愛的新片,標題和重點一樣的都是雜物室發生的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老唐洗腦天下第一,果然不是吹的。
把18X的不健康信息丟出大腦,林陽打量起會客室這邊的佈置,和工作區域完全的木質爲主的中國古典裝潢不同,從拐進這條走廊裡開始,畫風就急轉之下,變成了在電視劇裡就能看到的西式設計,要不是林陽清楚的知道現在自己是在地下深處,恐怕他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撞進了上海灘那家已經變成了保護建築的公館裡。
“那個···明非啊。”教官輕咳了一聲,林陽答了一聲。比傳說中的兄貴只差了點兒誇張的腱子肉而絲毫不差氣場與戰鬥力的硬漢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你要知道,我們是很歡迎你留下來的。”
說完了這句話,就像是背後有億萬噸的海水壓過來一樣,男人一把推開了大門。門內的裝潢風格和走廊無二,天頂高的讓人詫異,水晶燈垂墜下來,在光源的簇擁下像是一條星河。一眼就能看出時代感和昂貴選材的真皮沙發上正坐着一個人,他面前擺着款式老舊卻經典的公文箱。此時大門一推開,穿着西裝的老外馬上就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他的頭髮因爲歲月變成了純粹的銀白色澤,身材卻魁梧的絕不像一個老人。林陽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一個混血種,而且血統等級絕對不低。而老人卻一點兒都不顧林陽的警惕,他徑自略過剛走進門的教官三步並作兩步的湊到了林陽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你好,林陽。”
他上下搖晃着林陽的手,活像看到肉骨頭的狗,兩隻眼裡都能冒出星星來。
“我是你的直屬教授,古德里安。”
“——咳。”
被遺忘的教官這下忍不住了,他重申了一遍。
“林陽還沒有同意入學!現在從法律意義上來講,他仍然是我們的學生!”
“這不重要——我這次帶來了卡塞爾的入學申請書,只要明非簽字,諾瑪可以現在就爲我們處理好一切入學事項!”
“···”不善言辭只擅長抽人的教官先生顯然沒有這麼高杆的厚臉皮技能,他哽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案臺上:“入學這種事,難道不應該考慮學生自己的意願嗎!”
林陽看着這位古德里安教授第一時間投過來的渴盼目光,和目光裡幾乎要溢出來的慈愛,一瞬間感覺到了有點兒蛋疼。
在解釋中國預科和卡塞爾學院的愛恨情仇之前,要先講述一下之前發生在跳躍的時間線裡的那些故事。
高一的那個雨夜之後,爆種解決了奧丁的林陽獲得了他的外掛。有句俗話說的好,外掛固然好,遲早被查封。林陽雖然開的是小魔鬼給的良心外掛,但是外掛畢竟是外掛,開了就會有痕跡。獲得了一身屬於別人的龍血的林陽拿着審判跟奧丁PK,縱然小魔鬼幫他解決了奧丁的屍骸,可是那輛被摧殘的邁巴赫畢竟是挽回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