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不在聲高嘛。”副校長大人很淡定,“楚子航?那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啊!他成績優秀,連續兩年榮獲校長獎學金,而且難得的古道熱腸,我們同學們都知道的,他經常扶老奶奶過馬路。”
聽衆席上一陣鬨笑。
“是麼?談談開普敦棒球場的倒塌!楚子航當衆施放危險言靈·君焰,幾萬人圍觀。而這一切根本沒有在任務報告裡提及,你們在掩蓋什麼?”安德魯大聲質問。
副校長打了個響指,芬格爾攤開文件,播放視頻,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外加一羣目擊證人天花亂墜的現場採訪,硬生生將肇事者轉嫁給了超人。
安德魯的眼睛幾乎突出眼眶,再次亮出證據,“那斯德哥爾摩事件呢?楚子航把罪犯吊死在市政廳上了!”
“一個連環殺人犯,而且是個死侍,吊死是很正常的嘛,死得其所嘛。”副校長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但楚子航在執行過程中顯然處在失控的邊緣!存在危險的殺戮傾向!這是血統造成的!這被從報告裡抹掉了!”安德魯冷笑,“你們怎麼解釋?”
“哦,關於這件事,來看看警方最近找到的幾個證人。”副校長說。
大屏幕上畫面切換,這次衆人的視線又被鎖定在蜘蛛俠身上。視頻播放完後副校長情緒激動,大力抨擊當代媒體的不靠譜,毫不留情地貶低他們是一羣狗仔隊,強烈要求在座的終身教授們秉承嚴肅認真的科學態度採用執行部的報告,萬萬不可輕信調查組的一派胡言。
調查組全體進入被雷劈的狀態,他們猜到了這羣人下限低,卻沒猜到他們根本沒下限!分明自己就是卡塞爾學院最不要臉的狗仔,卻把全世界的公衆媒體都黑成狗仔,藉以說明公衆媒體的資料不足以佐證。
短暫的沉默後,由芬格爾帶頭,獅心會全體代表起立鼓掌,旁聽教授以施耐德帶頭,全體起立鼓掌。陪審團成員們互相遞着眼神,老科學家和老神學家們很多年沒有離開校園,對於外面的發展並不瞭解。在副校長一番慷慨激昂的信口雌黃中,終身教授們的態度傾向了學院管理團隊。
安德魯氣得雙手捶桌,但是物證不行他們還有人證!於是這位調查團團長重新起立:“楚子航是否果真如校方描述的那樣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學生,我們不妨來問問他的同學們。在此,我希望諸位終身教授採納學生會主席、優秀的A級學生愷撒·加圖索的證詞!”
愷撒摘下了防噪耳機,整整衣領,緩緩站起,向着終身教授們微微躬身,又向辯論的雙方點頭致意,好似一位即將開始歌唱的演員:“先生女士們,我,愷撒·加圖索,以家族姓氏起誓,我在這裡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楚子航,是我們學院最優秀的學生,我們每個人的好同學,我們都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他儒雅、溫和、博學、樂於助人,他是一切美德的優雅化身……”
在那美好的男中音裡,安德魯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在崩塌。怎麼回事?不是用家族的姓氏發誓了麼?怎麼還能說出這種堪稱厚顏無恥的謊話來?什麼一切美德的優雅化身?這是楚子航麼?這是成了佛陀後的釋迦摩尼吧?
“愷撒並不太在乎他的姓氏,就像他根本不在乎家族一樣。”帕西湊近安德魯耳邊說。
等到大家反應過來愷撒並不是在說反話,也沒有任何轉折之後,滿場的掌聲彷彿能掀掉屋頂。所有學生都癲狂了,愷撒·加圖索的一生裡從未這麼有過幽默感,獅心會和學生會的人都站了起來,彼此交換座位,黑色和深紅色穿插着坐在一起。他們不再是對手,在調查組面前他們成了朋友。
“我不準備繼續忍受侮辱了!”安德魯已經被氣瘋了,他丟出了最後的殺手鐗,“接下來我將向陪審團提交一項絕不容抹殺的證據——楚子航的血樣!”
帕西拎着一隻醫用冰凍箱走到會議廳中央,在一張小桌上放下一塊石英玻璃。他打開冰凍箱,乾冰中插着一支透明的真空管,管中的血樣呈現出石油般的黑色。
“下面我們將提供的證據是一項實驗,它具有相當的危險性,所以請各位不要靠近我。”帕西說着環視全場,“衆所周知,龍血對於人類血液有很強的侵蝕性,高危血統的混血種,他們的血液和龍血有相似的特徵。這不可控制的、灼熱的惡之血,會和人類的血液發生劇烈的反應。”
陪審團中基因生物學系主任首先點頭,這是寫入教科書的知識,只是很少有人能夠獲得新鮮龍血和人類血液來做實驗。
帕西舉起那支真空管,“我用這支真空管從楚子航身上直接採到了血樣,之後立刻封閉,一直在低溫中保存,至今沒有打開。楚子航,是不是這樣?”
“是的。”楚子航說。
“這個血樣,是我從血庫中提取的純粹的人類血樣。”帕西舉起另一支石英管,“這份血樣的來歷可以清楚地查到。現在我們將各採集一滴血樣,令它們接觸混合。”
他以吸管各取了一滴血,滴在實驗臺的石英玻璃上。兩滴血沿着弧形凹槽緩緩地靠近,血滴相遇,好像油和水之間無法相融那樣,它們微微粘在一起。帕西忽然往後一閃,一瞬間石英玻璃上炸開了鮮豔的紅色,那反應的激烈程度就像是鈉被投入了水中,濺出的液體細絲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痕跡。
所有人都驚訝地站了起來。帕西一言不發地走回桌邊,留下了那張幾乎被燒焦的實驗臺。已經不必用語言來說明這份血樣是危險的了,實驗效果觸目驚心。
副校長臉色很難看。他是鍊金術的專家,他清楚這種實驗無法作僞,那就是經過“爆血”技術精粹後的血液,異常不穩定。可血樣怎麼會流出去了呢?
終身教授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實驗也震懾了他們。他們不得不考慮危險的可能,也許那個沉默的學生楚子航渾身都流淌着王水般的血,隨時可能異化爲死侍。
學生們面面相覷,投向楚子航的目光多了幾分恐懼與不安。
“誰能保證血樣來自楚子航?”夏彌忽然站了起來,“沒有人看到採血的過程對不對?可能就是你們兌了點濃硝酸進去,你們爲什麼不現場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