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在太原城外的時候,姜小曇好奇的撩開窗簾,看了幾眼太原城。
“太原周氏的宗祠便在這裡吧?夫君去過沒有?”看到太原城,姜小曇又想起了周昂的小時候。
周昂倒是沒有去看太原城,甚至他對太原周氏已經沒了往日那般不死不休的恨意,反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我自幼便在京城生活,從未來過太原,周元讓將我踢出族譜,也不需要我親自來太原的。”
“此番夫君將直面周元讓,恐怕天下人也等着你們二人相見吧,其實就連我都有些好奇,如果你們兩人見面,會發生什麼呢?”姜小曇放下車簾,一臉好奇的看向周昂。
周昂聞言臉上笑意更盛,而後竟也有些期待的說道:“我又何嘗不是呢?這次我主動離開京城,除了想要看清楚這天下究竟還有多少妖魔鬼怪想要惑亂人間,也確有想要見周元讓的私心。”
周昂不僅毫不避諱周元讓,甚至主動承認他出任陝西布政使,其中還有想見周元讓的因素。
而後周昂繼續說道:“母親身份神秘,現在看來她的身份還很不簡單,倒是希望能從周元讓身上知道一二。”
時至今日周昂已經不覺得自己母親是假死隱遁的了,因爲周昂曾經請柳誠幫忙,想要推算出餘鸞究竟是誰?
可最終的結果是,柳誠剛一產生這個念頭,他的銅錢法器便開始碎裂。
要知道柳誠的銅錢法器乃是傳承寶物,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大能的加持,那是連神火都能承載的法器,卻毫無徵兆的碎裂,其實不用推算已經能猜到許多了。
現在唯一可能知道線索的,周昂覺得就只有周元讓了。
“夫君真的確定,周元讓不是你的父親,那誰是你的父親?”姜小曇也一直好奇餘鸞的身份,甚至她與周昂也都隱約猜測,可能姜小曇的存在,也與餘鸞有着關係。
周昂再次認真的點了點頭,忽然大有深意的說道:“或許我本就沒有父親呢,我與夫人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姜小曇瞪了周昂一眼,正欲開口再說話,卻突然見周昂神色一肅,而後一枚晶瑩剔透的念頭射入車廂,那念頭直接沒入周昂眉心,若是尋常人根本看不到那快若閃電的一幕。
“剛纔那是?”姜小曇好奇的問道。
當念頭融入眉心的時候,周昂閉上了眼睛,片刻後才又緩緩睜開。
周昂雙眼之中似有無數景物變化,頃刻間身上的氣質又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沒什麼,一枚我留在京城的念頭,如今完成了它的使命,念頭迴歸罷了。”周昂很隨意的說道,周昂唯一沒有告訴姜小曇的,就是關於自己修煉萬化森羅的事情。
這枚念頭便是捕快餘七的,而念頭迴歸也代表着餘七死亡。
餘七是個捕快,不過他是投身在順天府衙,往日裡做的也是最簡單的工作,日常的巡巡邏,處理些鄰里糾紛,或者偷雞摸狗的小案,幾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過從餘七的記憶中顯示,就在幾日前,餘七調查一個案子時,順藤摸瓜的查到了一個朝中官員,雖然餘七還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就在剛纔便被人殺了。
餘七的念頭迴歸,帶給了周昂不少市井的體驗,不過更讓他感觸深刻的是,一個公職人員,竟然因爲發現了一些朝着官員不法的線索,就悄無聲息的人間消失了。
正好這是被餘七遇到了,周昂相信就算沒有餘七,也會有其他人遇到,甚至這種事情還並非個例。
姜小曇見周昂有些出神,她也沒有追問,只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念頭還能這樣用?”
隊伍繼續前行,很快便離開了太原地界,眼看再有一日便能進入陝西地界了。
此刻隊伍行進在山道上,天空忽然響起陣陣雷聲,如今是九月時節,這雨也多是陣雨,陣雨有個特點,那就是通常下的比較大。
聽到雷聲想起,周昂的聲音從車廂之中傳出:“如果下雨的話,就找個地方避雨吧。”
這聲音是對燕赤霞和寧採臣說的,周昂雖然急着趕往陝西,但還沒到需要士兵冒雨前行的程度。
“屬下遵命。”燕赤霞應了一聲,他看向遠處,又看了一眼頭頂天空,似乎在估算還有多久會下雨。
“加快腳步,繼續前行。”燕赤霞打馬向隊伍前端而去,他感覺還能再走一會,不過此刻也需要做好避雨的準備了。
天空悶雷一直不斷,等到隊伍又行了數裡,那雨是遲遲沒有落下,倒是大風而至,吹的旌旗獵獵作響。
“加速前進,前面兩裡有處石窟,正好大軍避雨。”燕赤霞的聲音在隊伍中響起,天空烏雲越發厚重,眼看大雨也確實要來了。
周昂聽到燕赤霞的聲音也有些好奇起來,所謂石窟周昂自然知道,而且山西多石窟也算是這裡的特色。
石窟多是佛門開鑿修建,本朝佛道勢微,幾乎少有石窟開鑿,而現存的大多數石窟,都是數百年前的前朝開鑿。
往往石窟附近都會有一座大型的寺廟,也不知這裡的寺廟還在不在?
很快隊伍便來到一處山崖之下,周昂和姜小曇也走出了車駕,而此時那大雨彷彿早有計劃一般,也如期而至。
周昂擡頭看去,只見頭頂是一片石山,那石壁之上果然開鑿出了大量的石窟,石窟有大有小,外面還有一條一人寬的小路將這些石窟相連。
“這雨怕是還有一會,不如我們上去看看吧?”姜小曇也仰頭看着那些石窟,好奇石窟之中究竟是些什麼?
“也好,不如大家一起上去看看,崔先生對佛門造像可有了解?”周昂點了點頭,而後對身旁的幾個手下說道,不過他最後詢問的,卻是那個五十餘歲,以前從未出現在周昂身邊的文士。
“回主公的話,屬下對佛門經卷偶有涉獵,一般的造像應該都能認出一二。”那鬚髮花白的文士朝着周昂恭敬一拜,而他竟然對周昂口稱主公。
燕赤霞等人對此倒是習以爲常,雖然他們都不認識此人,卻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周昂身邊的崔先生,其全名叫崔文山,與那個吳王長史崔文山同名同姓,只是兩人長相完全不同。
很快周昂一行七八人沿着小路上到了石窟,那石窟之中留下了歲月的痕跡,石壁大多都已風化,甚至石窟中的佛門造像也大多殘缺不全。
這些造像有人爲破壞的,更多則是長久無人問津而自然風化的。
崔文山走在周昂身旁,每看到一個造像他都會爲周昂解釋幾句,從佛陀的名字,到這些諸佛菩薩的簡單來歷。
即便是那些殘破大半的佛像,崔文山都能憑藉僅剩的特徵判斷出造像原本的形象,而且說得有理有據,讓一行人對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崔先生也是刮目相看。
這石窟羣倚靠整座石山開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足有七八十個洞窟,這一路走下來也花了小半個時辰。
此刻大雨也越發的小了起來,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停歇了。
而周昂一行也來到了最後一個石窟。
但這石窟外的小道卻並未到盡頭,小路還在繼續延伸,似乎直接通向這石山頂端。
周昂看到最後一座洞窟也是最大的一處,只是那洞窟之中的佛像也殘破不堪,甚至連佛像的佛首都不見了。
雖然周昂的記憶中有幾部佛門的入門功法,但他對佛門瞭解並不多,便也看不出來這最大的一座佛像是誰。
“崔先生能否看出,這位佛陀又是誰?”周昂有些好奇的看向崔文山,看得出來周昂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幕僚還是很尊敬的。
崔文山對周昂表現的更恭敬,他低着頭指着佛像的最下方說道:“這佛像坐下是十二品金蓮,這位應該就是傳聞中的佛門領袖釋尊。”
周岸和其他人順着崔文山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無首釋尊的坐下是一座蓮臺,蓮臺正好十二瓣蓮花,上面隱約還有斑駁的金漆痕跡。
“都說這釋尊知過去未來,乃是一等一的聖人,可他卻連自己的一尊雕像都守護不了,倒是讓人唏噓不已啊!”就在衆人打量釋尊雕像時,寧採臣一句話頓時打破了原有的肅穆氣氛。
周昂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