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幾乎一路帶風的走入書房,等到他跨入書房,管家周慎便在屋外小心翼翼的將房門關上。
見周昂入內,左千戶連忙起身,而後躬身抱拳說道:“大人,屬下已經查到殺害吳玉嬌的兇手了。”
“是誰?”周昂站在左千戶身前,此刻也是一臉肅殺。
左千戶依舊保持着躬身抱拳的姿勢,口中隨即答道:“玉泉山莊,莊主楊大年。”
“玉泉山莊?你如此謹慎,恐怕這楊大年不僅是一個山莊莊主吧?”周昂並沒聽說過楊大年這個名字,不過如果只是普通人,左千戶沒必要一直等着自己。
“他是錦衣衛指揮使盧忠的妻弟,而且......而且楊大年也是江湖成名的高手,武道修爲極深。”左千戶小心翼翼的擡起頭來,臉上神色並不好看。
“比你如何?”周昂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左千戶的難處。
左千戶神情變得有些尷尬,不過還是立刻答道:“若論單打獨鬥,屬下應該能與他五五開,但是玉泉山莊還養着一批武道高手,我手下的那些捕快對付這些人已經難堪大用。”
“證據可否充足?拿了他能不能辦成鐵案?”周昂聲音越發有些低沉,他不是爲這個楊大年而憂心,而是爲大理寺的黑衣捕快。
堂堂大理寺,知道了兇手是誰,卻不敢捉拿,竟然是因爲官差打不過盜匪。
“幾乎鐵證如山,只是還有一事不得不防,就算僥倖拿下了楊大年,萬一錦衣衛強行插手,說要接手這個案子,到時候司禮監再出面,我們恐怕前功盡棄。”左千戶說的有些委婉,不過意思已經非常直白了。
一個玉泉山莊楊大年或許不算什麼,可他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一個錦衣衛就不好對付了,再牽扯到司禮監,就算周昂有太子做靠山,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既然鐵證如山,那便去拿人,明日我與你們同去。另外你去調查一個人,記住要暗中調查。”周昂略一思量便下了決心,同時對左千戶吩咐道。
“大人要調查誰?”左千戶心中一喜,他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對楊大年這種作惡多端的人,他是一刻也不願忍。
“此人名叫朱爾旦,是個秀才,應該就在京城。”周昂說出了朱爾旦的名字,不過卻沒說調查什麼,他相信左千戶一定明白怎麼做。
“屬下明白了,不知明日何時動手?我好召集手下。”左千戶再次躬身領命。
“明日,午時三刻。”周昂聲音不大,每一個字卻又感覺鏗鏘有力。
左千戶聞言身軀一震,心中卻在默道:“這午時三刻是行刑之時,大人這恐怕不是要去拿人,而是殺人啊!”
六月三十,天晴,炎熱。
這是景安十五年上半年的最後一日,距離周昂大婚正好還有半月。
周昂如常的前往了大理寺衙門,那些大理寺官員依舊各行其事,還是一副欲將周昂這個大理寺卿晾在一旁的樣子。
對此周昂裝作渾然不知,眼看就要到午時了,空氣越發的炙熱,臨近午時街上行人都少了許多,衙門裡那些官老爺一個個更是躲在屋內不願出來。
不過烈日之下,上百的大理寺黑衣捕快集結在衙門外,而且今日這些捕快今日還立起了旗號,旗幟上有的繡着大理寺的字,有的則繡着一頭黑色獬豸。
此刻左千戶騎在一匹戰馬上,他的一旁還有一匹空着的戰馬。
很快周昂獨自一人走出了衙門,他徑直走到左千戶旁的戰馬前,握着馬鞍翻身上馬。
“出發。”周昂口中只說了兩個字,而後便一裹馬腹,帶着左千戶和近百黑衣捕快向城外而去。
皇宮內院司禮監,曹吉安正斜躺在木榻上,旁邊一個小太監爲他扇着扇子,身前的案几上擺着冰鎮的葡萄汁。
曹吉安手中把玩着一個白玉獅子的手玩,這是下面人不久前孝敬給他的,這些日子曹吉安對這白玉獅子愛不釋手。
“公公,剛剛得到的消息,興建伯帶着上百黑衣捕快出城了。”一個小太監一路小跑的出現在房門之外,他沒有進去,直接在門外說道。
“知道了,讓人盯着,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報。”曹吉安聲音拖得長長的,語氣顯得有些慵懶,看起來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而此時也不過是周昂剛出城門,曹吉安眼線遍佈京城,這效率也確實夠高。
小太監連忙起身,不過就在他剛起身的時候,又一個小太監從外面跑了進來。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位置,第二個小太監跪在門外說道:“公公,探子傳來消息,興建伯的那兩個心腹,寧採臣和賀康跟丟了,暫時找不到他們的人。”
“嗯?一羣廢物,還不加派人手給我盯緊了?”曹吉安微微擡起眼簾,不悅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是。”小太監汗如雨下,曹公公表現出不悅了,那可是大事。
第二個小太監連忙起身,走的比先前那個更加匆忙。
不過第二個小太監還沒走遠,又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了。
“公公不好了,監視密雲大營的探子飛鴿傳書,半個時辰前,郭北營全營出動,離開密雲大營了。”這一個小太監的聲音更加急促。
屋內曹吉安雙眼猛睜,拿着白玉獅子的手緊緊一握,而後語氣森然的問道:“三千人的兵馬說走就走,去了哪裡?”
“回公公,正在查。”小太監聲音惶恐的說道。
“哼,廢物。”曹吉安一聲冷哼,接着一道白光閃過,只聽咚的一聲,屋外那小太監就應聲倒地,那腦袋竟然如同西瓜一般炸裂開來,而他屍體的不遠處,原本握在曹吉安手中的白玉獅子,滿是血跡的落在地上。
玉泉山莊,因山莊中有一口泉水自白玉中涌出而得名,這裡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氣,尤其是京城的黑道中更是名聲在外。
玉泉山莊楊大年,人稱楊大爺,喜好結交江湖豪客,本身也是練武的好手,尋常壯漢二三十人都難以近身。
加上背景不凡,在黑白兩道那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午時三刻,玉泉山莊正準備開午席。
山莊之中光門客就有四五百人,加上奴僕足有上千人,每日吃飯也稱開席,那一頓飯就是上百桌,好不熱鬧。
玉泉山莊門口,此刻當值的是四個彪形大漢,雖然天氣炎熱,他們依舊站得筆直,看起來也是氣勢不俗。
四人盯着莊前大道,其中一人揉了揉眼睛,只覺眼前忽然煙塵滾滾,好像還有旌旗飄揚。
“什麼聲音?你們聽到沒有?好像很多人過來了?”另一個大漢也是一臉疑惑的看着遠處,他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快看,真的好多人?這些人來幹嘛的?”很快四人都看到一羣身着黑衣的人朝山莊奔跑而來,而人羣的前方是兩個騎馬的男子。
“律.....”周昂勒住繮繩停在了玉泉山莊門前,他擡頭看了一眼山莊的匾額。
只見那匾額足有一丈高兩丈長,比起大理寺衙門的匾額還氣派。
“你們是什麼人?這裡可是玉泉山莊。”一個大漢上前一步,即便面對周昂這上百人,此人也渾然不懼,還得意的指了一下山莊的牌匾。
“大理寺辦案,閒雜人等散開。”左千戶在馬背上呵斥道。
“哈哈哈,大理寺?你可知道我家莊主是什麼人?還辦案?什麼案子敢辦到玉泉山莊來了?”大漢哈哈大笑,一臉的不屑與得意。
“你.....”左千戶指着大漢,正欲出言呵斥,卻見周昂忽然擺了擺手。
大漢也看出了周昂就是領頭之人,他以爲自己剛纔的話唬住了周昂,神色自是越發得意起來。
“眼看就要到時間了,這寧採臣怎麼還不來?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周昂沒有理會那大漢,而是擡頭看了一眼日頭,口中喃喃自語的說道,還露出一臉爲難的表情。
就在周昂話音剛落,人羣后方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來了來了......”
衆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一路疾跑而來,一邊跑還一邊揮着手。
他腳下飛快,只是一眨眼便跨越了數十丈,直接出現來了周昂旁邊。
“都怪老賀那孫子,臨走了他非要換上官服,還說辦正事得穿的隆重一點,這不耽擱了片刻,讓大人久等了。”寧採臣剛一站定,立刻手舞足蹈的說着,他口中的老賀自然就是賀康。
“寧採臣,本官看那匾額礙眼,給我劈了它。”忽然周昂擡起手來,對着玉泉山莊那氣派的匾額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