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王豐急忙爲俠女包紮傷口,畲姬也從水裡游來匯合,復又化爲小蛇藏到了王豐的袖子裡。
大江沿岸人煙稠密,雖是野外,但卻也田連阡陌,王豐領着俠女尋了一間農戶搭建的窩棚暫時休息,讓俠女養傷。
就聽俠女嘆了口氣,道:“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王豐道:“我們現在都好好的,說什麼連累呢?”
俠女搖頭道:“不是的,襲殺朝廷命官是大罪,若是一擊不中,被人查到身份,那就只有等着天下通緝,從此亡命天涯了。我本就是犯官之女,倒是沒什麼,但你卻不同,你是官宦子弟,又是封老先生的弟子,有着大好的前途。如今在黃泰面前露了面,我看他上岸之後是一定會派人調查你身份的,到時候查了出來,你可就說不清了。”
王豐心下一驚,隨後笑道:“都已經這樣了,又有什麼辦法?他要查就查吧,再說就憑他一面之詞,沒有切實的人證物證,他也未必能把我怎麼樣。”
說着,王豐忽然覺得袖子裡面有什麼東西咯的不舒服,當下袖子一展,一把小巧的手弩頓時掉了下來,王豐認得是黃泰手中的七星弩,頓時大喜,對畲姬誇讚道:“妹妹真是厲害,不但制住了黃泰,還搶了他的寶貝,功勞不小啊!”
當下王豐擺弄了七星弩以及與它配套的三支寒玉箭一陣,這才又將之好生收了起來。
就聽俠女道:“紙終究保不住火,爲策萬全,公子當立即回金陵城去向封老先生問計,倘若封老先生願意爲你說一句話,那麼朝廷應當就不會懷疑你了。”
王豐搖頭道:“你是想要我去求封老爲我做僞證?這怎麼行!封老何等身份?我身爲學生沒有給他帶去半點榮耀,反要他違背原則爲我作僞證?這絕不可行!”
俠女嘆了口氣,道:“那該怎麼辦!”
王豐笑道:“沒事,要是朝廷真問我的罪,我就乾脆和你一起仗劍天涯,做一對懲惡揚善的俠侶算了。”
俠女聞言面色一紅,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其實若是這個時候追上前去,殺了黃泰和那金蜈道人,那就可一了百了。可惜我手臂上這傷,只怕沒有十幾天的休養是好不了的了。”
正說之間,就聽王豐袖子裡的畲姬道:“要是我姥姥在這裡,這點傷勢根本不算什麼。可惜……。”
王豐聞言,忽然懊悔地道:“我剛剛真是關心則亂!有畲姬你這個用毒解毒的大高手在這裡,我居然去和那妖道談判,白白放了黃泰一條狗命!早知道當時就直接把黃泰殺了,豈不是一了百了!”
畲姬道:“現在去也不遲!哥哥只要能牽制那妖道片刻,我就能殺了黃泰!”
王豐搖頭道:“就怕那黃泰已經駕着快船逃離了!再說,沒有葉姑娘做主力,我們就算能殺了黃泰,卻也很難將那妖道一併給留下來,還是等日後有機會再說吧!”
俠女也不願意王豐一人去冒險,當下道:“當務之急,王公子無論如何還是要先回金陵城再說。我們從容佈置一些王公子一直在金陵的證據,日後就算朝廷來查,也能有理由推脫。”
王豐覺得有些道理,當下扶着俠女出了窩棚,往金陵而去。
此處距離金陵不算遠,只有七八十里,但步行卻耗時頗久。走了一陣,王豐覺得不耐煩,正準備找輛馬車代步,就見前方忽然有馬車轔轔而來。那馬車到了王豐面前停下,從車上跳下一人,卻是皇甫逸,見了王豐,大喜道:“王兄,可算是找到你了。”
王豐也自喜悅,問道:“你怎麼找來了?”
皇甫逸道:“我在家中聽說葉姑娘找黃泰報仇,王兄也出來接應,我哪兒還坐得住啊?於是就趕着馬車追出來了。對了,我來的時候在江邊看見那黃泰的畫舫又掉頭往金陵去了。你們沒有得手嗎?”
王豐將情況說了一遍,就聽皇甫逸道:“不妙啊!那黃泰這個時候迴轉金陵,必定會第一時間去刺史府向潘刺史質詢你的身份,若是沒有個說得通的理由,只怕王兄很難過這一關。”
衆人合計了一下應對之策,都不得要領,正在此時,王豐遙遙望見江上有一艘畫舫在沿江巡遊,似乎在搜尋着什麼,運起目力一看,認出了是杜飛絮的船,當下皺眉道:“他們還不回金陵,這是想幹什麼?”
皇甫逸訝道:“王兄認得那艘船?”
王豐道:“那船就是紅煙姑娘所在的畫舫,舫主叫杜飛絮,與我是舊識。我就是乘坐那艘船追來的。”
皇甫逸問道:“紅煙?就是昨夜詩會上要與王兄共度良宵,秉燭夜談的那個?王兄對那紅煙姑娘瞭解多少?”
王豐道:“我與紅煙只是昨夜才認識,並不瞭解。倒是飛絮舫的舫主杜飛絮與我算是患難之交。我曾救過她兩次!”
皇甫逸喜道:“這就行了!王兄可立即回飛絮舫上,請杜飛絮和紅煙爲你遮掩行蹤,我則帶着葉姑娘悄悄回城,找神醫齊野王治傷。若有飛絮舫上一船的人爲王兄作證,再加上潘刺史因爲上次的案子已經和黃泰撕破了臉,他必定是向着王兄這邊的,兩相合力,王兄必可從這一場官司中脫身。”
王豐點了點頭,當即將俠女扶上馬車,讓皇甫逸帶着回城,自己則轉而去到江邊,招手示意飛絮舫的船過來。
杜飛絮本來就是在尋找王豐,見王豐招手,很快就將船靠了過來,一見面就大聲道:“哎喲喂,王公子,你剛剛怎麼不小心掉下去了,可嚇死我們了。還好你沒事,要不然客人在我們船上出了事,那可叫我們怎麼交代喲。”
王豐知道杜飛絮是在爲自己掩飾,當下順着話頭說了幾句,隨後縱身躍上畫舫,就聽杜飛絮和紅煙小聲地道:“剛剛公子去的急,船上的人都以爲公子是落水了,我們又下了嚴令,統一了口徑。公子可以放心!”
王豐對杜飛絮是大致放心的,也不與她客氣。但紅煙也這麼幫自己,這卻讓王豐有些意外。當下道:“紅煙姑娘迴護之情,在下十分感激,不知姑娘可有什麼要求麼?”
紅煙笑道:“只要公子按照約定,與我秉燭夜談一夜就好了。”
王豐笑道:“這是每個男人都求之不得的,算是什麼要求?”
紅煙頓時泫然欲泣地道:“紅煙知道自己蒲柳之姿,公子嫌棄紅煙也是正常的。但紅煙就這一點要求,不敢再奢求其他。”
王豐頓時有些無語了,女人果然都是戲精啊!當下只得道:“我答應你就是了。”
於是畫舫轉向,回到金陵。果然就看見碼頭上有一羣刺史府的兵丁等着了,見了王豐,當即帶往刺史府受審。王豐便以飛絮舫上的人爲證人,說自己留戀畫舫美人,一直在船上快活逍遙,並未去追殺黃泰。王豐這邊有許多人證,話語也嚴絲合縫,沒有半點破綻。而黃泰這邊卻只有他自己和那道士的證詞,沒有旁證,潘刺史本就厭惡黃泰,於是對黃泰的話語不予採信,放了王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