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新郎一家備了酒宴答謝王豐。王豐三人吃過之後,在新郎一家的感謝聲中告辭而去。
此後的路倒是極爲平安,數日之後到了杭州。王豐本想遊玩一下,但葉夫人此次去寧波是去祭奠亡夫和亡子,並沒有特別遊玩的心思,於是王豐只得作罷,當下去錢塘江邊尋船渡江。
這一路的小河小溪都有橋,馬車還能過去,但錢塘江這樣的大江之上卻是沒有橋的,想要過去只能坐船。
而且王豐還帶着馬車,渡船狹小,需解下馬,先將馬牽上船,然後僱人將馬車擡上船去,這才能過江。
忙活之中,一名船伕忽然不經意地掀開車簾看了看,隨後隱晦地與其餘幾人打了個眼色。
上船之後,兩名力夫離去,剩下兩名船伕則駕船擺渡。等到船到江心,兩名船伕見葉夫人在艙內休息,王豐和俠女則站在船邊看江景,於是暗暗將船停住,隨後悄悄走到王豐和俠女身後。一名船伕張開雙手,猛地朝王豐背後推來,另一名船伕則伸手往俠女抱去。
王豐和俠女早就察覺了二人的動靜,於間不容髮之際閃身避開。那抱俠女的船伕自然抱了個空,推王豐的船伕更是收勢不急,自己一頭栽進了錢塘江中。
那站在船上的船伕呆了一呆,隨後轉身從船板下摸出了一把尖刀,惡狠狠地對王豐道:“小子,你是想吃板刀麪還是想吃餛飩麪!”
王豐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道:“早就看你們不對勁了,原來卻是水匪!”
那船伕驚訝地道:“看你這書生文文靜靜的,居然還有點膽色。喂,你這書生莫不是被嚇傻了?我是要殺了你,霸佔你的女人,揮霍你的錢財,你不怕嗎?”
王豐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你有刀,我也有劍啊!”
船伕大笑道:“你們這些秀才佩劍,不過是圖個好看,難道還能砍人?”
王豐道:“那卻也不一定,畢竟兔子急了也能咬人的。”
船伕哼了一聲,道:“老子在這江上殺了數十條人命,多你一個也不多,我就看你怎麼來咬我!”說着,那船伕大喝一聲,舉刀往王豐撲來。
王豐擡腿一踢,就聽嘭的一聲,那船伕頓時被踢的倒飛而回,撞在船舷上覆又掉落下來,鋪在船板上不住吐血。
此時掉入水中的那名船伕也仗着水性爬上了船,眼見另一名船伕吐血倒地,傷的極重,新上來的這名船伕頓時怔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王豐。
就聽王豐笑道:“你是要吃板刀麪呢,還是要吃餛飩麪?”
那名船伕面色一變,立即轉身就要跳入水中,俠女看見,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襟一拉,頓時將其拉回了船上。
王豐再次飛起一腳,將其踢翻在船板上,隨後厲聲道:“你們兩個毛賊居然敢劫殺旅客!看你們的樣子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吧!從實招來,以前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
兩名船伕都沉默不語,把臉轉到了另一邊。王豐看見,冷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提起二人,一人給了幾個大耳光子,隨後道:“你們以爲不說話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等上了岸,送你們見官,官府自然治你們的罪。”
兩名船伕聞言,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喜悅之色。王豐見狀覺得奇怪,於是轉口道:“當然,送官也麻煩。你們若是不招,我乾脆就直接將你們剁了,屍體扔到江裡餵魚,倒也省心。”
此言一出,兩名船伕頓時被嚇住了,就聽其中一人道:“你敢殺人?碼頭上這麼多人都看見你上了我們的船,等到了對岸,其餘船家們看不見我們,必然報官,官府不會饒了你的。”
王豐笑道:“這倒是奇了,水匪口口聲聲要報官,我這個被打劫的旅客倒像是個壞人了!聽你們這語氣,官府中你們有人?”
兩名船伕自然不會回答這種問題,只是十分硬氣地道:“反正你不能殺我,否則不但沿岸的漁夫們不會饒過你,官府也不會饒過你。我們可都是這江上的良民百姓!”
王豐笑道:“你們這麼硬氣,這可就叫我爲難了!我既不想放了你們,又不能殺了你們,你說該怎麼辦呢?要不,我來問問他們吧!”
說着王豐將眼睛轉向了錢塘江底。
兩名船伕順着王豐的目光往下看去,卻見江水悠悠,哪有半個人影?二人頓時十分奇怪,就聽王豐道:“你們不必覺得奇怪,很快你們就能看到了他們了。”
說完,王豐伸手在兩名船伕的頭頂和左右肩頭各拍了一下,隨後一腳一個,將他們都踢進了江裡。
兩名船伕雖然受了重傷,但因爲常年在江上討飯吃,水性都極好,擺動了一下身體便在水中游了起來,浮在水面上對着王豐辱罵。
此時,水底有許多黑影遊了過來,先是圍着兩名船伕恨恨地看了一陣,隨後似乎發現了什麼,頓時都激動了起來,紛紛撲向兩名船伕,在船伕身上不住撕咬。
就聽兩名船伕痛苦地大叫了起來,一時血水橫流,染紅了這一處江面。
王豐看了片刻,這才抓起船上的纜繩往江裡一扔,將二船伕拉了起來。此時二人已經奄奄一息,幾乎丟掉了半條命,都驚魂未定地看向江中。
就聽王豐悠悠地道:“你們可知道江中的那些黑影是什麼?”
二人都恐懼地搖頭,王豐淡淡地道:“那些都是被你們殺死之後沉江的旅客。以前你們身上血氣旺盛,煞氣極重,等閒鬼物不敢靠近,可今日你們被我打上,血氣大衰,他們可就不怕了。你們若是再不老實認罪,我可就不管你們了,任由你們被這些鬼物生吞活剝,連魂魄都被吃掉,從此飛灰湮滅,永不超生。”
二船伕聽了恐懼不已,不過還是不想認罪,王豐見狀,當即把他們拖到船邊,作勢欲要丟進江裡,看着江裡的衆多黑影都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二船伕嚇得魂不附體,只得大叫:“我們願意招供。”
王豐於是取來筆墨,將二人歷來殺了多少人、贓物埋在何處、搶走強賣了多少婦女、沿江上下還有多少船伕也幹着同樣的勾當,都一一記錄了下來,又與江中鬼物對質,確認無誤,這才叫二船伕簽字畫押。
當下王豐叫俠女操船掉頭,返回杭州府,直接將案子告到了府衙。由於證據確鑿,知府審理過後,立即命衙役去江上捉拿了其他也有截殺旅客惡行的船伕十餘名,以及供述出來的府、縣衙門之中與水匪勾結的小吏五六人,全部判了斬首之刑。
王豐又提議取出贓物,將強搶拐賣的婦女全部贖出(已經機緣巧合之下嫁人生子,本身不願離開的除外),盡數遣返回鄉。又僱人按照江中鬼物的指點下水撈出了許多骸骨,統一安葬在江邊的一處墓地上,叫他們日日守護江上旅客,不要再有溺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