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這是韓坡。”叨着一支雪茄的夏綠萍把李瑤叫了過去。
李瑤朝他笑了笑。他兩頰都紅了,訥訥地,沒有迴應。
“讓我看看你的手。”夏綠萍跟韓坡說。
韓坡伸出了雙手,他的手指很修長。
夏綠萍捏了捏韓坡雙手,眼裡閃着亮光,說:“很漂亮的手!”
然後,她問:
“你以前學過彈琴嗎?”
韓坡搖了搖頭。
“那麼,你會彈琴嗎?”
韓坡點了點頭。
“你隨便彈一首歌吧!”她一雙手支着琴,吩咐他。
韓坡坐到鋼琴前面。他低頭望着琴鍵,雙手抓住琴椅的邊緣,動也不動。
夏綠萍沒說話,一直在等着。倒是李瑤有點不耐煩,在韓坡背後瞄了好多次。
夏綠萍手上的雪茄都燒了一大半,韓坡卻依然僵在那裡。她終於說:“如果你不想彈便算了。”帶着失望的神情,她轉過身去,擠熄了那支雪茄。
忽然,咚的一聲,韓坡輕輕地,溫存地撫觸琴鍵。僅僅只是一瞬間,那臺鋼琴像是他小小身軀的延伸,跟他融爲一體,琴聲裡有一種動人的悲傷。後來李瑤才知道,韓坡這天彈的,是中國著名作曲家黃友棣寫於一九六八年的《遺忘》,這是他媽媽生前最愛彈的一支歌。
當他彈完了最後一個音符,李瑤走上去,在韓坡的背脊上戳了一下。她愣了愣,回過頭來望着她。她朝他微笑,他羞怯地笑了。
“李瑤,你幹什麼?”夏綠萍瞪大了眼睛。
她沒法解釋,她就是想用手指戳他一下,那是一種喜歡吧。更小的時候,她參加一個小親戚的生日派對,傭人把蛋糕捧出來,那是個很漂亮的鋼琴形狀的蛋糕,每個小朋友都流着口水等吃,主角還沒來得及把蠟燭吹熄,-用手指戳了戳那個蛋糕,在上面戳出了一個洞洞。那個小親戚呆了一下,眼耳口鼻一瞬間全都擠在一起,哇啦哇啦的大哭。她就是喜歡戳她喜歡的東西。
她是那樣喜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