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景來大軍二萬餘兵臨肅靖門,洪景輔已經回報過,訓練營中軍千戶金平淳開門反正投誠,現在漢陽大事將定。
行至城外一里,金平淳已然侯在路邊,洪景來當即下馬。一把握住金平淳的手,啥也不說了,這樣的老鐵上哪兒找,一輩子的鐵哥們了。
“此番全賴老弟你仗義助我!”洪景來說的真情實意。
“都是分內之事。”金平淳小小年紀,心性頗佳,卻是一點兒也不居功。
“走!一道入城。”
“可否稍候,待我拜見主上!”兩人正待走,卻聽得金平淳出言相問。
“這是自然,應當的應當的。”洪景來這纔想起,金平淳雖然仰慕自己,但是同時也是個古板的人,君君臣臣儒教那一套,似乎看得極重。對於洪景來適當寬容基督教,引進西方先進科學技術的觀點持強烈反對的態度。
既然停下不走,洪景來索性帶着他認識一下沿途反正過來的文武大臣,以李尚憲和金益淳領銜,剩下的沈西平、崔正基、韓確等人一一帶看。金平淳與他們見禮之後,帶着些微的心急,終於來到李的車架前。
“下臣訓練營中軍千戶金平淳拜見大君!”也不顧車架下的灰泥,金平淳大禮參拜李。
“金卿請起。”李也沒想到,冒着大風險給洪景來開門的金平淳居然這般年輕,而且看樣子極爲尊崇他這位新君。
咱這位小老弟還是被這封建宗法啥的禁錮的結結實實啊!
一番君臣相見的戲碼演完,大軍進城,洪景來自然命令各部約束軍伍,若是進了漢陽大掠,那洪景來在漢陽的那點清名一朝喪盡,哪裡能快速安定局面。
騎在馬上,金平淳略略敘述這幾日漢陽的大事小情,把他哥哥金祖淳還有樸宗慶一黨衆人的反應都大致說明。洪景來正缺這些消息呢,一邊聽着,一邊派李在朝指使人手,去把安東金氏和潘南樸氏諸骨幹黨羽的宅院封鎖起來,抓捕這些人。
說到這個,金平淳面色多少變幻,欲言又止,看向洪景來,似乎有什麼心事,但是又知道應不應該開口。
“老弟但說無妨。”洪景來自然觀察到了這位小老弟的樣子。
“老……楓皋大監的性命……”金平淳有些艱難的開口。
哥哥是自己的親哥哥,甭管怎麼說吧,到底是一個爹生的。金平淳可以爲了他自己的理想,以及可以實現富國強兵理想的洪景來開門反正,但是到底心軟,兄弟一場,血緣的羈絆跑不了。
而且他知道,其他的兩班貴族可以流放濟州島喝海帶湯,作爲執政的金祖淳和樸宗慶總歸是逃不了一碗死藥的。現在這麼請求洪景來,確實是有一些難爲洪景來了。
“只求保全性命的話……”洪景來其實不大樂意,不削平舊勢力的兩座大山頭,怎麼給自己執掌中樞立威。
“流配濟州島亦無妨!務必開恩!”金平淳帶着急切,流露出幾分親情。
“也罷,既然是老弟你求情……”殺一個樸宗慶應該也是差不多了,金祖淳流放濟州島應該問題不大,足以立威。
“您的恩德,我永世不忘!”說罷金平淳從馬鞍袋裡掏出一支銅杆小毛筆,拽着洪景來在他的衣袖上寫下流放金祖淳去濟州島等語。然後小夥子就離開大隊,策馬奔回典洞金家的大宅,宣佈洪景來寬恕金祖淳的消息。
“到是個至真至純的性子,不做修飾……”洪景來看着跑遠的金平淳。
正想着,小趙也帶着他叔叔趙鎮宜跑到洪景來軍前,洪景來直接委署趙萬永爲漢陽府判尹,接棒他叔叔的官職,協助大軍安定漢陽的局面,併爲搜捕安東金氏和潘南樸氏衆人帶路。
剩下的就是控制各城門,收攏城內的敗兵,接管朝廷的各官署,發佈安民告示。以及最重要的入宮逼宮,讓李玜退位!
把手下一個個指使出去,洪景來多少還講點臉面,不希望學前輩們把大王李玜從寶座上一把扯下來。那樣在史書上寫的就太難看了,好像咱凌迫君上一樣。先請閔景爀、李尚憲、金益淳三人飛馬入宮,求見李玜。
說白了就是請這三位做一回惡人,讓李玜乖乖把國寶交出來,不要真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鬧得昌慶宮裡還要見血。這見了血的宮殿還要重新清洗粉刷,不然怎麼喜氣洋洋的舉辦李的繼位典禮。
不過洪景來多慮了!
這邊人剛準備走,咱大族兄洪守榮已經捧着國寶迎了上來。打開一瞧,不是朝鮮國王之寶又是什麼。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洪景來把國寶交給李,請他跟着一道入居昌慶宮和昌德宮。李也不推脫,捧着國寶和捧着自己的寶貝一樣,生怕磕着碰着。
一切都是這般順利,順利的彷彿虛幻一般,洪景來都不免有些志得意滿起來。大隊的騎兵簇擁着洪景來和李徑直往昌慶宮去,沿途匯聚而來的,準備給新君山呼千歲的文武大臣也不斷的綴在隊尾。之前站隊已經是慢了不知道多少步了,剛剛開城門又沒有輪上。現在大軍進了城,要是還不趕緊出來表忠心,那保準免不了一個從逆!
由遠而近,進抵昌慶宮,那高大的的門樓,給洪景來帶來無比熟悉的感覺。曾經有那麼一段日子,自己夾着筆墨書匣,從門下走過,登殿擔任李玜的承旨官,爲李玜草擬國家的各項政令,撰寫了無數的文書。
現在再來此處,已經不再需要拿捏着小心,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奉君上。有明朝鮮國的權柄很快就要落入自己的手中,到時候生殺予奪,盡在掌握。
更加的不真實了!
怎麼感覺門洞裡有人?
洪景來定睛一看,明政門的門洞裡,一名男子手持寶劍,傲然立於御道一側。似乎是準備以一人之力,守備這已經要落幕的李玜政權。
“洪景來!爾來何其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