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很多事情並不是你眼前所看到這樣簡單,又何必一定要等到山窮水盡才懂得後悔。”
那人的聲音並沒有半分憤懣和急躁,反而從所未有的平靜,“你和她都各自有光明的未來,何必一定要固執地堅守此刻一份執念,如果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幫她得到最好的命運麼?”
“不——”蕭御搖了搖頭,目光決然地看向悠遠的天地,“每個人愛的方式並不一樣,對愛的認知和理解也不一樣,於我而言,真正的愛是無論面對什麼,都會全力求取和她相守的機會,爲了所謂光明的未來而放棄,只是一種利益的選擇罷了。何況,如果我離開了凌月,她縱然擁有萬古繁華,也不過如雲煙而已,沒有任何的意義。”
“就算你今天可以做到,又怎麼保證未來無垠的歲月都會如此,於此刻了斷她另一重希望容易,在漫漫人生中執守此念艱難,倘若你將來被棄於她,豈不是會將她置入萬劫不復之地。”
蕭御聽到這句話,心念微微一動,心中千念流轉,久久沒有說話。
“怎麼——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麼,知道錯誤現在還……”
“不,我想你誤會了。”
蕭御打斷了那人的話,和煦的目光靜靜地散落在風凌月的身上,彷彿凝結萬載也不會散去。
“我沉默,只是因爲這個問題根本無法回答,千萬年的歲月,誰又能做出這麼長久的承諾,我所唯一能承諾的,只是此刻的選擇,至於未來,則需要我們去細心的相守和耕耘,需要歲月去見證。”
“你竟然如此兒戲?”滄桑的聲音中傳來分明的怒氣。
蕭御目光坦然而堅定,“這並非是兒戲,而只是我最真實的理解,我們能預見開始,卻未必能看到結局,所擁有的,只是去創造理想結局的信念和力量。”
“哼!信念和力量,世上還有比這四個字更蒼白的東西麼!”
蕭御靜靜地看着風凌月,比翼峰相守的誓言,依然清晰地響徹在耳畔,風凌月脣角輕柔的微笑,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執念。
“如果只是文字,或許很蒼白,但如果可以加上我們兩個人的性命,和你所言光明的未來,或許就不是那麼蒼白了,不是麼。”
“呼呼——”
風聲寂寂,但卻少了幾分淒冷,而多了三分悠揚。
時空彷彿凝固一般,過了很久很久,那個聲音纔再度響起。
“的確如此。”
藍銀色的天空下,清風緩緩流轉,蕭御明澈的目光似乎穿透無邊的天地,原本空緲的天宇深處,忽然迸射出一道唯美的銀色流光。
“嚀——”
銀色流光彷彿貫穿永恆的歲月,沒入到蕭御和風凌月體內,蓬勃而聖潔的氣息瞬間將二人包裹其中。
蕭御和風凌月執手飄浮於空中,體內的那道流光彌散至四肢百骸,原本逐漸消失的力量以飛快的速度成倍地增加,無論是肌肉、氣血,還是源氣,都在幾息之間回到巔峰,而且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很快就突破了二人原本的極限。
蕭御如墮夢中,這樣的翻轉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究竟發生了什麼。
“從你不惜冒着靈體被吞噬,永劫不復的危險來救她時,我就應該相信的,只不過因爲妖族的冷酷,終究還是生出這些曲折。好在你並沒有讓人失望,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此深合我心,人世沉浮,還能這樣執守一念的,已經不多了。”
“前輩……”蕭御雖然並沒有完全聽懂事情的原委,但那人的意思已經表述的很清楚,沒想到以爲必死的結局,卻出現這樣的轉圜,蕭御心中自然萬分驚喜。沒有誰不珍惜生命,如果在堅守這份選擇的情況下,還可以繼續相守,完成很多他沒有完成的事情,自然是最好。
“銀月一族的血脈我已經幫你開啓,不過想要掌控血脈的力量,或許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但至少在血脈上,你已經足以與他並行了。”
這句話是說給風凌月的,風凌月對於這個結局同樣十分意外和驚喜,“前輩……”
“銀月一族都以風爲姓,我單名一個任,若論輩分,我不知大你多少倍,你如果不嫌棄,可以稱呼我爲老祖。”
風凌月盈盈下拜,“凌月銘記老祖之恩。”
“我不過僅存半縷神魂,能幫你做的事情並不多,不過他日如果有機會,希望你可以回到銀月界,找到你的同族,同時幫我帶回去一樣東西。”
風凌月躬身垂首,“請老祖示下。”
“嚀——”
流光縱橫,射落到風凌月手心,風凌月擡眸看去,卻是一枚銀色的月印。
“當年我年輕氣盛,奪取這枚月印出走,在時空亂流中來到朝帝大陸,終我一生也沒有機會回去,只有在隕落後才以識海幻化成天書九界,將過往的記憶盡數封存於此,等待一個縹緲的未來。”
蕭御和風凌月相視一眼,都不明白風任語中所指。
“原本我寄望於將來或許會有銀月一族的人來到這裡,然後發現天書九界,將我的殘魂帶回去,沒想到卻引來了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但來日你一定有機會回去。”
風凌月默然,她自出生起,對自己的身世就一無所知,直到後來遇到蘇千翎,蘇千翎才從一張銀牒上知道她的名字,現在既然知道自己是出身於銀月一族,將來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銀月界,找回自己的本源。
“凌月一定不負老祖所託。”
“嗯……”風任的語氣中蘊藏着莫大的欣慰,沉吟片刻,風任緩緩說道,“我知道你體內已經擁有一個武魂,不過你開啓了紫陽天鳶,就能擁有第二個武魂。”
蕭御聽到這裡,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不過聽到紫陽天鳶四個字,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件困擾他許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