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每天白天,他一改“慵懶”,都在內閣處理公事,有時候做不完的公事,他甚至會帶回房內繼續完成。

回房間後,也不象以前的那個“他”一樣,一回房就將自己甩在牀上,邪魅的雙目,含着孩子氣的撒嬌,東指揮我,西命令我。

現在的他,真的好安靜好安靜。

而我們之間,結婚至今,這兩個月裡,難得的平靜。

辦公桌前,他一頁一頁認真的閱讀着公文,偶爾覺得房內寂靜的太可怕,他會擡頭,凝視一下端端正正坐在房裡,等着他的我,怕我寂寞,他會溫暖、抱歉的衝我一笑。

而,在那樣的笑容下,我侷促無措。

這樣的他,讓我第一次有了身爲妻子的感覺。

他累,闔眸休息的時候,我會在他的桌前放一杯濃郁香醇的咖啡。

夜深的時候,我會在他的旁邊放置一件薄衫。

這樣的他,總讓我的目光不停的停留在他身上。

思考着的他,專注着他,淡淡淺笑着的他,每一個他,都讓我有種錯覺,“他”回來了。

但是,是錯覺嗎?

如果是的話,爲什麼連我自己也不願不忍揭穿?只想讓這樣的平靜,永遠的蔓延下去。

現在,有時候晚上的時候,班達也會膩在我們的房裡不肯離開。

我很奇怪,爲什麼他不再對班達避之不及,反而每次軟聲細語的樣子,總是很有耐心。

只是,班達要求留在房裡和他一起睡的請求,他一次也沒答應。

“不可以,班達,爸爸已經和姑姑結婚了。”摸着班達不解的小腦袋,他一直不敢擡頭望我。

即使擡頭望着我,他的眸裡,也充滿了溫柔的心虛。

有時候,班達會常常哭着找媽媽,眼淚、鼻涕都胡亂的擦在他乾淨的衣裳,我以爲他會發火,但是,他,只是深藏着濃濃的愧疚,將孩子摟在懷裡,輕聲的哄慰。

直到孩子睡着爲止。

而他,那一夜粗暴以後,因爲我們是夫妻,夜晚,我們只能依然同眠。但是象我和辰伊哥哥小時候一樣,只是身貼着身,單純的心靈取暖。

沒有逾越半步。

而我,從起初的害怕、戒備,到慢慢放開心懷……

甚至,有時候清晨,會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不覺得依偎在他的懷裡。

有幾次夜裡醒來,發現他竟然並未入睡,只是支肘默默凝視着我,指尖細柔輕觸着我的頰畔,望着我的眼神,象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珍視。

見我醒來,他總是低低的問了句:“以後,你會恨我嗎?”

他惶然的眸底,總有一抹不確定,好象深藏着一個秘密,怕秘密揭穿的那一天,一切都會失去。

有時候,半夜,他會起牀,細細碰觸着房內的那株“英雄之花”。

“我知道,你不會開花,我知道,你不會祝福,但是,讓我努力尋找一回幸福,可以嗎?”他的輕喃,對着“英雄之花”傾訴,更象是對着真主安拉懺悔。

執迷不悔的懺悔。

而有時候,白天的時候,他會坐在沙發上,怔怔的一回又一回聽着以前沫姐姐留在房裡的黑膠碟片,一直重複着,一首來自東方的老歌:

這一次,我執著面對任性地沉醉,

我並不在乎,是錯還是對,

就算是深陷,我不顧一切,

就算是執迷,我也執迷不悔。

別說我應該放棄,應該睜開眼,

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覺,

你並不是我,又怎能瞭解

就算是執迷,讓我執迷不悔,

我不是你們,想得如此完美,

我承認有時也會辨不清真僞,

並非我不願意,走出迷堆,

只是這一次,

這次是自己,而不是誰!

要我用誰的心去體會?

真真切切的感受周圍,

就算痛苦,就算是淚,

也是屬於我的傷悲……

我還能用誰的心去體會?

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圍,

就算疲倦就算是累。

只能執迷,而不悔……

……

我並不懂中文,只是,我常常能看見他,一邊聽着歌,一邊默默凝神。

幾日後,皇宮裡出現了一批白袍的醫生,進進出出。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皇宮裡,從來沒有“好奇”之人。

包括我。

雖然,我有一點擔憂,因爲我知道,這一次的病人是他。

他有好幾天,沒有步出那間“病房”。

但是,顯然“沒有好奇之人”這句肯定句,不包括不屬於皇宮的人。

“小老頭”一直好奇的在那探頭探尾。

“打探”完畢以後,“小老頭”才發出深深的嘆息,“媽咪,他真的好奇怪……”

【怎麼奇怪了?】我摟着兒子小小的身體問着。

“爲什麼一個人性格轉變會這麼大?”兒子,不解的問。

他從來不說,其實,我已經隱約的有一點知道真相。

……

“我在想,他是不是生病了?他需要和我一樣的醫生?”“小老頭”指的是心理醫生。

【他現在在看和你一樣的醫生?】我微笑着,居然向兒子打探。

只是,那一批白袍醫生並不象心理醫生,反而象外科醫生。

“不!他在做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小老頭”卻搖頭,顯然,這個“爸爸”連他猜不透,也疑惑了。

【更奇怪的事?】我不解。

“媽咪,你說一個國王能娶多少個妻子?”

【無數個。】我的笑容有一點僵。

“那討那麼多老婆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美色、子嗣。】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那確實是事實。

歷來很多國王,包括辰伊哥哥的父親,都有數之不清的王妃,數之不清的子嗣。

“但是,如果我的懷疑沒有錯誤的話,他至今連一個‘子嗣’都沒有!”小老頭經過那天那件野蠻事件以後,對父親一詞,有點“感冒”,曾義正嚴詞的告訴我,並不想與他相認。

【爲什麼突然提這些?】其實,我並不太願意提。

“因爲,他動了手術。”小老頭的表情恐怖極了,居然雙手交叉護住了自己“小雞雞”的位置,“雖然所有書上都說,男性行輸精管結紮與‘太監’將睾丸‘閹割’根本是兩回不同的事,切口也小,沒有明顯疼痛或出血,縫針也少……”

“可是媽咪,你以後別這麼對我!好恐怖!”小老頭話峰一轉,恐怖的一步又一步向後退,緊盯着我的模樣,好象生怕溫柔的媽咪會隨時成“魔”,“你以後說東,我絕對不敢向西,但是,你動那個人、逼那個人,就好,千萬別妄想在我身上‘開刀’!”

行輸精管結紮?

我完全鄂住。

什麼時候的事?他……

爲什麼?

爲什麼?

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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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議大家看這章的時候,配搭聽一下王菲的老歌《執迷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