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玻璃碎裂的聲音隨即傳來。
郭婉一聲尖叫,被張斜陽從車上扯了下來,硬邦邦的手槍指着她的太陽穴,她渾身輕顫,嘴角卻抿緊沒有求饒,目光略過沈曼羅的臉,神色中閃過一絲複雜。
張斜陽面色冷峻,平靜地問:“凌峰派你來的?”
郭婉沒有回答。
“嗯?”槍口頂住她的太陽穴,她甚至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沈曼羅走上前,一字一頓的說:“放開她!”
這條人跡鮮少的環城線偶爾有車子路過,也是車速極快,很容易忽略路邊的情況,更別說他們的兩輛車擋住了視線。
她剛剛喊他什麼?
斜陽……
張斜陽抿了抿嘴,強迫自己硬起心腸。一隻手掐着郭婉纖細的脖子,目光冷冷,扯動臉上肌肉,皮笑肉不笑道:“Datura,你應該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在這次任務裡如果你有任何私心,擅自做主的話,組織不會輕饒你的。現在,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提要求?”
沈曼羅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邪惡的笑,原本內心存在的一絲苛求瞬間煙消雲散,清楚地知道,她這是在與虎謀皮,這個男人不可能再幫她了。想到這裡,她反而釋然:“淩氏安保系統的內部資料,組織不是一直想要麼?我可以弄到。”
一切,就都由我來承擔吧。
斜陽,原來我……一直沒有資格選擇逃避。一直一直,都只能面對,別無其他。
她的嘴角漾起絕望的苦笑。
“不自量力的小妞兒,就憑你?”坐在保時捷駕駛座上的Somniferum搖下車窗,忍不住嘲笑道。
“什麼意思?”張斜陽眉頭一皺。
沈曼羅冷笑:“我知道Sakura奉命暗殺凌南珏,但苦於淩氏的安保系統無法破譯,反而會暴露行蹤。張sir,今天Sakura已經對我下手了,我差點被她弄死!難道你現在還想瞞着我嗎?”
張斜陽與Somniferum對視了一眼,臉上浮現出訝異神色,看樣子並不像裝出來的。
只是Somniferum面無表情,他也沒有多問,低聲問沈曼羅:“Sakura要殺你?”
“哼!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自己反而被炸死了。”沈曼羅挑了挑眉。
“炸死了?”
“什麼?”
張斜陽和Somniferum頓時都臉色大變,刷的一下慘白起來。
“Datura……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張斜陽彷彿被雷劈了似的,儒雅的五官都扭曲起來。
沈曼羅冷冷道:“她要殺我,難道我只能坐以待斃?”
Sakura並沒有直接對她下手,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要把她帶到哪裡去,但現在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她說起謊來也就臉不改色心不跳。
張斜陽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忽然“砰砰砰”對着她的腳下連開三槍,水泥路面上濺起無數細密的碎屑!
這個女人,沒長腦子嗎……
爲了凌南珏,她真的就……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麼?
沈曼羅卻依然神情冷靜,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呵……”Somniferum忽然幸災樂禍的笑了一聲,“張指揮官,看來你的小妞兒要遭殃了。她殺了Boss身邊的紅人,你說她會是怎麼個死法呢?”
她的笑聲飄忽不定,詭異難測,讓人不由自主起了一身起皮疙瘩。
郭婉聽着他們的對話,看向沈曼羅的眼神越發複雜難懂,只是那冰冷如霜的目光中慢慢染上了失望的神色。沈曼羅不敢擡眼與她對視,自己的身份終於暴露了,就算張斜陽肯放過郭婉,只怕自己也無法再在凌南珏的身邊待下去。
“叮咚叮咚。”
忽然,短暫的一聲鈴響。Somniferum掏出手機放在耳邊,臉色沉了沉,掛斷電話,對張斜陽說:“淩氏的人要追來了。”
張斜陽用槍指了指沈曼羅:“上車。”
郭婉還被他制在手裡……
沈曼羅咬了咬嘴脣,她現在手裡沒有武器,就算有,也沒有辦法帶着郭婉從他們眼皮子底
下逃出去。只是,她還沒有放棄,忽然開口道:“我們做一筆交易,我替你盜取淩氏安保系統的絕密資料,你放郭婉走。”
她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不要殺她,給她服下……記憶重組吧。今天的發生的一切,她會忘得一乾二淨的。”
Somniferum在她身後冷笑道:“你以爲誰都能有幸服下記憶重組?”
有幸……
呵呵。
沈曼羅睨了她一眼:“既然是交易,當然要拿出誠意來。”
張斜陽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有些猶豫。Somniferum見他好像快要鬆口,忍不住說:“張指揮官,這個小妞兒詭計多端,你打算相信她?”
一陣涼風拂來,所有人的衣領都被風吹得飛舞起來。
張斜陽把槍從郭婉的頭上移開,推了她一掌:“跟她一起上車。”
沈曼羅知道,她成功了。
至少出爾反爾的事,張斜陽還不屑於做。
“張指揮官,你真的打算放過這個女人?她可是淩氏的人!”Somniferum簡直有些怒了。
張斜陽看了她一眼:“我自有打算。”
郭婉猶猶豫豫走到沈曼羅面前,急促的呼吸讓她的胸膛起起伏伏,彷彿內心波濤洶涌的情緒都要噴薄而出。
沈曼羅拉開了保時捷的後座車門,緩緩轉過頭,眼神瞬間變得溫柔:“上車吧,別怕。”
沒有多說什麼,郭婉沉默地爬上了後座。
不用威脅,不用呵斥,沈曼羅也自動坐上了黑色保時捷的後座,一切都是那麼嫺熟,好像很熟悉這樣做的樣子。
久違了,這種感覺。
她靜靜待在車上,眼前開始模糊。
郭婉轉過頭,咬了咬牙低聲道:“曼羅,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這麼多年來,爲什麼一直在做組織的棋子,爲什麼一直在爲別人而活?而現在,自己想保護的人卻無力保護,渺小得像一隻螻蟻,任憑組織把自己搓圓捏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