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出於不甘心,更何況就這麼結束,查理面對高緯時臉往哪裡擱?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高緯倒也有點辦法,他很快就搞到了方景隆的聯繫方式。
查理表明身份,對方顯然對智亞的運營合夥人要和自己見面感到有些吃驚,但也僅僅是稍稍猶豫之後便同意了。
“福京女士真是業務熟練,這麼多事叄下伍去貳就說清楚了,佩服!”方景隆從小會議室裡邊往外走邊笑着回頭對跟在後面的福京說。
“哪裡、哪裡,其實也沒有太多,只有那七個人聯合發起勞動仲裁稍微麻煩些,其它都是瑣碎的事情。”福京微笑着恭敬地躬身回答。
她雖然已經歸化日籍,但對於和國內員工打交道還是比純外籍幹部有優勢,因此也多少有些自得。
這不,方副總問及的幾件事她早都安排妥當了,獲得上級的誇獎也是理所當然。
“我有件事向你請教。”方景隆在前邊繼續說。
“豈敢,您請說。”福京趕緊欠身。
“智亞獵頭那邊有人聯繫我,說是希望一起喝茶、增進下兩家企業間的相互瞭解。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去?”
日企裡規矩很嚴,如果對外應酬、採訪等自己私下答應,可能得罪人不說,還會招致上級猜疑或人力部門的關注。
方景隆知道智亞是人力的供應商,所以他不和福京溝通的話肯定會引起對方怒火。
雖然自己是中方派來的副總經理身份,但他也沒必要踩這條紅線。
福京表情呆了呆,她沒想到對方會繞開自己去找方總。
壓住心頭的不快,福京中規中矩地回答:“供應商這樣做也是好意,您儘管去就是。
只是……前期籤的供應商有些多,現在我們只能有選擇地使用,您把這個意思轉達過去就好。”
“哦!我明白了。”方景隆拉長聲音並點點頭,表示已經完全瞭解她的意思。
其實,他也只是出於禮貌和規矩問問而已。
做爲上級,即便他就這樣不打招呼就去見了,福京最多向各方抱怨幾聲、打些小報告,也不能把他怎樣。
只是他不想招惹這個“歸化幹部”。但從她話裡方景隆還是聽出些東西,看來現在福京和智亞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呵。
有了這樣的思想準備,他見到查理的時候就知道該如何應對了。1
果然,當查理試着和他談起獵頭業務上近來發生的狀況時,他便用福京教自己的理由搪塞。
這個理由其實很勉強,但是一般用來拒絕對方足夠了。有很多供應商呀,我們要選擇。抱歉沒選到你,再耐心等等吧。
軟釘子而已,你能怎樣?
對這種口實查理也早就見多了。他“嘿嘿”笑着說:“智亞和貴司之間是老朋友了,我們的服務一直在供應商里名列前茅的。
獵頭講究對事、不對人,我們只看結果,不管做事的人是甲還是乙。
所以,我們希望保持與貴司間的關係,沒必要因爲高層更迭造成影響。”
“你說得對,這個我是贊成的。”方景隆點點頭:“其實我覺得你應該直接找福京女士談談。
畢竟她是這裡的人力負責人,縣官現管嘛!”
“的確。不過我向福京女士多次提出拜訪的請求,但是她不給我機會呀!”查理遺憾地拍拍手攤開,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道。
“這樣呀,那我……又能幫你做什麼呢?你也知道我名義上是副總,但實際的管理都是安井在做,我最多就是管管行政而已。”
他嘴上說着,臉上保持着掛笑的表情,手指不住地在桌面上劃來劃去。
“兄弟所求不多,希望您動用點自己的影響力,幫我在安井那邊施加些影響。
如果安井看在您的面子上點點頭,讓福京分給我們些職位那就感激不盡啦。
我不要額外的,只要別的獵企能夠得到的我們智亞也能有機會,那我可以保證結果一定不讓您丟面子!”
說着,他將早已放在靠牆一側的一隻灰色信封輕輕地向對方那邊推了過去。
方景隆嗬嗬地笑了兩聲:“查理老弟這又何必,貴司家大業大客戶衆多,哪裡只缺富山傳媒一家?”
“欸,話不能這麼說。
全世界像富山傳媒這樣的大企業也沒多少,我怎麼能放棄爲貴司的服務,甘心讓給競爭對手,那經管會、董事會哪個能放過我?
兄弟我在其位就得謀其政。方總請理解,我剛接手也不容易呵!”說着,又把信封朝那邊推推。
方景隆擡頭嘆口氣,趁勢掃了眼周圍,借換姿勢的機會很自然地將手搭在信封上。
不料手指一碰是種不同的手感,分量也比自己預想要重得多。
他楞了下,詢問地看向查理。
“工藝品而已,不成敬意。以後需要仰仗的地方還有很多。”查理壓低聲音微笑說。
方景隆點點頭:“仰仗談不上,我只能盡力而爲。至於能不能見到安井先生,我不敢保票。
不過你最終目的就是希望智亞繼續爲富山提供招聘服務,對吧?這個應該不算太難,我儘量幫你。
不過如果搞定了,下次可不能是喝杯咖啡這麼簡單哦。”
“那是自然、自然的!”查理大喜,終於把那信封完全推到了方總那邊。
臨走方景隆起身,伸出左手拍拍查理肩膀:“讓你跑來跑去好幾趟真不好意思,這次的咖啡我來買單吧。”
說着,右手拿起信封,不動聲色地放進了上衣內側的口袋。
往回走的路上,方景隆以借用洗手間爲名拐進一家希爾頓酒店。他選個坐便隔間走進去關好門,伸手取出信封。
好奇地打開查看裡面到底是什麼。不想抽出半截就驚呆了,裡面是一沓子比鈔票略小,用薄紙夾裹間隔的金箔,足有十張。
這,豈不是近萬元了?方景隆心跳加劇。他想了想,先來到附近的沃爾瑪超市買了幾個麪包,然後把信封放進購物袋,一同擱進了存包櫃。
這種東西可不能帶回公司,還是下班後再來取走的好。
他倆都以爲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卻哪想到早有兩雙眼睛看着哩。
原來那家咖啡廳有個鋼架搭起來的二層,上面部分是幼兒圖書展示區,還有三分之二是開放式辦公區。
很多自由職業者喜歡利用這裡,一張咖啡券就可以將一個位置佔用一天。
今天非常湊巧,琳達約了法務劉坤幫她去客戶那裡處理個突發事件,然後需要起草和解協議儘快發給客戶。
所以兩人就找到這家附近的咖啡廳,又爲圖安靜便選擇在樓上就坐。
因爲來得稍晚,很多好位置都被人家佔據了。他們只好選擇在樓梯口旁坐下。
從這個位置附身稍稍探出些,正好可以看到下面查理和方總的頭頂。所以下面一開口,琳達就聽出這聲音熟悉。
她給劉坤做個噤聲手勢探頭看了眼,縮回來悄悄告訴劉坤查理在下面。
“那怎麼辦?”劉坤不想讓查理撞見,他其實很煩這人的:“要不咱們偷偷溜出去?”
“不行,人家就在樓梯附近,擡眼就看到了。”琳達擺手,想想說:“以靜制動,他不動我們也不動,他又不知道咱們在上面!”
劉坤想也是,就不動吧。結果倆人也不敢聊了。這一靜下來,到把下面的談話隱隱約約聽了個清楚。
琳達突然意識到這幕也許有價值,便掏出手機讓劉坤別作聲。她自己探出手機左拍右拍搞了好幾張照片。
最後甚至錄了一小段視頻。當時她沒注意到這段視頻,正好是方總把信封收進上衣的那瞬間。
劉坤卻有些緊張。等查理他們一走,就問琳達拍到了什麼。琳達打開看看,心裡咯噔下,招手叫劉坤過來看。
劉坤瞧了吃驚道:“這,他這是違法呀!”說完看看琳達。
他是早知道琳達和魏東關係的,當初魏東去爲琳達出頭揍人時他就在現場啊!
“你,不會想把這個給大魏看吧?”他問:“憑這東西,查理會被踢出獵頭行業的!”
“那你讓我怎麼辦?”琳達笑不嘰地看着他說:“這小子把大魏擠兌走替代了他,也從來沒給我好臉色。
就算是你,不也總被他罵的和孫子一樣?他落到你、我手裡算是惡有惡報。
不對,是他自己作的,老孃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誰叫他做事不得人心!”
劉坤聽了慢慢坐回自己位子上,不再說什麼。可不,查理和魏東,哪個更得人心幾乎是明擺着的。
劉坤並不知道趙唐、孫瑤、魏東他們的籌劃,但是如果讓他選擇,他當然是希望仍在原來幾位上級的手下工作。
至於查理,他既然不在乎別人,憑什麼要求別人忠誠他?
劉坤自認沒欠這小子什麼。他要是因爲賄賂倒臺,那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事、結出來的果。
琳達只想把這些東西給愛人看看,能不能用這個狠狠治查理一回出口惡氣。
她可沒想到,自己無意中遇到並拍下的照片和視頻,竟成了推翻查理最有力的證據。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