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安一聽說是小金打來電話請他過去商議，就知道他想談的肯定是被網絡攻擊這個事了。
因爲報到的時候許靜就和他倆打過招呼，說小金是自己人可以信任。
不過他也不知道這個信任到了何種程度，所以溝通的時候沒有透露身份，只是說事而已。
當知道真的有過攻擊發生，小金立即坐不住了，他把對方可能轉而攻擊獵頭系統的猜測和蔡小安講，徵求他的意見。
“這個不一定吧，誰說的準？”蔡小安疑惑地搖頭：“你知道兩者之間存在的近似，別人並不知道，怎見得他就一定會對系統下手？難道他不會攻擊管理系統麼？”
小金一愣，對啊，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對。“攻擊管理系統的可能性是有的，但管理系統屬於內部使用，除非對方有這邊的內奸響應，否則他怎麼知道這麼詳細？”
“很簡單，只要找個離職的前員工問問，就能瞭解到獵頭系統和管理系統的存在了。至於IP地址，對稍有點經驗的技術人員也不是什麼難事。”
蔡小安一點不客氣。他說的都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但安全工程師的職責就是要讓對方打消幻想和僥倖心理，使之回到面對現實的立場上來。
“那、那就是說兩邊都要加強防護才行？”小金額頭上有些冒汗，這工作量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是呵，不但如此，兩邊的防護體系還不能一樣。另外最好順手設個陷阱，只要他露頭就能循着他的來路找回去。”蔡小安說着脫下外套，笑着捲起袖子。
“你、你這是？”小金擡頭不解地問。
“我看你金經理恐怕忙不過來，反正我回去也是在屋裡睡覺打屁，乾脆就和你混一宿。困了到膠囊倉裡躺躺，餓了有你管飯……。”
“哎呀，兄弟，你真是……，”小金感動得指天指地：“患難真情吶！哥哥我謝你了。別說管飯，管啥我都樂意。你等着，我給你弄咖啡去！”說着轉身就往外走。
“我說會長你先等等。”
見他兄弟都喊出來了，蔡小安也改了稱呼：“我得和你說明下，最近的攻擊是在一天前。但對方後來沒再動手，我覺得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們在總結教訓，商量新的招數；要麼是等待更好的時機再發動。”
“更好的時機？”小金楞了下。
“明天是週六。”
“哦！”小金立即懂了。週末正是大家最疏忽的時間，很可能人家會趁這個時機鑽空子。那也就是說……留給自己這幾個人的時間不多也！
連小金自己在內，整個部門裡能做防護系統的不超過兩個人，就算小蔡幫忙也不過才三個而已。他一想到這裡汗就下來了。
“不過也許兩種可能性都有，對吧？我、我知道了，我去去就來！”說完他叫過另一個會做防護的員工，交代他聽蔡小安的吩咐，然後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蔡小安心知他肯定是着急忙慌地去找許靜彙報了，微微一笑沒說什麼，轉身和那工程師開始商議起來。
聽了小胖子的彙報，許靜看看眼前滿頭是汗的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和時間上的緊迫。
她抓起電話撥通內線：“露西，大魏在嗎？現在有沒有時間？這邊有嚴重事態！”
當聽到回覆是魏東剛從董事長那裡回來，正要召集陳蘭和劉科溝通時，她立即告訴對方：“那正好，本來也是要和他們一起說的。
你告訴大魏我馬上到，其它事務先丟開爲好！”說完放下電話招手讓小金：“走，咱們一起去，你就說是和小蔡商議或請教的時候聽他說的，記住了？”
小金不住點頭，氣喘吁吁地盡力跟上她的步伐。
魏東召集兩位副總裁本來是想商議智興的事。
本來計劃中有考慮讓智興也過來合併辦公，但樑丹丹請劉科轉達了自己和幾位經理的意見。
他們都覺得智興從事人力外包、諮詢服務業務，和這邊的招聘有所區別，留在市區有利於高效、快捷地提供服務，以及便於招募素質較高的諮詢顧問，倒沒必要必須合併。
魏東聽劉科的轉述後又去聽取了趙唐的意見，正要準備和他倆商量並做出決定，不想被許靜插進來一槓子。
“這是出什麼事了？”他詫異地問，路倩（露西）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聽說你們都在，朱莉說正好要找你們，還說其它事情先放下等等，然後就掛斷了。”路倩回答說。
這時陳蘭和劉科都已經到了，三人面面相覷。
“看來是大事，各位做好心理準備。”陳蘭用蘭花指一點門口：“那隻小妖，如果不是連她都壓不住的狀況，一般哪會這麼慌張的？”
劉科“哧”地一笑：“怎麼好像你說的是那巡山的小鑽風遇上孫猴子，大驚失色跑回洞裡找大王求救的情形？”三人大笑。緊張氣氛才稍稍緩解，許靜已經帶着風衝進屋來。
陳蘭瞥見她身後呼哧帶喘的小金，不禁笑容頓時消失了。
“系統崩潰了？”他想：“不對啊，外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哩？”正疑惑間，就聽許靜和小金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受到網絡攻擊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網絡攻擊？”陳蘭難以置信地皺眉，拍着手背叫：“不對呀，我怎麼壓根沒聽說過呢？”
安全中心是他的責任範圍，所以一聽頓時就急了：“這個孫奇，他幹什麼吃的，難道睡着了？”
“你先別急，事情還沒完全搞清楚。”
劉科用手向下壓壓，看了眼門，見許靜他們進來、路倩退出去時已經關好了，這才轉頭先招呼兩人坐下，然後問：“這是蔡小安說的？他留證據了嗎？有沒有上報？”
在得到小金肯定的答覆之後，又看看氣得臉色發白的陳蘭和皺眉不語的魏東，自己想想，先開口勸道：“沃爾夫（陳蘭），也許是孫奇沒理解或沒引起重視。你別急，他應該是無心之失。”
來智亞這麼久了，主要幹部的人品劉科心裡還是有桿秤的。
“同意，其實我們倆也是這麼想的。”許靜贊同道。
“如果可以確定有過攻擊，接下來該怎麼做。孫奇是負責人，我們是不是先請他過來聽聽他的意見？”劉科看向魏東。
“請他過來、告訴他情況是應該的。不過聽他的意見恐怕行不通，”
許靜將手一攤：“他對於線上的安全技術缺乏專業性，如何能提出有效意見呢？”說着看了眼小金。
“我可以和小蔡今晚加班加點更新防護系統。”
小金聲音都有點沙啞了：“不過我們就三個能做的人，智心網、智亞獵頭系統和管理系統都要加強防護，還要防備和抵擋可能發生的攻擊……。
小蔡分析對方很可能週末再次發動攻擊，我們只有今天一個晚上來改善防禦，人手不夠！”
“你有什麼建議？”魏東開口直接問。
小金深吸口氣看看許靜，低頭想了下說：“請您下令，讓大數據那邊的陳總先回來應急，原先的防護體系都是他設計的……；
另外，參與過防護系統建設的幾個工程師現在都在研發中心鄒總手下……。”
“我明白了。”魏東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告訴外間的路倩：“露西，請通知安全孫經理、研發的鄒總、大數據的陳總……還有傑克，
讓他們四位立即放下手頭所有工作到我辦公室來！”他放下電話，屋裡一片寂靜。
“爲什麼要攻擊我們，知道他們的目的麼？”劉科打破沉寂問。
“剛開始以爲是偷數據，現在看不像。他們奔着數據庫架構和核心邏輯程序去的，應該是想了解智心網的構成、功能和特點。”
“如果他們成功了會怎樣？”
“可以找出我們的弱點留下後門程序（病毒），瞭解所有功能並輕易複製，或者在這個基礎上優化一個更好的產品出來。”小金回答說。
“天啊，我們才上線運營多久，就被盯上了？”陳蘭叫道：“那是不是應該報警？”
“小蔡說他留下了足夠的證據，應該可以報警的。”
“沃爾夫，”這時劉科和魏東交換了下眼神後提醒陳蘭說：“等會兒孫奇到了，你可不能責備他，最好也不要立即批評，現在應該以解決問題爲優先。”
“埃迪（劉科）說得對！”魏東點點頭：“批評和自我批評等事情結束後再說，而且要對事、不對人。你看你剛纔一開口多傷人，做人力的怎麼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對不起，我剛纔氣昏頭了，今後注意！”陳蘭急忙致歉，他稍冷靜些就已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還是在有員工在場的情況下，很不恰當。
正說着，門被敲了四下，路倩探頭進來，說四位幹部都到齊了。魏東示意他們進來，屋裡沙發立即被坐滿，顯得這空間小了好多。
魏東示意下，許靜將事情大致講了，告訴他們是小金從蔡小安那裡聽說後趕緊跑來告訴自己的。
見目光向自己集中過來，孫奇漲紅了臉，他抓抓頭皮疑惑地說：“好像是有過這麼個報告，我覺得和病毒攻擊差不多嘛，又都被擋住了，所以也就沒再多問。
怎麼，這個事情很嚴重嗎？”他是個複員軍人，本身只有大專學歷。見因爲這事召集了多位集團和技術口高管，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你別太緊張，這件事集團和經管會都有責任，我們有考慮不周。”劉科說着，手好像是不經意地拍了拍陳蘭的小臂。
“現在召集大家來，是商議後邊的事。”說完，他將目光看向魏東。
“弟兄們，有賊在門外徘徊呢，我們該怎麼辦？”魏東問。
賈林腦子靈活，他眼睛一掃立即明白了魏東的用意。“大魏，你是想集中力量防禦，還是想法子給他們個教訓？”
“如果我兩者都想要呢？”
“那就得集中骨幹使用，把火力開到最大！”
“傑克說得對！”魏東點點頭：“我們要擋住他們在週末的所有攻擊，還得設法留下更多證據、找到對方，發現對方弱點甚至留下我們的反擊、震懾力量。”
他看看幾個人：“老陳，伊凡（何偉）推薦你時，說你就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這回的防守反擊，你敢不敢做總指揮呀？”
陳鬆笑了：“大魏你點將都點到我頭上了，還問我敢不敢？這時候我說不敢，豈不是讓所有人瞧不起？”
鄒月用胳膊肘捅捅他：“沒關係，你要是覺得自己能力上不夠自信就交給我，我保證不笑話你。”
“你在旁邊替我壓陣就好，我要是扛不住還有個揹我下來的人手。”陳鬆的話引起笑聲。
魏東點頭：“那好，玩笑就不開了，老陳主持，其他人協助。要人給人、要設備給設備，要場地給場地，餐飲、休息艙行政供給。
相關人員週末加班享受國家規定的雙倍工資，這仗打贏了，所有參與員工本月記功勞一次，特殊表現的人員由陳總另外申報獎勵！”
“那，要不要報警呢？”孫奇這時候也弄明白了這事的嚴重性，趕緊請示道。
“暫時不報，等週末過去看看對方情形，如果還不死心，就只好把證據交給網警了。”魏東說：“所以反擊過程中要留好證據，爲下一步甚至將來的訴訟做好準備！”
“知道了！”陳鬆點頭。
“另外，要組織一支預備隊，如果對方週一仍然糾纏，我們得有力量繼續應對，不能用經歷週末已經疲憊的人員。”
劉科提醒說。衆人都表示贊同，陳鬆在本子上寫下了“第二套方案”幾個字，並在下面劃了兩道線。
魏東拿眼睛掃遍全場。他開口說：“我們目前還無法確定攻擊者是誰，但他們的目的是要深透地瞭解智心網，顯然不懷好意。
因此各位不必手軟，我們要集中全公司的精英給他們個嚴厲的防守反擊，讓對方從此不敢再招惹智亞集團。
讓我們看看各部門協同作戰的能力，檢驗下內部融合的成果。
我相信，通過把危機轉化成解決的動力，智亞可以在今後面對任何挑戰和問題！”
既然要應戰，各個部門立即行動起來。
陳鬆了解到小金、小蔡他們人手不足的情況以後，首先擬出一個八人名單，包括以前參與智心網或智亞獵頭系統防護體系建設的員工，還有兩個是他知道的技術高手。
他挑了兩個熟悉智心網防護體系的去安全部增強監視力量，剩下的人開始分別爲智心網和兩套系統設計、開發增強防護程序。
但是人手還是不夠，需要有人開發“反擊”程序。
鄒月用一支手指拄着下巴想了會兒：“我那兒有兩個人應該能做這個，我馬上去找他們談談。不過數據追蹤就得由你的人來了。”
“我知道有這樣的人，”許靜在旁邊對陳鬆說：“你們部門的尤連生應該能做得不錯，我面試過他。”
“哦，那個傢伙！”陳鬆想起來這個高個子、寬肩膀的退伍兵來：“他原來是軍人，乾的就是電子戰對吧？我想起來了，好，算他一個！正好瞧瞧這哥們的成色。”
這邊剛搭好技術團隊，那邊人力行政也基本做完動員。
楊菁帶朱成成、崔婷組成周末隊，杜曉月和舒小琴做爲預備隊備戰週一、週二。舒小琴不想做“預備”，撅着嘴老大不高興。
韓威悄悄把楊得魏請來，叫他去勸。看見“羊肚”舒小琴趕緊轉過身去，又擦眼淚又揩鼻涕地忙和。
楊得魏心裡好笑，站在她背後輕聲問：“你幹嘛？不高興了？”
“沒有。”
“眼睛都哭腫了還說沒有。”
“人家就是傷心，她們拿我當溫室的花朵……。”
“那你是不是溫室的花朵呀？讓你做個預備隊都不行、不行的。”
“我……。”舒小琴一時語塞，惱火地扭回頭來，惡狠狠地問：“你到底是哪頭的？”
“當然你這頭的，不然你委屈，我幹嘛來哩？”楊得魏張開雙臂微笑地看着她：“要不要抱抱？”
舒小琴咧着嘴點頭，撲到他懷裡大哭起來，眼淚把人家襯衫打溼了好大一片。
門外的韓威撇着嘴，酸得直翻白眼，一回頭楊菁等女將們笑得花枝亂顫。“去、去，都閒的？”他急忙揮手將衆人趕開。
“通知各單位，因安全部和行政聯合開展滅蟲布藥工作，今天總部大廈內除值班人員外全體提前一小時下班且不安排任何加班。祝大家週末愉快。”
和陳蘭、孫奇商量過後，魏東讓路倩以總裁辦的名義發出這個通知。
在打出來的公司用箋上覈對內容、文字無誤，魏東和陳蘭分別簽上了名字，楊菁和孫奇在執行欄簽字後上傳到公司官網。
事情要做，但沒必要引起廣泛的傳播和慌亂，因此提前下班也是種策略。
其實滅蟲布藥也確實是行政計劃中的安排之一，只不過提前了一週進行而已。
畢竟建築的特點在這裡，直接與一層相接免不了進個老鼠、蟑螂的，所以由物業部規劃，保潔部協助實施。
鑑於今天的特殊情況，孫奇提出提前進行，魏東和陳蘭略一思考就都同意了。
這樣讓其他員工離開就有了合理的理由。
孫奇也鬆口氣，總算自己做點事稍稍彌補了過失。
“師弟，那咱們是留下還是走哇？”張樹鵬輕聲問李礎。
“你說呢？”李礎用下巴示意下正在屋裡來回轉圈的許靜。
這時候許靜已經把事情簡要告訴他們了，這哥倆連同劉正卯都杵在那兒，張樹鵬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己能做些什麼？
她聽到助理們小聲嘀咕，便停下來對他們笑笑說：“你們都回去吧，漢得森也回去，我這裡沒事了。
不是通知了麼，除去值班人員留守，其他人都清場。”
“可……，不管怎麼說把你丟下面對這麼大事總歸不好。”張樹鵬皺眉說：“不夠男人！”
許靜“撲哧”笑出聲：“行啦，別猶豫了趕緊走。執行上級命令、遵照工作安排！
這都是技術活兒，你們在又能怎的？是幫人寫代碼，還是殺病毒？我一會兒就去和大魏匯合也不留在這屋了。都撤吧。”
她看看三人：“好好度週末，注意羣裡有沒有關於這事的蛛絲馬跡。
希望週一再見的時候危險已經過去，咱們又贏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