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羊牯
周紅妝之前躲在樓上聽的並不是很清楚，她也更加沒有想到，唐城居然會直言不諱的說出自己跟情報處的關係，此刻站在大廳裡的周紅妝，恍惚之間，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唐城的坦誠。周紅妝臉上的猶豫之色，早已經被唐城看了個正着，心中暗笑的他隨即接着言道。
“周小姐，你的這條命好歹也是我救回來的，所以，有些話，我還是要說的。如果換做我是你，這種時候，最好還是先老實待在這裡，養好了傷纔是正道理。外面的局面很是兇險，一個身上帶着傷的人，很容易成爲有心人的目標，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唐城這番話本是好意，可週紅妝聽在耳朵裡，卻是有些不耐，心中覺着唐城這幅高高在上的嘴臉很是討厭。
周紅妝自幼跟着師傅行走江湖，接觸到的也大多都是草莽之人，喜歡了直來直去打交道。向唐城這樣話語中藏着機鋒的對話方式，周紅妝還真是不適應，骨子裡就強硬的她甚至認爲唐城這是高高在上的表現。“不用了，我下來就是想跟你說，我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我現在就準備離開。”
面對一臉笑意的唐城，周紅妝硬邦邦的給出答案，唐城叔侄和白佔山他們在樓下說話的時候，躲在樓上的周紅妝已經用針線把那件被唐城用短刀劃破的大衣縫補起來，這會正好就用上了。周紅妝說要離開，唐城也沒有出言阻攔，只是在目送氣鼓鼓的周紅妝離開之後，心中暗罵笨蛋的他只得暗自遠遠跟了上去。
這一天天的，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心中暗自叫苦的唐城在路邊叫了一輛黃包車，一路跟着周紅妝在法租界裡到處轉圈。周紅妝似乎並沒有個明確的地方，可唐城卻知道這個女人這麼做，目的是在防備身後有人盯梢。只是周紅妝並不知道，唐城早已經用技能鎖定住了她，不管她去什麼地方，只要個唐城相隔不超過百米的距離，便逃不過唐城的跟蹤。
僅僅靠着路燈和路邊店鋪或是霓虹燈招牌的光亮，想要在天黑之後發現百米外的跟蹤者，別說是周紅妝，便是換做特高課的資深特工，怕是也做不到。跟着周紅妝轉悠了約莫快一個小時，唐城在一個巷口下車，順着巷子往裡面走出十幾米的距離，唐城一個縱身，伸手攀爬上了身側的牆頭。
站在牆頭上，唐城只需要再向前移動20幾米的距離，便是周紅妝進入的那個院子，只是還沒等唐城向前移動，就看到一臉落寞的周紅妝已經從那個院子裡走了出來。難道是沒有找到人？矮身趴伏在牆頭上的唐城暗自嘀咕起來，心中失落的周紅妝似乎已經失去了平日裡的機警，絲毫沒有發現牆頭上趴着個人，只是按照原路從巷子裡走了出去。
牆頭上藉助夜色隱藏身形的唐城不敢猶豫，在周紅妝走出巷子之後，便跳下牆頭快步跟了上去。走出巷子，正好看到周紅妝在街邊叫了一輛黃包車。唐城無奈，只得也叫了一輛黃包車，繼續遠遠的跟在周紅妝身後。短短2個小時裡，周紅妝就連續去了三處地方，不過很可惜，看周紅妝的表情，似乎都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唐城都根本不用上前詢問，便知道周紅妝今晚去的這三處地方，應該都是上海地下黨組織的據點，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三個地方都已經被上海地下黨組織給主動放棄了。聯繫不上地下黨，周紅妝也就變成了無根的浮萍，看着前面腳步踉蹌的周紅妝，唐城的心中突然沒來由的酸楚起來。
連續奔波了2個小時，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周紅妝，此刻也有點吃不消。失落的心情令周紅妝整個人都看着不好起來，唐城跟着她走出不遠，就看到周紅妝居然在街邊的一個角落裡坐了下來，那副看着以爲是被人拋棄的樣子，讓出唐城不禁加快了腳步。上海灘是個花花世界，這裡永遠不缺少各路閒雜人等，沒等唐城走到周紅妝身邊，就有兩個面色不善的男人出現在周紅妝身側。
這兩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只是路過這裡的行人都只是遠遠看着，卻沒有一個人出言阻止，只是看着周紅妝跟那兩個男人扭打起來。“放手!”快步上來的唐城伸手推開其中一人，然後扭身看向另外那個正伸手拉扯周紅妝的男人，口中厲聲呵斥的同時，左腳上前半步，已經做好踢出右腳的準備。
“小子，聰明的就閃開，小心一會濺你一身血…”被唐城呵斥的男人張嘴罵起來，伸手更是散發出一股難聞的酒臭味。不料他這句話還都沒有說完，便被突然起腳的唐城，一腳正正踢踹在胸口。啊的一聲慘叫，被唐城踢中胸口的男人，向後接連退出幾步，仰面摔翻在地上。
起腳踢翻對方，伸手扶住周紅妝之後，唐城的臉上卻根本不見多少表情。雖說自己剛纔那一腳只用了幾分力，可唐城卻知道自己的腳力如何，對方硬生生受了自己一腳，卻只是向後退開幾步而已，只是一瞬間的思索，唐城便忽然覺着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果然，就在那人被唐城迎面一腳踢翻在地之後，一聲呼哨突然出現，從旁邊的店子裡呼啦啦的涌出六七個黑衣漢子，將唐城和周紅妝兩人團團圍在中間。唐城不動聲色的環視一圈，隨即伸手將周紅妝護在身後，順勢下垂的右手中忽然有冷光一閃即逝，一柄鋒利的弧形短刀出現在手中，刀柄上的圓環正好套在唐城右手的小指上。
唐城手中的這柄弧形短刀，是唐城在南京的時候，託了張江和從兵工廠弄出來的一塊廢鋼板自制的。這種弧形短刀不能劈砍，卻非常適合近身搏鬥的時候，用弧形刀刃切割對手的關節要害，算得上是一門狠辣的近身冷兵器。尤其是弧形內勾的刀尖，更是具備挑、勾、刺的作用，唐城曾經用這柄弧形短刀在大塊的豬肉上試過手，結果很是令唐城滿意。
唐城將周紅妝護在身後，並沒有先開口說話，只是冷眼看着這些黑衣漢子，似乎是在等着對方先發作。“小子，這女人是你什麼人？”見唐城一副有錢人打扮的樣子，爲首的黑衣漢子倒是也不敢妄動，只是面色不善的衝着唐城喊了一句。
“我跟他不認識!”唐城這裡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到被他擋在身後的周紅妝卻先嚷了一句，唐城聞言不禁黑了臉，心中暗罵豬隊友的他，隨即回身狠狠的等了周紅妝一眼。這幾個黑衣漢子親耳聽着周紅妝說了跟唐城不認識，原本還算客氣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那爲首的黑衣漢子更是直接伸手去拉扯唐城身後的周紅妝。
唰的一下，衆人只見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冷光，那伸手的黑衣漢子便忽然僵直了身體，他右手的衣袖已經被劃開一道口子。“有事就說事，別亂伸手，下一次，可就不是袖子了!”已經收回右手的唐城，冷着臉衝着那黑衣漢子冷笑起來，眼神中透出的厲色，更是令對方將到了嘴邊的叫罵暗自嚥了回去。
剩下的幾個黑衣漢子，都還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此刻見着唐城出言嚇唬自己幾人，都馬上拉開架勢齊聲怒喝着就要開打，卻被那爲首的黑衣漢子攔了下來。“別跟着，別糾纏，否則下場很慘。”見對方已經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唐城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拉着周紅妝擠開人羣轉身離開。
“你知不知道亂說話會害死人？你真的以爲剛纔幾個只是普通的地痞流氓？”唐城強行拉着周紅妝離開，雖然周紅妝不情不願，可還是被唐城硬拖着轉過前面的街角。回身看不到那些黑衣漢子了，唐城這才停住腳步，同時伸手敲了周紅妝一記爆慄。跟上級失去聯繫的失落感，令周紅妝心中悲切，自覺失落的她不禁對唐城的舉動惱怒起來。
可週紅妝不是唐城的對手，剛纔一路上她不停掙扎，卻始終無法逃脫唐城的控制，此刻沒來由的被唐城在腦袋上敲了一記爆慄，周紅妝終於沒忍住，蹲在街邊大聲哭了起來。唐城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就怕女人當着自己的面哭，周紅妝突然鬧出這一手來，唐城便馬上慌了手腳。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小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個粗人一般見識了。這大庭廣衆的，你這麼一鬧，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怎麼你了呢!要不咱們先回去，回去之後，你想怎麼哭都成!”周圍路人們的圍觀，令唐城很是尷尬，只得也蹲下來，跟周紅妝小聲的陪着不是。
唐城此刻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小聲賠不是的時候，雙手抱膝放聲大哭的周紅妝，正在臂彎的遮擋下慢慢翹起嘴角，在心中暗自偷笑的同時，已經將唐城當成一隻蠢蠢的大羊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