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碎屍案會不會是衝着自己來的?
這就是楚牧峰突然想到的念頭。
整條景陽衚衕住着的百姓中,要說如今最有地位的,莫過於楚牧峰。
警備廳刑偵處一科科長的身份,遠遠勝過衚衕裡其他住戶。
雖然這裡也那些小有身價的生意人,可無論從古至今,有錢的能夠和有權的相提並論嗎?
官本位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楚牧峰穩穩的壓他們一頭。
當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冒出之後,楚牧峰細細一琢磨,是越想越有可能。
之前光是想着兇手拋屍這裡,很可能是有目的性,但都是從死者角度去看,從兇手方便與否的角度來分析。
可現在要是直接將自己代入進去,豈不是說兇手先後兩次將碎屍案丟在景陽衚衕,就是衝着自己這個被譽爲警備廳的神探而來?
是我之前的仇人?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和這個可能相對應的還有就是兇手仇恨警察,這就和兇手仇恨舞女是一個道理,莫非說有警察之前對兇手造過傷害?
楚牧峰感覺自己似乎又假設出了一條新線索。
破案子,需要的就是大膽假設,充分論證,因爲這個將決定着調查方向。
順着這樣方向,沒準就能按圖索驥,很快就能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將這個點暗暗記下後,楚牧峰就沿着小巷邊走邊看。
白牡丹被拋屍的垃圾堆是處在一處丁字路口旁邊,一條長街,然後連着那個狹長的小巷。
小巷兩邊都是破舊的青磚泥牆,只有這裡和頂頭兩個出口。
要是自己是兇手的話,會怎麼將麻袋搬運過來呢?
是沿着長街嗎?不太可能,因爲這樣做太過明目張膽。
在這條道路上有着很多商鋪,即便是深夜,也會有人走動,除非是個二愣子,不然不可能這麼心大,揹着一麻袋屍塊過來拋棄。
那樣的話首選肯定是從小巷過來!
楚牧峰扭頭沿着這條小巷往裡走,這條彎曲小巷的盡頭則是紅薔薇被拋屍的垃圾堆。
在這麼一條短短的小巷中,楚牧峰的雙眼像鷹隼般掃視着,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在他眼中只要是可疑的地方都會格外重視,仔細搜尋一番。
走了一半下來,是一無所獲。
即便這樣,楚牧峰都沒有任何鬆懈。
對他來說,這樣的搜查原本就是碰運氣,能找到的話最好,找不到的話也不必氣餒。
他又不是剛出茅廬的菜鳥,做事自然不會毛毛躁躁,真要那樣,又怎麼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喵兒!”
就在楚牧峰剛剛從拐角轉過來,準備繼續前行時,耳邊忽然間傳來一陣尖銳的貓叫聲,緊接着的就是一個小女孩的喊叫。
“小花,別跑,快給我回來!”
“喵兒!”
一隻小花貓應聲呲溜着就跑掉。
小女孩在後面緊追不捨。
楚牧峰原本是搖搖頭,笑着就要離開,但剛邁出第一步,瞬息間眼神微緊。
轉身快步來到前方角落,蹲下身將地面上剛剛被小貓兒咬扯過的一根粗麻線撿起來。
“這根麻線難道說是?”
楚牧峰雙眼發亮,這根麻線和蘇記貨站麻袋的顏色材料一模一樣,雖然楚牧峰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那個麻袋掉下來的,但萬一要是呢?
真的要是,就說明這裡既然會掉下來麻線,前面也肯定會。
沿着麻線的蹤跡前進,沒準就能有意外收穫。
楚牧峰心情振奮的開始拿着這根麻線繼續前進,前面十米處,又發現了第二根麻線,再前進,在三十米處發現了第三根。
而這裡已經是走出了小巷的範圍。
眼前出現的是紅薔薇的拋屍地。
這裡和之前的地形是一樣的,丁字路口,左右是條小巷,楚牧峰二話不說直接就沿着小巷開始前進。
是,白牡丹和紅薔薇裝在不同麻袋中,可要是說蘇記貨站的麻袋都會掉麻線,難道說其餘的不會嗎?其餘麻袋質量應該還不如蘇記的。
果不其然。
就在這條小巷三分之一處,楚牧峰便發現了第一根麻線,將這根麻線收起來後,他就開始繼續尋找。
別說這些麻線的位置都是很偏,這不是說兇手搬運的時候就是貼着牆根的,也有可能是在休息的時候,麻線脫落,然後被風或者雨水沖刷到牆根兒。
第二根在一塊青石縫找到!
第三根在一處下水口找到!
第四根在一個牆角邊找到!
楚牧峰那雙眼睛就像是雷達般不斷掃視着,只要是這條小巷中出現的麻線,就別想瞞過他的雙眼,在走出小巷的時候,前前後後竟然找到六根。
這說明什麼?
說明裝着紅薔薇屍體的麻袋質量遠遠不如白牡丹的麻袋!
在小巷盡頭,這裡出現的是一條繁華街道,在街道上有着很多小巷口,要是說沿着這條街道尋找的話困難有些大。
但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兇手未必就敢明目張膽地運屍。
所以重點還應該是那些小巷。
“這要是排查起來的話,很有困難!但只要能鎖定住一條小巷,就能夠順藤摸瓜的找到兇手的作案地!”楚牧峰並沒有被眼前的困難嚇趴。
以前辦案只是他自己,都能辦成,難道說現在手中掌握着五個偵緝隊,連這事都辦不成嗎?
楚牧峰很快就將一個巡邏警察喊過來,讓他直接去警備廳叫人,整個偵緝五隊的人都給我拉過來,不相信這樣地毯式的搜尋,還找不到麻線。
吩咐好這事後,楚牧峰就開始在旁邊的一個茶攤上喝茶等着。
人多力量大,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就在這時候,一道身影忽然間出現在他面前,擦了擦汗,彎着腰說道,“楚科長,可算找到您了!”
來者不是別人,是車行的馬武。
“馬武,坐下說話吧!”楚牧峰瞥視了一眼後招呼道。
“好嘞!”
在外面的話,馬武是不敢稱呼老闆的,只能是以官職相稱。
他應聲恭恭敬敬地坐在對面的長椅上,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楚科長,聽華隊長說,您這邊正在查找碎屍案的線索是吧?”
既然作爲楚牧峰一手扶植起來的,馬武自然明白自己需要做什麼,賺錢不賺錢老闆似乎根本不在意,更重要的是看重能不能發揮作用,幫他蒐集需要的情報
如果碌碌無爲,只是圖着賺錢,那顯然不是老闆想要的,所以只要是楚牧峰負責的案子,馬武比誰都上心。
“怎麼?你那邊有什麼消息?”楚牧峰低頭喝了口茶說道。
他也曾經吩咐過華容,找車伕的事兒可以去找馬武幫着打聽。
馬武挪了挪凳子,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說道:“我已經找到那晚拉着白牡丹回家的那個黃包車伕了!”
“找到了?”
楚牧峰猛然擡頭,眼神銳利地說道:“你確定,真找到那個拉着白牡丹的黃包車伕了?”
“百分百確定,我哪敢跟您開玩笑啊”
馬武瞧見楚牧峰的神色,趕緊跟着說道:“自從聽了華隊長的交代後,我就讓行裡兄弟全力以赴開始盯着打聽,今兒個總算將這個傢伙給找到了。”
“那小子叫劉大力,是個有空就來拉拉散活兒賺點酒錢,和我也算打過幾次照面。”
“我已經問出來,白牡丹出事的那天晚上,的的確確就是他在新世紀大酒店外面拉的,當時他將白牡丹拉到洋貨街後就走了。”
“原本他想既然到了這兒,乾脆順路去前面的戲園子,看看能不能再接到個活兒,可走到半道上,突然下起大雨,王大力就懶得再去,索性回了頭。”
“當他路過洋貨街時,恰好看到了白牡丹被人塞進了一輛車中,然後那輛車很快就從洋貨街上開走了!”
楚牧峰聽到這裡,眼神頓時敏銳起來,當即追問道:“你是說白牡丹被塞進了一輛車中?確定是塞進去的嗎?而不是她自己坐進去的?”
主動坐進去,說明兩人是認識的關係,這是一條線索,是一個破案的新方向。
而塞進去的話,說明白牡丹可能就是被動的,那樣的話就證明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那輛車很有可能就是作案交通工具,這樣的話就能明確調查範圍了!
“對,王大力是這麼說的,他說當時看到的就是被塞進去,白牡丹像是酒喝多了,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樣子,他原本還想上去問問,可是沒那個底氣。”
“他就一個拉黃包車的,哪敢管人家開汽車的閒事啊!”馬武說到這裡的時候,也感覺有些可惜。
如果當時王大力能上去問問,說不定就避免了一個慘禍發生。
當然,也有可能是兩個一起慘。
“那個塞她的人是男還是女?是高還是矮的?是胖還是瘦?是老還是少?這些你都問過沒有?”楚牧峰跟着一口氣問道。
“這個!”
馬武摸着腦袋有些訕訕地說道:“楚科長,這些情況我沒有問,要不您親自問他吧,我相信他應該都知道,那個傢伙長着一雙賊眼,要是說看到的話,肯定能記住!”
“好,他現在人在哪兒?”
“這會就在我家呢,我帶您過去!”
“走吧!”
楚牧峰當即起身,不想再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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